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受困
作品:《栖枝》 沈忘尘身弱畏冷,一到冬日里,林听澜怕他受风,便派人将他屋内所有窗棂钉死。
如今林听澜虽不在,但这习惯反倒留了下来,初雪刚下的那日,林家的奴仆便已将这屋内的所有的窗子尽数钉死,不得让一点冷风透得进来。
林听澜本意倒是好的,但眼下,却让白栖枝的心死得透透的。
屋子里不透风,就意味着冷风进不来,香气出不去,她只能吸这东西吸到死。
“实在不行我们等死吧。”白栖枝坐在地上,倚靠着床边儿,如是对沈忘尘说道,“反正只是催情的香薰,你又不能动,我就在这儿这么坐着,门开了他们也捉不到把柄,你忍一忍,我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窗子是钉死的,屋子里是没水的,香薰是不敢吹灭的,外头人是肯定不会开门的。
光是只待了这么一会儿,白栖枝就已经开始身体酥软、头晕无力。
她在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甚至还有心思笑着和沈忘尘说上这么一句没皮的话。
沈忘尘不敢回她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最令他难堪的是——他下头已经湿了。
事已至此,他甚至已经分不清那洇湿的地方究竟是尿液还是……
异味混合着熏香散发出诡异的难闻味道。
白栖枝离他近得很,这味道她自然一下子就闻到了。
她扭头看了下躺在床上的沈忘尘,后者脸上尽是难堪。
对上白栖枝黑白分明的杏眼,沈忘尘艰难地移动着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别……看……我……”
这声音比起生气时发出的威胁,更像是人跌落尘泥时卑微的乞求,就好像他说的不是“别看我”,而是“请不要可怜我”。
白栖枝下意识垂下目光。
她神色是冷的,可却因为熏香的缘故面色是诡异的红色,连带着身体都是酥软的,像枣泥,像红豆沙,软绵绵的没力气。
屋内一直是安静的。
良久,白栖枝说:“沈忘尘,我好像有点生气了。”
她好像有点生气了。
不,她已经开始生气了。
坐在地上缓了这么一会儿,白栖枝终于从一片酥烂的身躯中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力气。
她撑着床沿儿起身,却因为腿软差点又跌落在地。
沈忘尘害怕她跌倒,更怕她这么一摔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可是没有,白栖枝只是一手扶着立柱一手扶着头,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会儿,就放下手轻笑了一声。
她转头,垂眸看着沈忘尘担忧又咬着唇不敢说话的样子,说:
“沈忘尘,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的眼神令沈忘尘蓦地想起他此前在院内烧嫁衣时的模样,当时她的目光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藏在她的眼底,她的眼底里全是恨。
沈忘尘怕她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伤了她自己,艰难开口,想说些什么,可那人已经收回目光,转头朝房门走去。
先是拍打询问,而后是带着哭腔的假装求饶,最后是用身躯一下下地撞门。
撞不开的。
沈忘尘认命闭眼——他太清楚了,白栖枝本就是女子力气轻,又因为那两个月逃亡的缘故,一直身形瘦小,哪怕他们在府里养了两年也没有将她养成一个二八年华之人该有的身量,打眼一看,仍跟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大。
可是……
假如只是如此的话,那他那两个月来又是怎么活下去的呢?那她那天在破庙内又是如何一口咬下那歹徒的一截小指的呢?
——还是不能小觑她!
屋内香薰味越发浓重,白栖枝瘦弱的身躯越发瘫软屋里,最后一下撞门的时候,她甚至眼前一黑都要瘫在门上滑下去。
这样不行的,这样是没办法出去的!
白栖枝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这幅身体真的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了。
可她不能倒,可她不敢倒。
她怕自己一倒下,就会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对她的身体做什么了。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却唯独不想放弃主导自己身体的权利!
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连带着眼前的屋门都晕染成大片大片的色块。
不可以倒下!
最后一缕天光从窗棂缝隙漏进来,在白栖枝眼尾拖出血色的影。她突然张嘴咬住虎口,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鲜血顺着腕骨滑进袖口,在素色的衣袍上上绽出红梅。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唇齿间瞬间炸开。
剧烈的痛楚从虎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白栖枝登时落下泪来。
可身体上的疼痛反倒让意识越发清醒。
在虎口离开唇齿之后,甚至还从唇上拉出一道晶莹的银丝出来,白栖枝盯着虎口渗血的齿痕,忽然低笑起来。
随后——
她右拳裹着血光轰向雕花窗棂,封死的镂花窗棂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木屑炸裂的刹那,雕花木条在剧痛中应声而断,整条手臂贯入窗框裂缝。
两个仆从心中蓦地一惊,竟忘记呼吸侧目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指尖一只满是血痕的拳头从破洞猛然砸出。
此刻,那只血淋淋的、手上虎口处印着深重齿痕的手,指节正扣住断裂的窗棂发力,青筋在染血的小臂上虬起,琉璃碎片混着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猩红的拳头突然穿透窗纸,染血的指尖抠住窗框边缘。喀嚓声接连炸响,整扇镂空花窗被那只手硬生生掰碎。木条断裂处参差如獠牙,血珠顺着窗棂残骸滴落,在青砖上溅开刺目梅花。
院中老仆的惊叫像被掐住脖子的鹧鸪。
白栖枝像是一只厉鬼,伸出血肉模糊的手,猛地拽断最后一根横木,染血的手掌完全探出窗外。
月光下那只手如同从幽冥探出的索命鬼爪,血水顺着苍白手腕蜿蜒而下,碎木与琉璃簌簌坠落,她被溅上血点的半张脸突然出现在破窗后,黝黑的瞳孔在这一处破碎处缩成两点寒星。
好恨啊,好恨啊……
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一时间,两人根本分不清屋内那个装若疯魔的人究竟是林家主母还是一个被葬送了一辈子的厉鬼。
“开门……”厉鬼出声,声音几近喑哑,仿若被人撕破了喉咙。
两人左边那个两股战战,如果不是倚靠在门上甚至连站都站住。
反倒是右边那个胆子还大些,甚至还凑近去瞧,在对上白栖枝那双满是恨意泪意的眼后,也被吓了个哆嗦,却仍能勉强开口道:“夫人,族老他……”
话未说完,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淋漓的利爪攥住。
下一秒,他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牵扯着朝门上的那个窟窿撞去。
“给我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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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重重撞上窗棂。
白栖枝像是疯了一样,力气大得出奇,疯狂地扯着他的衣襟不停地用他的脸去撞那个窗棂上的窟窿。
她白嫩的胳膊被碎木一遍遍地割破皮肉,碎木飞溅,陷进皮里肉里骨头里,血肉淋漓的伤口皮肉翻出,如同被刀子凌迟。
可白栖枝却像是感知不到痛般,不停地用自己的胳膊在刀锋般尖锐的碎木上割来割去,连带着小厮的那张脸一起。
“开门!”她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附着在眼底的已经不知道是恨意还是快意,“现如今我才是林家的主母,如若忤逆我——”
又一次狠拽,小厮整张脸卡进窟窿,断裂的窗框如同野兽獠牙,木刺扎进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鲜血顺着黄杨木的纹理往下淌。锋利的木茬刮下皮肉,有血珠溅在白栖枝睫毛上,将她眼前一切都染成血红色。
“你们全都得死!!!”
"咔!"
窗棂终于断裂,碎木深深扎进她小臂。
她的手如同被刀划烂搅碎了的烂肉,小厮的脸也如同烂肉。
白栖枝却像觉不出痛,她看着面前的满目鲜红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甚至还想要在这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红上再重新天上一抹鲜丽的殷红。
沈忘尘的喘息突然变调:“枝枝!”他不知何时撑起了半边身子,破碎的音节混着血沫,像深秋坠地的残叶,“别……”随即“砰”地一声猛烈巨响,那是人□□坠地的声音。
白栖枝就是被这温存的一声唤回了神智。
寒风卷着雪粒子从破洞灌进来,混着血腥气糊在脸上。
红白交杂的手腕在空中凝滞,簪头雕着的并蒂金莲沾了血,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染血的簪尖悬在仆人眉心,一滴血珠将落未落。
她看见看见对方浑浊的眼珠里映着自己散乱的长发,和自己脸上几近癫狂疯魔的笑意。
然后,她听见她在用几乎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阴沉地低吼着:
“开——门——”
缩在角落的小厮,那人□□已洇出深色水迹,抖如筛糠的指尖捏着铜钥匙。
一阵细碎的金属相碰的声音响起,随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白栖枝的身体已经忍到极限。
幸好寒风冷雪铺面,将她体内浴火浇灭一层。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不合时宜的声音和神情,白栖枝赶紧松开小厮的衣领,冲进院子里那口古井旁。
那是□□井,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是林听澜专门命人挖来给沈忘尘煎药用的。
可这个时节,井里头沉寂的已经不知道是井水还是融化的雪水了。
白栖枝用木桶急急打了一桶就往自己头上浇。
“哗——”
寒冷的井水醍醐灌顶。
那群想要看热闹的人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已经是个湿淋淋的、神智清明的、眼尾眉梢都是恨意的白栖枝了。
见状,仍有人不知好歹地上前,阴阳怪气道:“主母,您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要知道您如今可是林家牌坊,这牌坊嘛,就要有……”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下,男人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红肿狰狞的巴掌印。
“来人!”白栖枝已经辨不出自己究竟痛不痛了,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浓烈的恨意与杀意。
哪怕那桶冰冷的井水已经将她浇的清醒,她仍恨不得将面前这些人都剁碎了填井。
“给我把他填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