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玉腰藏春

    从长街采买完回到国公府,宋蝉先带着玫瑰酪来到陆泠房里。


    她心中始终惦念着陆上回未续之事,若要知晓陆湛命脉,这家宅密辛总归绕不过去。


    陆泠刚和宁远侯千金打完马球回来,一身香汗,看见宋蝉带来的玫瑰酪,喜不自胜。


    只人前装的跟什么似的,笑道:“我不过随口说了句,妹妹心思还是细。”


    见宋蝉面色有些别扭,陆泠也不再打趣,顺手揭开食盒:“我心里正想着这一口凉的,这玫瑰酪真是及时雨。”


    “只是这玫瑰酪还是得当场吃口感最好,带回府来都有些化了。”


    宋蝉只笑说:“姐姐爱吃便好,妹妹这趟脚程便值当了。”


    陆泠半碗玫瑰酪下肚,瞧这宋蝉只静看着不语,这才回过味儿来,取了帕子又端上做派:“妹妹想问什么便问吧,直盯着人怪不好意思的。”


    宋蝉这才发觉失态,却也不介意坦诚以待,只不过这其中夹杂了几分私心。


    “我也不怕人笑,这几日跟着娘子郎君们见了门庭往来,总觉得内心惴惴,生怕说错了什么,抑或是犯了什么忌讳,惹人烦恼……”


    “妹妹是想听完上次的话把吧?”


    陆泠倒也痛快,省的宋蝉再去做些低微样子,宋蝉笑着含了含首。


    “这事你听了便当忘了,可千万别告诉旁人是我说给你的。”


    陆泠放了个眼风,意思丫鬟将房门掩上,只留宋蝉一人。


    宋蝉点点头:“自然如此,姐姐且安心。”


    陆泠便道:“我听得的也是府中先前的老婆子讲的,如今皆归乡养老,真假却也无从考究。”


    瓷勺划过碗底,陆泠吃罢最后一口。


    “听人说,当年侧夫人何氏当时诞下的是双生子,便是如今的二哥哥和三哥哥。这样天大的喜事,府里众人自然就忘了正夫人染时疫病殁的事。”


    宋蝉不禁感慨人性寒凉,即便曾是多年夫妻恩爱,在新欢面前也不过成了过眼云烟。


    “正夫人病殁后,大哥哥精神也不好,府里上下没人操持,爹爹便动了扶侧夫人为正妻的念头。”


    陆泠顿了顿:“只是有天,不知二哥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上吐下泻,没过几个时辰便去了。何氏遭此劫,每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竟也随着走了。”


    “唔……”宋蝉实在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叹息,又追问道:“那后来呢?”


    “听说爹爹大怒,发落了一大批人,有些侥幸留下来的,则也从前院调离了。”


    陆泠倒是平静,叠了叠手中的方帕:“对了,你可别忘了我上次同你怎么说的,三哥哥这人生得虽然清俊,可府里都说,他常年行走诏狱,身上阴寒太重,不是寻常人可接近的。”


    宋蝉隐隐觉得这宗陈年旧事有些蹊跷,但未想通症结所在,即敷衍过去。


    “倒不仅是为了三哥哥,只是我初来乍到,学问世面不比府中娘子郎君,自己先害怕起来,这才向姐姐多打听了几句。”


    陆泠睨了宋蝉一眼,心中不觉嘲弄起来。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之女,还没怎么呢,便自己先谨小慎微起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再者说,谁会喜欢三哥哥那张冷脸呢?只远远看着就够了,实在不必再靠近了。


    陆泠面上不表,只道:“总之爹爹也不喜欢三哥哥的性子,你在我们府里住着,也得明白府里是谁当家才好。”


    宋蝉笑盈盈道:“还是泠姐姐为我着想。”


    *


    用过晚膳,宋蝉又拿着札记去了陆芙的屋子里。


    宋蝉不是不累,而是要她熟络的关系太多,为了日后的安稳,便也只能强撑着精神去应对。


    陆芙先为她讲了讲今日课上的难点,而后两人便研究起制香来。


    为孙小娘制香并非易事。


    宋蝉先细细问了孙小娘日常的穿衣风格、行事喜好、用香的场合,才斟酌着拟下一个初稿。


    陆芙感慨:“我原以为制香只是按照书上的方子调配就好,没想到还有这样多的学问。”


    宋蝉笑道:“若是寻常的古香,店内都能买得。但这是为你小娘准备的贺礼,应该按照她的喜好来制。”


    在府中生活多年,府里还从没有过谁把她和小娘的事这么放在心上,陆芙心生暖意。


    “婵姐姐真是费心了。”


    宋蝉只是一笑,并未回应。


    其实她对孙小娘的事上心,也不仅仅是为了拉近与三房的关系,自己更存了一点私心。


    过往在花月楼,她的生意大多都是以仿制京中有名的胭脂香粉为主,很少有主顾愿意为她自制的新香买单。新香需要不断试错练手,原料损耗太贵,她也没有成本尝试。


    如今正巧可以借着教陆芙的机会,尝试一些新的香样,为以后打算。


    宋蝉这两日细细想过,若要不被陆湛控制一辈子,除了要反过来掌控他的情感,更重要的是要提前布局为自己攒下人脉银钱。


    她从前最拿手的便是制香,这也是目前她最有利的生意点。


    先从孙小娘和陆芙开始,再慢慢制作一批香膏赠给府里的姐妹,既能当作人情,往后也可以借她们的人脉推荐给京中其他的贵小姐,一来二去,或许真能让她做出点生意。


    哪怕只是叫好不叫座,于她而言也积攒了人情。毕竟陆湛如今权势滔天,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与之抗衡,无异于螳臂当车。


    烛光下,陆芙已按照她教的方子,一步步尝试起来。见宋蝉似乎也在研磨香料,好奇道。


    “婵姐姐现下制的是什么香?”


    宋蝉不着痕迹地找了个理由:“我在多试试新香样,等之后想着给几个姊妹也送过去。”


    陆芙并未起疑,只继续低头拿着磨具研磨石臼里的甘松蕊。


    宋蝉则将“春心引”中紫河车、苏合、蛇床子等物细细研磨过筛。


    香是容易制得,可接近陆湛身边的机会难得,她需得提前想好,怎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望着灯下用心练习制香的陆芙,宋蝉有了主意。


    过了片刻,宋蝉揉了揉酸胀的眼眶,轻打了个呵欠:“今晨起得早,到这时候竟有些困了。”


    陆芙就要起身:“是我打搅姐姐了,不若我改日再来吧。”


    宋蝉拦住她,让她继续坐着:“不妨事的,原先今夜我也还要温书,否则明天怕是要挨夫子的教训了。”


    “妹妹上次那个香片倒是好用,可否再借我一片?”


    “姐姐自取就是。”陆芙解下腰间的香罐,递给宋蝉,“姐姐若觉得好,下次我同三哥哥说一声,让他再多拿几罐。”


    “不必麻烦了,若叫旁人看见我和三哥哥用同样的东西,怕又要惹出闲话了。”


    陆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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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头:“是我欠考虑了。”


    宋蝉接过香罐,借着烛光轻轻研究。


    听陆芙的意思,这罐子里的香片用完后会再放入新的。那么若是她想让陆湛长期受制于香,便不能只在香片上动手脚。


    她拧开香罐细看,香罐顶部镂空,与香片中间又有一层透气的隔断。“春心引”本就无色无味,若沿外壳抹蹭少许,应当不会被他察觉。


    宋蝉心中有了数,取香片含下,便将香罐又还回去,装作随口一问。


    “妹妹好像同三哥哥关系还不错?”


    陆芙道:“是呀,这些年若菲三哥哥暗中接济,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宋蝉不禁冷笑。


    对着同父异母的妹妹,陆湛佯作慈悲面孔,解她燃眉之急,救出水火之外。


    可陆芙恐怕不知,出了这国公府的门,这位好兄长就变成了定人生死不过一念的邪魔。


    只要轻轻弹指,便能将人推下炼狱,万劫难复。


    *


    京城的夜如浓墨沉重,夜半灯火已熄,万籁俱寂的长街唯有打更声回荡。


    陆湛迈出千鹰司时,被月色投落一道修长的影子,透着说不尽的疲惫。


    这些日子以来,千鹰司的案子连绵不断,兼有朝中暗潮浮涌,桩桩件件皆需他亲力亲为。


    外人面前,他是百官闻风丧胆的邪魔,双手沾满鲜血与人命。


    唯有他自己明白,每日浸在血腥气中如鬼魅般游走,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时间久了,早已麻木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感到自己早已随着母亲与兄长的死一起消弭了,仅存的情感也如秋日的落花凋零。


    如今在这世上,不过是有未尽的仇恨支撑。


    高处不胜寒,到了如今的地位,他方知晓其意。


    马车在国公府后门缓缓停下,陆湛睁开眼,眼底透出一丝疲惫和忧虑。


    待回到院中,庭内桃花树下,站着一道娉婷纤柔的身影。


    夜风轻拂,粉润的花瓣宛若细碎春雪飘落,宋蝉仅以木簪拢发,柔顺如瀑的墨发垂坠在背上泻落,乌发随衣袂飘动,拢出她盈盈的腰肢与起伏的线条。


    陆湛站在原地,许是因为疲惫未消,竟有片刻失神。


    幽静的月光为宋蝉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似是听到他来时的脚步,她回过头,露出半边如雪香腮,向着他柔柔一笑。


    “陆大人。”


    陆湛眸如黑冰,瞬间恢复了理智:“谁让你来这里,不怕被人看见吗?”


    宋蝉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但很快便向他走近。


    “诗会在即,上次大人让我好好准备,我记在心里。可我怕表现得不好,坏了大人的事,这才想来找大人……”


    “知晓了。”


    陆湛绕过宋蝉,径直向屋里走去。许是刚沐浴完的缘故,宋蝉今日发间的清幽香气,随夜风拢抱在他的周围。


    上次他为她沐发,便用的是这个味道的皂膏。


    陆湛素不喜女人用香,但好像在今夜,他竟并不讨厌这样恰到好处的香气。


    宋蝉亦知晓,陆湛没有明确拒绝,便是默许了她跟着进屋。


    今日陆湛的步伐较往日有些沉,眉眼间也染了几分疲态。


    宋蝉敛了眸,于袖下敛紧了方帕,随着陆湛走进屋内。


    而后慢慢地转过身,将屋门关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