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忠告

作品:《成仿生人了咋办

    鉴于二人是最后到的小队,柳广知没放任石宇和时却多说。


    问过时却能否和他们交换终端账号,待时却答应,他以“有什么你和蝴蝶线上聊”为理由,利落地拽走石宇。


    这二人一就位,像某个无形的开关被摁下,散落于斜坡各处的紫蝎开始忙活起来。


    通过完石宇和柳广知依次发来的好友请求,时却抬眼一瞧,已没几个人还站直着。


    简单商量了一下,她和蒋云霞决定照例由沈司奥负责时刻关注风向标,她们两人则蹲在一块,分别负责两个彼此成小夹角的方向。


    挖,放,挖,放。她们重复起今天不知做了多少次的采集动作。


    此地的通风性一般,风向改变的频率很低,两人并不需要频繁挪动位置。因着这个,加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蒋云霞一有什么肢体形态的改变,时却总能通过眼角的余光留意到。


    蒋云霞喜欢每隔十几分钟,从跪姿改为蹲姿;这蹲姿持续的时间很少,最多五六分钟,她会再换为跪姿。


    姿势变换时,她往往顺势锤一锤腰椎处,活动肩膀,捏捏自己后脖颈位置的肌肉。


    时却理解蒋云霞的举动。


    她改换姿势,是怕跪久了或蹲久了腿麻;各种小动作,是一种自然的安抚身体的行为。


    会渴、会饿、会劳累,这就是人的身躯。


    想到这,时却在心里计算时间,也时不时变换姿势,活动自个儿。


    她不傻,不打算不假思索地抄,明智地做了调整。


    她将自己的动作和蒋云霞完全岔开;频次方面,既考虑到自己和蒋云霞的年龄差距,又参考了记忆里社畜窝在电脑前坐上一天后的状态。


    偶尔,时却能感觉到,蒋云霞往自己这边瞧。


    每当她的目光即将扫来,时却提前眼观鼻鼻观心,作出一幅自己正在专心干活的模样。


    腐烂菇渐渐出现在被放于二人之间的筐内,铺满其底部。


    一次,时却刚揉完几下腰,蒋云霞喊她:“蝴蝶。”


    “?”


    “我锤腰的那个部位,以前摔过。这么巧,你也一样?”


    “……”


    在二人侧边守着风向标的沈司奥:“噗。”


    这会,时却恰好刚挖起一朵腐烂菇。


    她双手捧起它,从喉咙里干巴巴挤出了个“呃”的音节。


    未曾想过的翻车来得太突然,她登时忘记要将这玩意往筐里放。


    蒋云霞笑眯眯地拿过那颗时却捧着的腐烂菇,放入筐中。


    “讲讲?干嘛当学人精?”


    沈司奥用手背轻轻扫了一下蒋云霞的背,待她扭头看过来,若无其事道:“哦,有只虫子。”


    在蒋云霞再次欲将注意力转向时却前,他又说:“我想,是蝴蝶脑子的问题。”


    他曲拳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指关节敲在防毒面罩的边缘处,发出一点咚咚的响声。


    “实际上,她不是第一次犯这毛病了。她时不时就像个小孩,喜欢模仿点周边人的举动。”


    蒋云霞将信将疑地看向时却。时却强作镇定地回视,心里实则有小人作扭曲呐喊状。


    “这III型病的症状忒罕见了,”蒋云霞嘀咕,“忘事,不睡觉也能精神,现在又让你像只小鸭子似的。”


    ……时却感觉脸似乎有点发烫。


    她拿外套的衣角蹭出点被手套遮盖的腕部皮肤,用那处皮肤贴住面颊。


    随即反馈得来的温暖触感告诉她,这不是错觉。


    她正处于脸红的状态。


    莫名地,时却有些怔愣。她的神色变化被蒋云霞识别成进一步的尴尬。


    蒋云霞笑吟吟地将视线挪到时却的耳朵上,语气让人不禁联想到柔软云朵或洁白羊毛一类软和得厉害的东西。


    “行,不逗你了。”


    “除了腰没事别乱锤,”这位老猎人乐道,“其他的,你学我,该活动就活动,没问题。”


    时却回过神,下意识应了声哦。


    二人接着干活。


    当距离这个小插曲过去十几分钟,什么东西先后在林间移动、拨开灌木从的声音,钻入时却耳中。


    时却闭眼仔细分辨,轻拍边上的蒋云霞。


    “有人。两个。”


    蒋云霞转了转脸,耳朵朝向时却所指的方向。


    她若有所思,面色平静,看上去似乎对将要发生什么事有些预期,并不感到意外。


    她放慢了采集的速度,身体改为单膝跪地的姿势。


    这姿势需要人的上半身更往前下方倾,手才能够到地面的腐烂菇,从采集的角度而言极不舒服,却更容易应对突发情况。


    四五秒钟过去,一些人也朝时却听到异响的方向看了看。


    窸窣的行动声越发明显、靠近。


    最后,几乎所有紫蝎均更换为了更便于应战的姿势。和蒋云霞一样,他们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仍继续采集。


    所有人的目光,不时朝一处树木葱郁处聚集。


    那儿距离时却三人的位置不远,有两棵参天古树郁郁葱葱地伫立。


    自离地不到两米的距离,它们的繁茂枝叶从树身中疯长出来,同周遭的其他树木重重叠叠,完美地罗织就出一个由叶和枝组成的、等人高的“遮蔽墙”。


    ……叫人只能影影绰绰地瞧见,有两个家伙在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离那处较近的三个紫蝎起身,各自做战斗准备。


    一个罕见的独行侠不爽地啧一声,摸出枪和刀,骂骂咧咧地拨开抢的保险。


    一个体型偏瘦的左撇子龇了龇牙,左手持枪,枪口不忙抬起,而是斜向下。


    不过,斜向下的枪口并非表示那左撇子是和平爱好者。


    她这么做,是因为她有个敦实且强壮的男同伴就在边上,他举了把步枪,枪身架在肩上,枪口跟随树墙后的人形运动。


    咔嚓,咔嚓,地面上积攒得厚实的枝叶层因被持续践踏而不断作响。


    两个紫蝎持枪进入众人的可见范围内,是一对体格壮实的中年男女。


    他们转过那道高高的“植物墙”,猛地看到近二十人,大抵也未料到,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被吓了一跳的神色。


    大片大片的腐烂菇同样落入他们眼中,伴随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们来晚了,这些如今具有不低回收价的小玩意儿,这一片瞎子都能搂到大把钱的地界,早被在场的众人所瓜分。


    “看来,你们满员了。”那对男女中的女人说。


    她独眼,斜戴一幅棕色的眼罩,眼罩似乎常年未洗,其上深一块浅一块的,边沿之下探出些仿佛不甘被掩盖的烧伤痕迹。


    她手持一把锃亮乌黑的手枪,说完话后将它竖举起来,复位保险,插回腰间,换出把血迹斑斑的短匕。


    她旁边的男人不修边幅,腰前挂着鼓鼓囊囊的子弹袋,将一把装有加长枪管的步枪搭在右肩上。


    “那么,谁肯给空个位置出来?”他懒洋洋地说,“不然我旁边这位可就要咬人啰?”


    时却见过那中年女人,在区外的第一个夜晚守夜时。


    她转而去打量女人边上的男人,他竟也是那晚在她和中年女人附近的邋遢男人。


    蒋云霞瞟一眼那对男女,打了个哈欠,手上的动作略加快了些。


    “柿子得挑软的捏。我猜,那个独行侠得走人。”她笃定地说。


    时却瞧蒋云霞一眼。蒋云霞挖出一颗腐烂菇放好。


    “那个女的叫疯牛,那个男的是泥猪,他俩时不时会滚上床,腻歪几天后再大打一架闹分手,相互假装不认识,某天重新滚到一块去,有趣得很。”


    简明扼要地点评完两人,蒋云霞兴趣缺缺地重回蹲姿,打算专心挖腐烂菇。


    看时却还往那边张望,要关心进展,她道:“算那个独行侠运气好啦,他们人还不算很混账。”


    不远处,左撇子女低声对疯牛讲了什么,遂和男同伴退到一边。


    疯牛冲余下的那独行侠歪了歪头。


    那独行侠是个精悍的年轻男人,自觉信心十足,朝地上挑衅式地呸了一口。


    他收枪入腰间的皮套,握刀朝疯牛扑去,雪亮的刃光在半空中一闪,笔直扎向疯牛。


    偏身躲过那抹寒光,趁男人因惯性一时无法收势,疯牛滑至他侧后方,反拧腰持匕,毫不留情地扎入对方后胸。


    下一瞬,她稳住身形,利落松手,双掌并用狠狠一推,男人来不及发出半点痛呼,倒向泥猪。


    泥猪不避不让,扬起右手步枪。


    啪!


    坚硬的枪身打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下意识失力,握着的刀连带脱手飞出。


    泥猪面无表情地迎上前。


    他舒展未握枪的左臂,胳膊绕过男人的肩膀,哥俩好般地伸至男人的背处,手上如同长眼,一下摸到疯牛的匕首所在,然后——


    五指张开再合紧,他攥实握柄,飞快地拧转了一下匕首,脸上绽开森冷的满意笑容。


    伴随着血肉被锋利的锐器搅动,痛楚牵动起每一根神经,男人从电光火石的败北中反应过来,大脑盈满恐惧,毫无章法地挥动双手,惨叫起来。


    一时间,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斜坡。


    尽管没动枪,不过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疯牛的战斗素质远在独行男人之上。


    ……她将他推向泥猪的举动,和泥猪随后拧转他胸上匕首的举动,并不必要。


    既不需要,那如此做的目的就只能是一个了——纯欺辱而已。


    “‘他们人还不算很混账’?”时却语气微妙地重复蒋云霞此前对疯牛和泥猪的评价。


    “我说的是事实。”蒋云霞满不在乎道。


    “泥猪心里有点毛病,惯常喜欢听人惨叫,不过跟着疯牛时一般不会搞出人命。”


    “至于疯牛,她年轻时做过护士,专业的,匕首多得很,捅人后除非有仇,否则不怎么回收武器。”


    “所以你放心,那小伙子肯定带了速合剂,留着匕首求个人擦擦伤口,止住血,再麻溜点跑去大部队里租上个治疗仪,想死都难。”


    ……怎么说呢,姜还是老的辣。


    如蒋云霞所料,疯牛和泥猪没再管那独行的男人,自顾自占过他原先所属的地方,开始挖起腐烂菇。


    而那独行的男人,他从兜里掏出一管速合剂,嗬嗬喘着粗气,同边上的左撇子交涉了几句。


    左撇子掏出把刀,以匕首扎入处为下手点,几下割开男人的外衣,两手再一使劲,刷拉撕出一个极大的开口,露出男人穿着的白色内搭。


    时却见到,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男人后胸的匕首扎入处中溢出。


    那些象征着生命的液体,渗透白色的织物,晕染成刺眼的一团;自那一团血色中,又有不规则的延伸,如条赤色蛇般蜿蜒而下。


    大抵由于失血和恐惧,独行男人抖如糠筛,一个没站住,软了腿,跪倒在地。


    几个紫蝎看戏看到这儿,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大约在他们看来,独行男人是个不值得一提的败者了。


    左撇子朝同伴使了个眼色。


    她的同伴绕到男人身前,抽出他手里的速合剂,挤出一大坨,潦草地糊在男人背上扎着匕首的地方。


    男人顶着张苍白的脸,召出投影,哆嗦着手操作几下。


    在显然是给左撇子转去了一笔“上药费”后,这个败者吃力而缓慢地爬起身,趔趔趄趄地离开,身形不多时便隐没在林间,消失不见。


    左撇子和同伴回到原先自己占据的位置。


    她侧头看了一眼“新邻居”疯牛和泥猪,拉着同伴往边上走出好几步,拿刀柄在地上划出一道象征性的交界线。


    疯牛随意地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是时却了然了——


    左撇子和疯牛出让了自己小队的利益,从而交换他们免于纷争。


    她收回视线,双掌环绕在一颗腐烂菇周侧,十指缓慢地扒开位于其根部的冰冷泥土。


    “你以后还会碰上很多这样的事情,”蒋云霞边说,边打量时却看上去十分平静的神色,“好在,我看你还蛮能接受。”


    时却转头看向她。


    “尽量和混蛋程度差不多的家伙一块行动,是我和你说过的规矩,对吧?才来这里的时候,你见识到了这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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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蒋云霞手心向上朝周侧有人的方位一递、一划,意思很明显:正是由此,在场的二十来人凑到了一起。


    “蝴蝶,那你应该还可以理解,规矩这种东西,它不可能光只一条。”


    蒋云霞含笑道:“在一群混蛋中间,有很多规矩,有很多的不言自明的规矩。现在,我问问你,刚那一场风波下来,你有看来出什么新规矩吗?存在于……我们这群混蛋之间的其他规矩。”


    这位老猎人谆谆善诱地说完,语气一顿,目的明确地给予时却一个足以接话的时间。


    蒋云霞见自己的这位年轻后辈微微歪了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两三秒钟过去,她应当是没思考出来想要的结果,转转眼珠,极小幅度地,再往原来方向又歪了歪脑袋。


    ……一阵诡异的突兀感爬上蒋云霞的心头。


    不合时宜地,她想起自己年轻时,曾在某个月光黯淡的深夜里追击过一匹变异的小狼。


    它看上去最多还有一两个月便成年,身上的胎毛脱得差不多了,已有猎食者的风范,不知为什么被逐出了狼群,孤寂地在林间游荡。


    她当时完全是个菜鸟,即便对上的是匹小狼,也不敢托大,喷了能干扰狼嗅觉的喷剂,耐心地潜伏在灌木丛中,大气不敢出,试图寻找良机,将它一击毙命。


    那一夜,林间的风势极大,完美地为她提供了掩护。小狼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却找不到蒋云霞的踪影。


    于是,它频繁地歪头。


    它的动作,是先往左或右偏转少许头颅,卡滞住一瞬,然后微调方位,像个亟待上油而反应迟缓的机器那样,再往同一个方向,再歪一点儿。


    后来,蒋云霞从其他猎人口中得知,有的变异狼喜欢通过歪头,调整耳朵的方位,以实现近似“听声辨位”的效果。


    这是它们搜寻猎物的一种手段。


    蒋云霞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此刻,她觉得——


    蝴蝶,这位后辈,这位有点天真的、实力不错且极有潜力的后辈,她歪头的动作,竟和多年前自己碰到的那只未开化的野兽有些相似。


    考虑到此前一再接触过后辈“脑子有病”的讯息,蒋云霞将这种异样感抛之脑后,让自己耐心些。


    ……她刚才和蝴蝶说到哪里来着?


    是了,她问蝴蝶的是——


    【“刚那一场风波下来,你有看来出什么新规矩吗?存在于……我们这群混蛋之间的其他规矩。”】


    “你该看出来了,蝴蝶。”她以自顾自回答的方式说。


    “除‘尽量和混蛋程度差不多的家伙一块行动’外,要想活得舒服点儿,我们还有其他最好遵守的生存之道。”


    时却眨了眨眼,终于开口。


    “这里的人聚是聚在一块了,但不代表结成临时的同盟,”她低低地陈述道,“这里的人不是抱团占地盘,不会互相帮助,不禁止后来的人替换先来的人。”


    “你说的‘最好遵守的生存之道’,是弱肉强食。”


    “如果以后我处在疯牛和泥猪那样的位置,我赶到得晚了,但我更强壮,我能打跑原来占位的人,或能逼迫他们吐点好处出来。”


    “蒋姐,”时却向蒋云霞求证似的问,“你希望我知道的新规矩是这个?”


    “是。”盯着时却的眼睛,蒋云霞肯定道。


    她脱下一只满是脏污的手套,用力拍了拍时却的肩膀,纠正说:


    “而且不是‘能打跑’、‘能逼迫’,是‘该’。‘你该打跑原来占位的人,或该逼迫他们吐点好处出来’。”


    “外出狩猎的人,时间和精力就那么点,最好的办法是学会懂得权衡。”


    “就像吃饭,”蒋云霞说,“喝粥或者喝汤时,用筷子的效率最低下,得使勺;吃饭菜时,拿勺子去挖,容易掉得满桌都是。”


    “一开始可能不太习惯,不过你很快会找到合适的模式。”她的语气柔软下来。


    “你可以像疯牛那样,把住分寸,既威慑到别人,又不把事情做绝。”


    “合适我的模式。”时却喃喃。


    无需细加分辨,时却知道蒋云霞说的是忠告。


    尽管她讲述的东西,和一周前的壁虎在绞肉场里说的话,两天前的壁虎在八角笼中说的话,其本质一模一样。


    ……而同一件事情,陌生人来劝告,有些交集的人来劝告,让你觉得有好感的人来劝告,这三者的影响力,对于个体而言,不能相提并论。


    同一件事情,掀屋顶般的建议,和开窗式的建议,不能等量齐观。


    无可置疑地,蒋云霞认真、诚恳;并且,还有一件更无可置疑的事情是——


    时却本欲从这位长辈身上学习更多。


    一时间,时却的脑子有些发乱。一阵窸窣声响再次钻入她耳中。


    又有什么人向这块斜坡靠近了,仅一个,脚步声不重,状态很不好,踉踉跄跄的。


    时却朝方才疯牛和泥猪出现的位置看去。


    几秒钟后,一个看上去快要成年的男孩走进众人的视线。


    他灰头土脸,貌似刚翻过车,面颊侧和手上尽是红红的擦痕,腹部有道被包扎好了但仍在渗血的伤口。


    他的体型和沈司奥差不多,偏瘦,动作轻飘无力,一看就不像猎人。


    男孩迟疑地走到左撇子女的面前。他尚未开口,左撇子女的同伴叹了口气,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啧,都讲别缠着我们了,还硬蹭,”左撇子女不爽地撇嘴,“你没钱了,记得吗?小蠢蛋,你把你叔留给你雇我们的钱拿去火化他了。”


    “姐,我没缠着呢们,”男孩捂着立时高高肿起的一边侧脸,含混不清地捂脸哭起来。


    “我害怕,不敢去打猎,也不敢自己走,才远远跟着你们……这里不是那么多腐烂菇吗,我就采一点,只要一点……”


    “哦,我明白了,”左撇子女的同伴言简意赅,“你来乞讨。”


    左撇子女不耐烦地上前踢了踢男孩。


    “讲点规矩,自己找饭吃啊,小弟弟。”


    “还是,你要不看看在场的,谁肯给你这个废物发发善心,然后被你缠上,被你吃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