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向不争，可是自己吃些苦就算了，让玉姝和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好，她得想办法。


    春雨着急道：“姨娘，姑娘，我去找夫人和老爷说，老爷一定会管的。”


    柳氏摇头，“没用的，李氏捏准了三荤两素一汤，一个都没少。老爷每次来，她都捡好的上，老爷不来，她才敢这么大胆。我们口说无凭，老爷和夫人能相信吗？”


    宋玉姝没说话，歪着头看柳氏。


    柳氏并不是自己亲娘，不过上次青云寺事件，她着急担忧的样子，真的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这一次也是，她努力地想做孩子们的主心骨。


    听雨：“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姨娘和姑娘以后就吃这些……”


    柳氏思索片刻道：“方才听你们说，李氏撒泼的时候，六丫蹲在厨房里不敢说话。听雨，你去打听一下，六丫原来在哪里的，干的怎么样吧。”


    听雨打听地很快。六丫11岁，七八岁的时候被亲爹卖进来。进府后众人欺负她势单力孤年纪又小，在府里做些又脏又累的活，经常受人欺负。


    来了小院，厨房里就李氏和她。李氏除了做饭，其他的事情都让六丫做，克扣吃食，动辄打骂。


    她应该是非常害怕李氏，所以那天才瑟缩在角落里。


    “那李氏呢？她原来做什么？”宋玉姝问道。


    李氏是府里的老人了，听雨虽然没有打听，但也知道一二。


    “姑娘，李氏很早就在府里了，您出生的时候她就在厨房。她男人是外面的菜贩子，也往咱们府里送。她还有个儿子，20多岁，也在府里，做些看家护院的活，叫周虎。”


    周虎，这名字有些熟悉，


    宋玉姝又问，“那李氏叫什么？”


    听雨道：“叫李莲花。”


    李莲花，周虎。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李氏啊。


    上一世，这个李氏一直待在厨房，不显山不露水，也不刻意冒头。


    但偷偷地和她男人、儿子里应外合，一个悄悄地偷一些厨房里的贵重食材，一个偷偷借着送菜的时机悄悄运走，还有一个儿子看门护院在中间打配合。


    甚至偷梁换柱，以次充好，从外面带些不值钱的次品冒充。


    这么多年，因为每次偷拿的量小，一直没有人发现。


    上一世是她男人在外面赌钱，欠得太多，夫妇没办法，就想从府里多榨些油水。


    结果偷得太多，被人察觉不对，纠了出来。


    徐氏暴怒，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燕窝竟然都便宜了外面。


    随即下令彻底清查府内，查出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下人。


    这一世，按时间来算，还不到事发的时候。但偷东西肯定还在进行。


    更何况李氏自己掌管一个小厨房，她和姨娘什么也没吃到，好东西肯定是弄出去了。


    柳氏这边，吩咐听雨，一会上菜的时候把六丫留一下，就说是有话问她。


    没想到，柳氏还没说话，六丫就噗通一声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哭着恳求；“姨娘，求您救救我娘吧。李厨娘那里，我愿意向老爷和夫人作证，是她昧下了姨娘的东西。”


    柳氏示意听雨将六丫扶起来。


    可怜的姑娘，明明和宋元景差不多的年纪，却看起来和姝儿一样大。


    柳氏看着心疼，忙问道：“你慢慢说，你娘怎么了？”


    六丫哽咽地说，“我爹把我卖进来后，我就想好好做工，挣的钱好养活娘和弟弟。可是挣得实在太少，爹又……又都喝了酒。我娘前几日病了，家里没钱，弟弟才5岁，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说罢又跪了下来，朝柳氏不停地磕头，“求求姨娘，我知道姨娘是好人。我刚进府的时候，别人欺负我，姨娘还悄悄塞给我点心吃，那……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她抬起头，满脸眼泪，“姨娘，只要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行，我娘就有救了。”


    柳氏也是做母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让听雨拿了2两银子给六丫。


    六丫捧着2两银子，哭得更厉害了，“谢谢，谢谢姨娘！”


    见六丫还要说话，柳氏打断了她，“你先去给你娘看病吧。其他的事，等你娘病好了再说。”


    六丫拿着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宋玉姝知道后，却不是很乐观。


    这时候又没有摄像头，一个11岁小姑娘的话而已，李氏那种老油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承认。


    她娘人微言轻，一旦徐氏偏向李氏，她们就失去了先机。


    想了一会，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嘱咐春雨一定要送到卢风手里。


    柳氏这边还想着等六丫照顾好了她娘，就带她去见老爷和夫人。


    没想到，几天后，李氏忽然被徐氏派来的人给带走了。


    听说主院内一阵鸡飞狗跳，李氏和他儿子直接被绑了，卖身契都在府里，他们两个当即就被打了一顿发卖，李氏的一条腿都被打断了，周虎也伤的不轻。


    李氏的男人因为偷盗，被县衙打了一顿，扔在了牢房里，估计也没命出来了。


    这还不止，徐氏知道李氏偷拿府里的东西竟然已经三四年了，自己舍不得吃的燕窝和珍藏的补药，竟然都被她们一家卖了，气得差点晕倒。


    她让方嬷嬷带人严查府里的各类采买，甚至搜查了小厮丫鬟的房间。


    这一查可不得了，怪不得李氏偷了好几年，原来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七七八八牵扯出十几个偷家的。


    连宋父都惊动了，大骂徐氏不会管家，让县衙的人都看了笑话。


    小院里，厨房没法再用了。只能再从府里的厨房拿饭。


    可是这次厨房是重灾区，一半的人都不干净。虽然为了降低影响，对小偷小摸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一顿继续干活。


    但是再也派不出人到柳氏这里单独做饭。


    宋父到小院里安慰柳氏，六丫生怕再错过报恩的机会，把李氏如何克扣柳氏饮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一顿输出。


    宋父心疼坏了，更加厌恶徐氏，“云瑾，你放心，小厨房还得用，我会尽快再给你安排一个厨娘过来，咱们的儿子要紧。”


    柳氏宽慰道，“老爷别生气。听说如今府里人手紧张，若是老爷和夫人允许，不如让六丫的娘进府给我做些饭菜。”


    她轻蹙眉头，说不出的忧愁百转，“倒不是非要吃些什么山珍海味，有个踏实的人在身边，也省的老爷担心。”


    宋父本就重视这一胎，又觉得亏待了柳氏，让她吃了苦头。一个厨娘而已，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徐氏此时不敢说什么，只能忍了下来。


    六丫的娘姓吴，大家都称呼一声吴婶儿。


    母女两个给柳氏磕了好几个头，拼命保证一定好好干活。


    小厨房换成了自己人，柳氏和宋玉姝放心了不少。


    宋玉姝观察了几天，吴婶和六丫都不错，一心一意地给她娘做各种菜肴。


    吴婶本来只会作些普通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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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常菜。为了照顾好柳氏，特意去府里的厨房学。


    还好因为李氏的事情，宋父大发脾气，暂且也没人敢作妖。


    吴婶学得认真，不仅学得快学得好，还会自己琢磨新菜式。


    六丫更不必说，不仅忙着厨房里的事情，还帮着小院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活。


    柳氏看她瘦瘦小小的，家里还有个弟弟，好几次包了点心零食给她。


    可把小姑娘感动地哭了一遍又一遍。


    宋玉姝悄悄找到六丫，给她塞了银子，让她再去买些其他肉食和蔬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婶学得再好，也怕没有食材。


    无他，只是因为徐氏把李氏安排在小院里，不仅没有发挥作用，反而偷到自己头上，现在再想安插人也晚了。


    憋着一口气呢，当然不愿意给小院好东西，只能说送来的东西都是中规中矩吧。


    不过，宋玉姝有小金库，六丫机灵，还知道给她省钱，买来的菜又新鲜又便宜。


    每日的肉蛋青菜都是要保证的，还要有当季的水果都得来几样。


    现在月份还小，不能一味的多吃。还得每日去院子里走一走。


    除了去学堂的时间，宋玉姝反正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就陪着柳氏溜达散步。


    柳氏现在胃口还不是很好，一天里总会反胃恶心几次，特别想吃些酸的。


    宋父听后高兴极了，酸儿辣女嘛。


    宋玉姝想起她在现代吃过的那些好吃的，让六丫去街上买了一些山楂，让吴婶试着做了山楂罐头。


    古代又没有冰箱，她们就放在装满井水的水桶中，微微凉的酸甜山楂罐头，柳氏一连吃了两碗。


    宋玉姝看着都酸牙。


    她又让六丫时不时地买一些新鲜的鱼，让吴婶熬鱼汤，不容易变胖还有营养。


    有了额外的金钱加持，柳氏觉得怀小二的日子比怀玉姝时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不仅没有孕期变丑，甚至因为微微变胖而显得恰到好处的丰腴，脸色也是容光焕发。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一切舒适妥帖的生活都是女儿在照顾自己。


    小院里人本来就不多，小厨房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柳氏也就经常赏给几个丫鬟和吴婶、六丫她们。


    这样的主子去哪里找，大家都愿意维护翠云小院这份难得的宁静。


    只不过，徐氏不甘心看着柳氏就这么安稳地生下孩子。


    更让她难堪的是，柳氏已经身体不便，老爷还隔三差五地往那个院子里跑，以前也没见老爷格外喜欢那个贱人。


    直到柳氏到主院请安，她才发现，怀孕三个多月的柳氏不仅没有孕妇的丑态，甚至更显妩媚的韵味。


    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怪不得老爷总去那边。


    最糟糕的是，徐氏发现自己竟然无可奈何。


    仗着有了孩子，老爷已经免了柳氏每日请安，只让她一个月来一次。


    目前也找不到机会安排人进去。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翠云院子里的人嘴严得很，什么也打听不到，更别提用些手段了。


    她狠狠地摔烂了一整套茶具，连宋玉瑶都看出徐氏心情不好，不敢进屋触霉头。


    方嬷嬷凑近徐氏，小声说道：“夫人何必这么着急，她怀孕才三个月，时间还长的很，我们不如再等等，等到……”


    徐氏听完方嬷嬷的话，心里终于松快了不少，她冷笑一声，“你说的对，日子还早。既然老爷宠着她，那我们也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