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皇帝的新装

作品:《摄政王在职纪事

    “叔叔,我没摸到!”小皇帝惊呼。


    殷熠也很震惊,但没表现的太明显,否则显得他很没见过世面。


    “我也没摸到。”殷熠捻了一下手指,方才确实没有什么触觉,但殷熠并不觉得声音会凭空产生。


    比较可能的是这人会腹语之类的,但腹语当真能发出琴鸣吗?


    老艺人满面褶子笑道:“公子没摸到、没见过,并不能代表不存在。”


    殷熠自然也是相信民间有奇人的,这人的谈吐不一般,也会些奇妙的小手段。虽然他现下并没有将这人同传闻中的人对的上号,也对这种奇异之术兴趣不大,但还是对人礼貌一些。


    “老先生是奇人,让我和侄儿都涨了见识,然身上无半处风雅,只有俗物,聊表敬意。”殷熠从荷包里找出一块银锭,礼貌的放进艺人装钱的盒子里。


    老艺人连忙摆手:“金银哪里是俗物,天生自然,分明就是被人用以交换,哪里俗了?俗的是轻贱它的心,老夫就不这么以为,金银之物至真至纯,多多益善。”


    “老先生喜欢便好。”殷熠点头。


    殷熠蹲下身子打算抱起小皇帝,小皇帝则提出他的疑问:“叔叔,老先生为什么不穿衣服?”


    ......


    问的真是很不礼貌啊陛下!


    老艺人不恼,捋着胡子道:“衣者,所为蔽体也,然老夫心无挂碍,不需衣物遮蔽。”


    说完还不忘自己配上一段二胡的小曲。


    “年轻人,你们莫要太在意表象,否则会将自己的心困住的。”老艺人指着殷熠,“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你看得清,分得也清,这样的人反而容易陷得更深。”


    他收拾了收拾胡床,将自己的散碎东西用地上的毯子裹了起来,便佝偻着腰走了。


    在他远去的背影里,有不绝的琴声悠扬,殷熠只听清一句:“既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劝他早归田园及时隐退吗?


    殷熠看着怀中抱着的小皇帝,疲惫摇头。


    看完了使团,其实小皇帝的心事就已经了了,只是小皇帝马车上有了更深的沉思。


    思考是种美德,思考可以使人进步。众所周知,孩子不说话时才最可怕。


    一直到小皇帝在马车上睡着,殷熠将他送回寝殿,都没什么异状。殷熠这才放下心来去看奏折。


    真是一天千八百种事,事事不一样,反而骂他的那些奏折可以堆在一边,最多从里面整理一些意见。


    这边要想着关税,那边要想着米价,还有在即的万国宴和恩科。


    殷熠一一将事情记了下来,准备做个时间表,记录些大事,算是个事件簿。一般的编年体史书就是这么来的,殷熠不是史学家,只需要记到自己不会昏头即可。


    然而殷熠意识到另一件急迫的事情,一般的殿试题目始皇帝出的。但很显然,小皇帝能把试卷上的题目都认全就不错了,出题应该是要他出的。


    这段时日,怕是他也要细细看看往年试题了。所以说考试啊,不仅考生要找规律,考官也要找规律。


    殷熠这边忙的焦头烂额一下午,听到小皇帝寝殿传来的消息天都塌了。


    以喜盛为首的宫人围着小皇帝一圈,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皇叔我要光屁屁!”小皇帝身上□□,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


    小脚丫蹦跶蹦跶,怕是知道地上凉但又碍于面子,不穿鞋。


    “陛下,快穿上衣服,莫要冻着了。”殷熠随手接过一件衣服哄道。


    小皇帝得意道:“皇叔,心中有衣服,身上自然有衣服!”


    殷熠被这句话激得满眼一黑。


    孩子静悄悄,必然在作妖。


    还好小皇帝还知道提前给他看一看,若是万国宴上小皇帝光着屁股上去了,他都不敢想史书怎么写他。


    殷熠莫名想到故事里姑姑叔叔带着小孩生活,不知为何往往会哭一哭“我那苦命的兄长”,现在他明白了,哪里是哭兄长,分明是哭自己难缠的命运。


    这怎么劝,能怎么劝?


    让人认错有很多种,但归根结底也就几种:打到他认为错了;让他自己认为错了;好说歹说哄他就范。


    前者不行,不能打皇帝屁股,至于后者,风险太大,容易让他卷土重来。


    “陛下,皇叔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皇叔手上刚好有件五彩霞衣,陛下既然心中有衣,可看到了?”


    “看......到了。”小皇帝话倒改的很快。


    “既然陛下看到了,那臣给陛下穿上。”殷熠示意宫人散开,“凡尘俗物,怎么配披在陛下身上,陛下还是试试这件天衣吧。”


    小皇帝愣愣的,语言又止。


    殷熠像模像样的给小皇帝穿了一层又一层:“哎,对!陛下抬手......陛下转身......陛下低头......陛下穿鞋。”


    忙忙碌碌两刻钟,小皇帝身上还是空空如也。


    正值夏日,倒也不是那么凉,殷熠便纵了小皇帝光着屁股玩耍。


    “陛下生的好看,穿上天衣更是贵气逼人。”殷熠不由赞叹,殿内的宫人也笑着附和起来。


    “当真,自然是当真的!”殷熠憋笑点头,“陛下如此仪态,你们竟不知去请位画师,将此情此景为陛下留下来。”


    说着还给崔仕使了使眼神,崔仕了然,当即去办。


    殷熠不忘补充:“上次的画师便不错,直接将他请来吧。”


    “朕想喝茶了。”小皇帝坐上椅子上,等着宫人给他倒茶。


    殷熠止住宫人:“莫急,去取二十年前的仙茶给陛下尝一尝。”


    喜盛了然,回来时两手空空,殷熠空手接过,仔细拆开封条、罐子,拿起茶匙小心取茶,去了三匙后,将茶匙放下,罐子封上。


    这一番戏演完,殷熠面上还出了层薄汗。


    紧接着,就是当着小皇帝演示了一番泡茶的步骤,小皇帝瞧着有些口干。


    到底是怕小皇帝冻着,宫人拿来的壶中还是放着热水。


    小皇帝颇有怀疑,端着茶杯饮了下去:“这茶......”


    殷熠不忘提醒道:“陛下,心中有茶......”


    “这茶甚妙!”


    “哦?如此,陛下果然是......境界超脱!”


    殷熠原本是想说有仙缘之类的,又怕小皇帝再听进去惹出更大的事来,当即转了口风。


    小皇帝这会被夸的有些忘乎所以,自己决定穿着他这身“五彩霞衣”去御花园遛一遛。


    为了小皇帝的名声着想,殷熠还是让人先将御花园中的宫人先清一清。


    这辈子,没想到还要替皇帝不穿衣服善后的,殷熠都有些想哭一哭自己“苦命的兄长”了。


    御花园青石铺的路在日头下,估计有些烫脚,小皇帝倒也不坚持自己走,只说要殷熠抱着。


    殷熠如愿将他抱到了御花园让人搬来的榻上。上头打着伞,旁边宫人给他扇着风,小皇帝自在的很。


    殷熠功成身退,坐下歇息。戏台子搭好了,等着陪他唱戏的人。


    来人有列云机、姬狐、秦凌卫,费琢忙着查案子没来,于怀音来了怕不是会跟小皇帝统一战线,没敢请。崔仕带着画师珊珊来迟。


    小皇帝舒服的都打瞌睡,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才睁开一只眼。


    “陛下醒醒,听闻陛下穿了一身天衣,先生们哪怕今日没有课程也特地赶来了。”


    “先生来是来看朕的五彩霞衣的?”小皇帝两眼睁开,站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殷熠当即重重点头,“不信你问众位先生。”


    姬狐笑道:“确实如此。”


    列云机无奈摇头道:“是的,陛下。”


    在殷熠的坚持之下,秦凌卫最后板着脸点点头。


    “而这边,是皇叔特地请来的画师,臣连图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圣上天衣听学图》,如何?”


    秦凌卫刚想张开的嘴,被殷熠目眦尽裂的瞪的闭上。


    说完殷熠便拉着小皇帝摆姿势,这边示意郑涉可以画了。


    画师郑涉不知摄政王为何找他,也不知为何画陛下裸画的任务如何让会砸到他头上?


    他手上下笔如飞,快快画完快快跑才是。


    一刻钟的时间,便将众人画好了。


    殷熠接过一看,大赞一声:“妙啊,妙啊,此画定然流芳百世,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偕老。”


    秦凌卫别过脸去,不想说话。


    小皇帝凑上前,看到郑涉的画中间,画着自己光着身子,甚至侧面还隐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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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他光滑的屁股蛋。


    小嘴便撅了起来。


    殷熠还在拱火:“陛下看看画师画出来的天衣褶皱真是精细,此画臣觉得可以放在史书之中做个插图,让百姓、让读到史书的后人都瞻仰陛下英姿,陛下觉得可好?”


    “不好。”小皇帝还是要点面子,“这上面的朕是光着身子的。”


    “哦?可是陛下身上不是穿着天衣呢?”姬狐已经忍不住笑,便加入其中。


    “陛下方才说,心中有衣,身上自然有衣。陛下金口玉言,是不是?”


    “皇叔,朕不光屁股了,朕不想光着屁股流芳百世。”小皇帝扯着殷熠的袖角晃来晃去。


    见殷熠笑着不为所动,小皇帝又两只手薅着三位先生的衣角:“先生,朕不光着身子了,快替朕给皇叔说说情吧。”


    殷熠招呼喜盛去取衣服,蹲下问小皇帝:“陛下你还年轻,暂且达不到高人的那种境界,陛下的子民也是凡人,怕也看不到陛下身着彩衣。所以今后陛下可还要不穿衣服?”


    小皇帝最后还是认输:“朕穿就是了,皇叔快把画撕掉吧!”


    喜盛刚好取来了衣服。小皇帝也乖乖让宫人服侍着穿上衣服,只是小皇帝光脚走了一段,小脚有点黑,殷熠又倒茶水在帕上给他擦了擦。


    “好,现在让画师再给陛下画一幅像可好?”殷熠给他穿戴整齐后,问道。


    “可以,朕准了。”小皇帝指着郑涉,“画师,你要给朕画好一点。”


    要求还不少,但好歹不光屁股了。


    郑涉战战兢兢地给小皇帝画图,画了皇帝裸体,总需要担心会不会被灭口。


    殷熠瞅了瞅坐在一旁的秦凌卫,也不知是不是话说不出来憋的,脸色铁青。


    果然人要经常骂骂别人才快乐。


    小皇帝开心地摆了好几个姿势,让郑涉每样画一张,要留着给在场的人人手一幅。


    “第一幅别毁,孤要拿着去装裱。”殷熠悄悄给郑涉吩咐。”


    都给小皇帝留着,免得哪日他又觉得衣服累赘了。


    郑涉告退时,殷熠还不忘拍拍他的肩,激得他颤颤巍巍:“年轻人,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哈。”


    “皇叔,他很害怕吗?”小皇帝看着告退远去的郑涉脚底飘忽。


    殷熠看着一身整齐的小皇帝,长舒一口气:“旁人不知道,但皇叔挺想善终的。”


    今日也算是留了个心眼,将秦凌卫请来,看看小皇帝胡闹的时候,否则哪日事情传到于是耳朵里,又免不了朝堂、奏折、背后的亲切友好的问候。


    不过殷熠还是想岔了,这事还没传到御史耳朵里,却是已经传到于怀音耳朵里了。


    于怀音对于给小皇帝和老师画像时没有叫他言语之间多有怨念,但人老了也别扭,又不明说。


    殷熠猜了几日才想明其中原委,怕影响于怀音给小皇帝讲课的激情,特意让人将郑涉请来,在御花园里同样的景下,给小皇帝穿了同一身衣服,单独给于怀音和小皇帝画了两幅,一幅让于怀音自己收着,一幅给小皇帝挂在殿里。


    此事过后,殷熠细细琢磨了小皇帝的各种离谱行为的原因,总结起来两个原因:一个是认知不够;另外一个就是还是课不够多。


    也许还是该给他再找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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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知晓的郑府里,郑家一家人抱着郑涉相拥而泣。“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


    郑涉掩面,其中辛酸不知何处去言,万般委屈都赋予一个念头:不想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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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纪事》:“天佑元年五月二十八日,陛下与孤出宫观使团进京,另赴酒楼观士子集会。


    当朝士子言孤昏聩无道,致使朝野幽而不明。陛下为孤掩耳,指为虚言。孤五内百感交集,然孤思虑,忧陛下闭目塞听,又谆谆劝勉陛下应咨诹善道,察纳雅言。


    及出茶楼,见一高人,未见器而闻声,予孤警世之语,孤拜而谢之,高人携音而去。


    陛下欲察天人之道,摒弃俗物,孤特携诸位先生竭力规劝,陛下乃纳谏。


    另孤今日共批阅七十二封奏折,诸事繁多,少有睡眠。孤深感疲乏,然忧心陛下与天下,实为孤之幸事,孤,甘之如饴。


    另附《圣人天衣听学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