他不会再为了钱，侮辱自己的尊严。


    谁都靠不住，姥姥是，关耀祖是。


    母亲今晚不在，但他知道，冻结银行卡肯定经过了她。


    她必然从姥姥那里听说了今晚的事情，为了惩罚她不听话的男儿，她亲自将给他的施舍收回。


    其实那一点钱不多，每个月两千。


    但那也是从别人手中拿到的钱，别人不想给了，就全没了。


    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


    自己竟然在慌张下忘记了这个道理，竟然还抱着幻想来找关耀祖，想让她成为他的下一个施舍者和主人。


    甚至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还起了勾引她的想法。


    现在的关招妹甚至有些庆幸。


    幸好关耀祖拒绝了，不然，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个道理。


    关招妹默默打开盥洗室的门，脚上被浸湿的袜子，接触冰凉的地面，寒意从脚底升腾。


    他头也不回，离开了关耀祖卧室，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杂物间。


    见关招妹走了，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自己，关耀祖长出一口气，倒在床上。


    拿起手机，便看见了向清清给她发来的消息。


    自己今天早上告诉他让他明天来公司签合同，他到晚上十点了才回复。


    回复也很简洁，不像是他以往一大串语气词还带可爱表情包的风格。


    他只回了一句话：【好的，明天见。】


    关耀祖将手机调到了七点半的闹钟，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中@关招妹@关阎果果，告知他们明天自己的起床时间，然后便开了【免打扰】模式。


    丢开手机，她迅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关耀祖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洗漱穿衣后走出卧室门。


    一打开门，便闻到了清粥和包子的香气。


    粥是关招妹现熬的，包子是关阎果果在两公里外、开了五十年的老牌包子铺排队现买的。


    关耀祖迷迷瞪瞪地坐在红木餐椅旁，一口包子，一口清粥，又一口小咸菜。


    吃完了早餐，又喝了一杯现煮牛奶配现磨咖啡，这才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一抬眼，便看见旁边笑容满面的关阎果果：“耀祖，吃好了？”


    关耀祖冷漠点点头，又看向在厨房里忙活的关招妹。


    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沉默着、冷着脸，手脚麻利地干活。


    看起来应该是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


    小男人天天脑子里转那些乱七八糟，还是书念太多了！


    要关耀祖说，连手机也不该玩！现在网上有些男人啊，简直不像样，说是造反也不为过！


    关耀祖眯起眼，将最后一口拿铁喝完，放下杯子，拿上手机和车钥匙，便走出了关家大门。


    开着她可爱的白色小宝马，停到关家产业之一，高级青年公寓，也就是叶亭亭住的地方下面。


    关耀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动着，目光望着高级公寓门口，等待着叶亭亭的倩影出现。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高级公寓门口不时出现俊女美男的身影，关耀祖等了一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十分了。


    关耀祖微微蹙起眉头。


    她最讨厌磨磨唧唧的男人了，说好了八点，结果到现在都没出现。


    点击了几下手机屏幕，她直接给叶亭亭拨过去了语音电话。


    刚打过去，叶亭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公寓大门。


    果然不出关耀祖所料，前天的他是灰蓝色格子睡衣，昨天是红白色的格子睡衣，今天的，黑白相间.......


    头发凌乱，看上去像刚从监狱中放出来。


    关耀祖不想接他了，想掉头用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逃离现场。


    这要是被别人看见她关耀祖一大早跟这么一个邋遢男人见面，她关耀祖在a市一世英名都毁了。


    但关耀祖来不及逃，因为叶亭亭已经看见了他。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在看见关耀祖的那一刻，眼神中闪过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慊弃是一方面，她关耀祖是极有修养的大女人，当然不会把自己不满这么露骨表现出来。


    关耀祖对着叶亭亭大气挥手，然后，在半空中的手顿时僵住了。


    因为叶亭亭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才刚刚大学毕业，一脸清澈愚蠢，又带着点地痞流氓的味道。


    她站在叶亭亭旁边，勾住他的肩膀，对着他说着什么，十分亲密。


    关耀祖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那个女人对着叶亭亭挥了挥手，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此时，叶亭亭那边也注意到了关耀祖给他打来的电话，他拿着手机朝着关耀祖走了过来。


    关耀祖嗤笑一声，挂断语音电话，眼神轻蔑地移开，目视前方，不再看他。


    随着车身轻微震动，男人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关耀祖也不多说启动车辆，朝着公司的方向而去。


    本来关耀祖还想着与他相处看看，但没想到叶亭亭竟然是这么不自爱的男人，竟然在阍前就和女人同居。


    怕是那根都要被用烂了吧！


    在一个红绿灯，关耀祖侧身从车内储物盒中拿出了叶亭亭的驾照，手臂用力甩到他的身上：“以后自己上下班吧！”


    从天而降的驾照把叶亭亭吓了一跳，驾照从他大腿掉到了车座缝隙中。


    他弯腰将找了半天，将驾照从座位底下捞了出，茫然地拿在手里问道：“我怎么了？”


    关耀祖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流露出的讥讽已经让叶亭亭明白了几分。


    叶亭亭神情恢复平常的冷漠，他伸手理了理刚刚因为找驾照而跑到脸颊前棕色鬈发，这才开口道：“刚才那是我妹！”


    声线平静，但依然带着一丝被人误解的愤怒和委屈。


    关耀祖一愣：“你还有妹妹？”


    叶亭亭白了关耀祖一眼，没有说话。


    关耀祖冷哼：“我才不信，我还说你是我弟呢？”


    见关耀祖不信，叶亭亭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


    他从男士包中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将自己过年时在农村老家拍的一家人合照找了出来，趁着红灯展示给关耀祖看。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向关耀祖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轻佻的男人，他只好将这归结于所有好男人都逃不过的道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