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己想——

作品:《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

    陆言觉得好笑。


    “世子快不要这样,您要想吃红烧肉或者什么菜,吩咐小的,小的准保给您做出来,不过这得额外加钱。”


    樊静伦冷笑:“好啊,我生辰时你也给我做?”


    陆言:“生辰是要紧日子。那就一块银饼吧。”


    樊静伦阴着脸:“半块,再跟我谈价钱我就断了樊璃的餐食,你自去养他吧!”


    陆言:“……”


    樊静伦:“我让你走了!回来!”


    陆言在对方的低吼声中转身回去。


    樊静伦重新窝回胡床。


    他一会儿指挥陆言端茶,一会儿又喊肩疼要捶肩,一会儿又要陆言给他念账本。


    他把陆言支使得团团转,脸色却没好半点。


    樊静伦仍旧把腿支在案上,望着火盆里的红碳:“是不是我瞎了,你也会像对樊璃那样对我?”


    陆言过了一会儿才回他:“世子是觉得茶凉了,还是点心不合口味?”


    樊静伦沉默片刻,一把抄起案上的茶杯砸碎在地。


    陆言叹息一声,抬眼望着对方。


    这人浑身白得没血色,眼底、唇色却有些发黑,眼神阴郁,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活不久的病气。


    流水的大夫给他掐过脉,叫他不要动气,偏生他脾气大。


    他砸了杯子,睁圆一双凤眼扫向陆言。


    “你弟弟是个瞎子,八月初三是他的生辰。所以他不见了,你就把樊璃当替身,好尽自己为人兄长的职责,陆言,你有意思么?”


    陆言回道:“什么事是有意思的呢?咬人么?”


    咬人是前几天的事了,那次樊静伦咬得极重,差点把陆言的好脾气败光。


    樊静伦望向案上书信:“你把樊璃当瞎眼小弟,那你怎么对付王慈心?”


    陆言:“熬到他死,到时候就把他坟刨了反复鞭尸。”


    樊静伦拈着信晃了一下:“可王慈心让我立刻把樊璃送去他别院,你说我听还是不听?”


    陆言脸色淡下去:“世子的家事,小的不敢插嘴。”


    “你又不护他了?”


    “没护。”


    “哼!”樊静伦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把信纸夹起来,丢进火盆一把火烧了。


    他就势在火盆上烤了烤手。


    暑气还没完全褪去,他就用上火盆了。


    这是早产的后遗症,加上身体单薄,便有些畏冷。


    樊静伦捏了捏森白手指:“我让你停了?捶腿。”


    陆言:“伺候主子腿脚的事是丫鬟小厮做的。”


    樊静伦气笑了:“加钱!”


    “恭敬不如从命。”


    “……”


    樊静伦每次看到陆言都能把自己气到上火。


    这人做什么都一脸平静,当初被那群纨绔少年压在稻草堆上撕开衣裳时,他也是一脸平静的抬起手,然后一拳朝人家眼睛砸去。


    一伙人鼻青脸肿的跑开,扬言回去就找刀剐了他。


    他脸色淡定的起身,整理衣裳时看到捏着弓一脸病态惨白的小少年,缓缓道:“你也要来撕我衣裳么?”


    小少年睁圆凤眼望着对方的颈项。


    那是正常人的肤色,白得像玉,叫人看得舒坦。


    他呢?


    他病歪歪的,皮肤惨白得像鬼,终日怕冷。


    大夏天也裹在两层衣衫里,探出袖子的手指尖细如鬼爪,皮包骨头,不好看。


    如今的樊静伦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了,他仍旧惨白,可双手修长有力,能徒手捏死人了。


    他就用这只能捏死人的手挑起陆言下巴。


    陆言半跪在地上,缓缓掀起眼皮朝上望去。


    *


    三三怕爹被人欺负,便趴在房顶上,两只爪子轻轻捧起琉璃瓦。


    它掏了一小条缝隙,凑过去,往下一瞧。


    黑炭似的小猫好奇的盯着屋中两人。


    陆言跪着。


    樊静伦坐着,手上用力掐住陆言的脸。


    他掐得重,被掐的地方立马就见血色了。


    三三气得心口一鼓。


    它就说呢!


    这府上除了樊家人,谁敢欺负陆言啊!


    陆言被掐了也不吭声。


    樊静伦凉凉一笑。


    “陆言,你安静得像狗一样。那就这样吧,你要是每天都让我开心了,我就让樊璃和你儿子都好过些。”


    陆言:“您要怎么才能开心?”


    樊静伦丢开手:“自己想。”


    陆言点了点头,端上一碗鱼食。


    樊静伦:“做什么?”


    “让您喂鱼开心开心。”


    “……”


    樊静伦把满碗鱼食打翻在地,一脚踹开碎碗,冷着脸出了门。


    他径自来到西脚院,冷哼一声。


    那小瞎子还没回来。


    樊静伦几步进屋把那不怎么软和的被窝抖乱,抖成狗窝。


    然后送上一个脚印潇洒离去。


    没一会儿又折回来,定定望着从床上翻出来的零嘴。


    这零嘴是陆言的钱买的,陆言的钱是他给的。


    四舍五入,这零嘴就是用他的钱买的。


    他把零嘴拿走,吃着樊璃的零嘴,来到安定院。


    安定院是樊悦的院子,她性子好动,动辄像大马猴般上蹿下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于是南康侯就给她的院子拟了这个名字。


    意思是要她安生文静一些。


    这时,樊悦正在安定院里和大黄猫打架。


    樊静伦一看她拎着鸡毛掸子跟猫对打,还打输了,森白的脸上便是一沉。


    又见她穿着一身鸡零狗碎的裙子,大黄猫一爪挠去,把那碎布巾巾挠得嘎嘎“掉毛”,一条条的落了一地。


    樊静伦眼皮一抽。


    这裙子和那满头飘零的小绺环发在风雅人士嘴里叫“飞襳垂髾”,杂裾裙子像往下倒开的三角花,腰下缝着五颜六色的细长带子,风一吹,群魔乱舞。


    樊静伦:“把你这身狗皮换了……脸上涂了鸡血,怎这般红?”


    樊悦撅着脑袋:“这是飞仙裙!脸上涂的胭脂,你没见过胭脂么?族学里的人都说好看!”


    樊静伦冷声道:“他们眼瞎了,你也瞎了不成?难看死了,擦掉!”


    樊悦被兄长毫无缘由的指责一通,立马反唇骂道:“你就是想女人了,憋的!”


    樊静伦板着脸,一柳条抽到她小腿上。


    她嚎了一声,如泥石流过境般跑去王氏院子,兄妹俩又在那边搅出一把不小的阵仗。


    主院闹得鸡飞狗跳,西脚院也不平静。


    樊璃回去摸到自己遭了乱兵洗劫的床,登时跑出去,围着整个侯府骂了一圈。


    侯府动荡,所有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王氏趁儿子来了主院,便就胡婆子的事吵了一场。


    她吵输了。


    于是一肚子气化为怒火,平等的波及了她身边的所有人。


    霜华是她的贴身侍女,向来温婉解意,这次也被气昏头的王氏挑了刺、施了鞭子。


    霜华红着眼眶,来东院找到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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