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醉春
作品:《栖枝》 沈忘尘这话一出口,白栖枝绷紧的心弦便松了一分。
他这人向来如此,遇事先论事,后论错。既然肯这样问,便是给了她开口解释的机会,暂时不会揪着她私自行动的错处不放。
还能周旋,还有余地。
那就再活一会儿。
白栖枝打心底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迎上沈忘尘的目光,正色道:“方才我离开醉春楼时,说他在府中时看管茶侍极为严格,几乎不让那些茶侍出府,就连出席宴茶会都是叫府内男仆陪同,而不让她们同行。像他这样的爱茶之人,出席茶宴会却不带一名茶侍,反用不通茶性的男仆?此举实在是太过蹊跷,谁都不知道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想,醉春楼三教九流混杂,消息应当最为灵通,我打算这几日再去探探,看看还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她说话时,沈忘尘一直细细听着,直到她将想法尽数说完,才担忧蹙眉,轻声问道:“可你一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你的清白怎么办?”
“清白?我哪里还有那种东西?”白栖枝满不在乎,“现在淮安的巷子里都传开了,一共五种说法,你想听哪个?”
沈忘尘不语。
白栖枝兀自掰着指头数道:“第一种,说我与你在府中苟合;第二种,说我早就和你与林听澜在府中享同欢之乐:第三种,说我与白胜宁在府中行不伦之事;第四种,说我不守妇道与李延有不耻之事;第五种,说我不喜男子有磨镜之好,别说香玉坊的那几位,就连小福蝶我也没放过。”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至极时是真的会笑。
白栖枝没忍住,从嗓子眼儿里“哈”了一声。
她说:“如今无论是我的清白还是白胜宁的清白都早就不值一提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怎么弄、怎么办?*荆家连着孔怀山,倘若你我猜的不错,荆家真利用阴元雪魄牟取暴利,那他们的钱去哪儿了?荆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孔怀山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这事儿说小可小,可若往大了说,就便千斤顶也顶不住。自古朝廷动荡,帑藏空竭,哪次最先抄的的不是商贾的家?况且!”
声音戛然而止。
况且后头是比荆良平研制阴元雪魄更加不得实的揣测,说出来,也未必能有人信。
她鲜有如此失态。
待反应过来后,白栖枝才记起沈忘尘和这事儿没半点儿关系,却要无端受她怒火。
试问她眼下又与从前的林听澜有何两样?
“抱歉。”白栖枝勉强咽下心头一口气,软和了语气,“是我胡言乱语,还请不要记得。”
沈忘尘自然不会怪她。
有些事事出有因,更何况她又不是在凶他,只是将事情摆明了讲开,虽然语气急了些,却处处在理,他自然没有生气的道理。
沈忘尘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白的指节上,声音放得更轻:“我知道你看重此事。醉春楼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确是不假。你想去查,我不会拦你。只是枝枝,你身子当真撑得住么?”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停驻在她的小腹位置,又迅速回望她这一双杏眼,声音放得更轻。
“你身子还未好全,这日疼得连药都咽不下。那地方本就腌臜气重,若再奔波劳碌,忧思过甚,你疾……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白栖枝愕然。
她还以为沈忘尘是来教训她乱吃药的,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在实打实的关切她。
白栖枝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不然光凭沈忘尘这幅模样,她都觉得自己可能早就被月事给痛死了,如今看见的不过是一场幻觉,不然这人怎么一下子这么关心她?
一定是自己疼迷糊产生幻觉了。
白栖枝下意识看向沈忘尘手中那碗姜枣茶。
因方才两人争执,此刻它已经有些凉了,被拢在沈忘尘干瘪苍白的手上,那手一看就冷得很,血管模糊不清,在白瓷碗的映照下显现出不正常的青白色,握力微弱,几乎是将将能扶住汤碗不倾倒。
再往上一看,他也像是倦极,消瘦干枯的躯体几乎是强撑着陷在那具硕大的金丝楠木轮椅之中,虽然身上裹着厚重异常的狐裘,可他的脸还是被风打的惨白一片,唯独眼尾鼻尖透露着一点红,显然是在外头被冻得厉害了。
他这样,反倒让白栖枝有些过意不去,想着是不是今日自己冷落了他,才会让他起心动念,不顾外头寒风跑来这儿给她送这姜枣茶来。
毕竟在这府中,他能说上话的也只有她这一人了,顶多再加个小福蝶,但小福蝶也不爱同他讲话,常常敷衍一两句就跑,更显他一人孤寂异常。
白栖枝头痛的要命。
月事里本来就痛得烦躁,方才在醉春楼里她又见了那样的光景,荆良平的事儿还未落定,茶楼那边也需要人打理,若是沈忘尘此时受了风寒又高烧一场,她就算是把身体劈成八瓣都不够给人分了去的。
林听澜那个水鬼到底在海里游够了没?
他倒是赶紧给她回来好好当他的林家家主,放她一个痛快啊!!!
“我没事。”白栖枝几乎是深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说,“反正这几年也都忍下来了,再痛也不会更痛。”
……
白栖枝这几日都是先服了药再去醉春楼。
她月信帕子垫的厚,再加上男儿着装穿在她身上本就较为肥大,只要没人乱摸,根本看不出她里头垫了什么,没有什么。
一开始白栖枝还端着一张脸,奈何那些阿姊们一张巧嘴实在太会哄人开心。
一天两天倒也还好,可久而久之,就连白栖枝都忍不住有些沉溺。
她本就是个软和性子,只要姑娘们不乱摸,不强求要她行鱼水之欢,她怎么着都不会生气。
再加上她本就长了张团乎文秀白皙的面容,看得令人心软心怜不说,还出手阔绰、钱多事少。
这样的乖巧少少年郎,放在一堆臭不可闻、大腹便便的纨绔子弟、富家老爷们之中,反倒成了脆爽清口的小白萝卜,叫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想偷吃一口。
声色犬马。
白栖枝头几日还能端得一方冷淡君子做派,可到后面难免露了本性,又被那些貌美阿姊们哄骗着饮酒少许,隔三差五就被那些姑娘们亲得晕乎乎的,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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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进那片温柔乡里醒不来。
好在她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待这一阵儿过去,她也渐渐解开了这些青楼姑娘们的心房,众人也值当他是个黏人可亲的小弟弟,说什么话也不避着她,就爱看他被逗得脸红心跳的模样。
说她初次看她就见她老是板着一张脸,正经的很,没想到只是陪王焕那混球东西来了一次醉春楼就流连忘返。
果然嘛,男人,到底图的不还是那点儿东西?
不过她这样常来醉春楼陪她们,就不怕坏了自己在淮安民众眼中光风霁月的好儿郎形象?就不怕她堂姐病好罚她?
“无妨。”白栖枝捻着酒盏微微笑道,“我堂姐打小儿就疼我,就算知道此事,她也不会怪罪的。”
托这些姑娘们的福,白栖枝近来酒量也略有增长。
见姑娘们绕着她围成一团,话锋一转,假装不在意地叹道:“我是个伪君子,但那荆良平荆公子却是个堂堂正正的好人。听闻他素来只对茶经茶道感兴趣,对这些凡尘俗事皆充耳不闻,何时我能有荆兄一半的定力就好了。”
说着,她又提盏,假意抿了口酒,濡湿唇舌,装出几分醉态来,仰起头,半阖着眼垂眸细细观察着这一圈跪坐在她身侧的姑娘们,想要从她们或嬉笑或惆怅的神情里讨出几份线索来。
果然,她这么一说,周围哄起细细的嬉笑声。
其中一个姑娘得意洋洋道:“他呀,端得一副君子做派,却在府中养着一堆年轻貌美的茶侍,也不叫人瞧,就那么细细养着,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说完她挤眉弄眼,惹得身旁姑娘们赶紧摆手笑道:“哎呀,别乱说,人家荆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茶痴,除了茶眼里什么都装不得。你忘了?上次王公子带着他来时,他是看都不看姐妹几个,就盯着小白老板的那杯茶看。不过是一杯掺了余茶的狮峰龙井,跟要剁了了他命根子似的,那么紧张,知道的说他是枢密使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茶是他爹呢!哈哈哈哈哈哈……”
“芍药,慎言!”
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姑娘阻了她的话头,叫她赶紧别再说下去。
白栖枝本还讶异这个口无遮拦的姑娘也叫芍药,下一秒,那年纪稍长的姑娘就一脸歉意地朝他道歉,说:“小白老板,芍药她就是这么个疯癫性子,喝点酒就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胡话疯话都敢往外蹦,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况且,那日的茶也不是我们醉春楼故意瞧不起您拿来敷衍您的,您知道,不光是对您,我们这儿对其他贵客奉的也都是这种茶,哪成想这东西竟然能伤喉损肺?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虽是这样说着,可这些姑娘们也知道,这是楼里为了从小处扣银子的伎俩。
更何况,往日那些公子哥儿们来这醉春楼里哪一个能不饮酒?所谓茶水,本就是拿来给他们清口的,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而那些公子哥儿们就算喝出不对来也不会计较,毕竟美人在怀,温香软玉,有些事就看破不说破嘛。
哪成想这荆良平竟小气?
不仅当面戳破他们楼的小伎俩,还叫她们都受了王公子的罚。
真是恨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