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笨蛋。”沈方月回神，“都怪你，如果下午我也在，指不定谁告白成功呢。”


    裴祈：“。”


    “你现在去告白，”裴祈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凉声道：“看看顾飞白选谁。”


    “我不。人家都在一起了，我才不当第三者。”


    沈方月重新蔫回沙发里，她挨着裴祈胳膊，咕哝道：“你帽子怎么这么大。”


    裴祈：“不戴还我。”


    沈方月不理他，她整理好头发，把帽檐拉高一些解救自己的眼睛，兀自把话说完：“不愧是乌龟脑袋。”


    “……”


    裴祈睨着她的小脑袋，忍住了敲两下的冲动。


    顾飞白平时人缘好，来参加他生日会的人很多，气氛热闹。


    平时沈方月最喜欢这种场合，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首歌都没点。


    “月姐，”宋哲喊她，“怎么不唱歌？你要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沈方月头也没抬：“不用，不唱。”


    宋哲看向她身边的人：“什么情况？”


    “网抑云时间到了，”裴祈道，“不用管她。”


    “……”


    宋哲还没说话，就见低着头的沈方月用肩膀狠狠怼了裴祈一下，裴祈接住她的力道，拎起啤酒抿了一口。


    点的歌唱完了，宋哲往自己的座位那挤，经过时脚边不小心踹了个物件，他低头一看，是个纸袋：“这啥啊月姐？生日礼物？”


    沈方月毫无感情地说：“不是，礼物送过了。”


    “那这是……”


    “给乌龟的。”


    “……”


    “乌龟”闻言，垂眸扫了眼，表情终于有了点温度。


    “但他刚才表现不好，已经丧失领取资格了。”沈方月问，“你要吗？送你。”


    宋哲没玩过这些东西，只有在去裴祈家打游戏的时候见过，裴祈似乎对这些还算感兴趣，在房间里摆了一个看起来就很牛逼的乐高机器人。


    宋哲：“我就算了，你还是留给乌龟吧。”


    “嗯，一会儿出去就扔对面湖里。”沈方月说，“希望他能收到。”


    等宋哲回到自己的位置，裴祈才懒洋洋地问她：“有完没完。”


    “没完。”沈方月说，“你骗我，还说我脑袋坏了，失恋了你也不安慰我——”


    “失恋？单相思也算？”


    “我说算就算！”


    裴祈无语，点头：“你说怎么安慰。”


    “帮我写暑假作——”


    “别想。”裴祈说：“沈方月，你是不是故意找个人失恋，就为了坑我给你写作业？”


    沈方月震惊抬头：“怎么可能！我像那种人吗？！”


    昏暗环境里，沈方月的眼睛有些亮过头了。


    裴祈跟她对视几秒，才撇开目光：“像。”


    “……”


    宋哲一帮人在旁边玩划拳，越玩气氛越烈，中途还喊了裴祈好几次，裴祈稳如泰山，兴致不大。


    过了一会，手机突然嗡嗡震了几声，裴祈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眉。


    他叩了一下身边人的帽檐。


    没人理他。


    裴祈于是又叩了一下。


    “走开。”沈方月冰冷地通知他，“我们绝交了。”


    裴祈：“绝交之前先告诉我，阿姨知不知道你出门了？”


    “当然不知道，我妈今晚飞纽约，我特意等她出门才——”沈方月猛地抬头，“她发现了？她找你了？！”


    裴祈起身去接电话，沈方月反应过来，刚要跟他绝交的人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裴祈，只要你跟我妈说是你逼着我出门的，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裴祈把她的手指掰开，隔着棒球帽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等着回去挨骂吧。”


    &&


    裴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阿姨。”他接起来道。


    “小祈，”电话那头，女人开门见山地问，“那丫头跟你在一起吗？”


    裴祈：“嗯，我带她出来吃夜宵。”


    “你不用给她打掩护，我还不知道她？肯定是自己非要去找你玩。行了，跟你在一起就好，你们早点回家。”得到回答，对方语气立刻松缓许多，“吃过饭了么？我让人熬了汤，等你们回家了，你盛点回去喝。”


    “好，谢谢阿姨。”


    “跟我还客气什么？”那头传来一道模糊的语音播报，“我和你叔叔马上起飞，就先挂了，这几天你先帮我照看一下那丫头。”


    挂电话之前，女人又添了一句：“我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从车库溜出去了，车库后门警报器给我发消息，我还以为进贼了呢。你跟她说，我回去就收拾她。”


    &&


    裴祈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走得有点远，途中又顺路进了家超市。


    回到包厢时，沈方月已经和宋哲他们玩起来了。


    沈方月划拳属于又菜又爱玩，她原本是不会的，直到前阵子她看见裴祈跟别人玩。


    那时刚放暑假，他们在饭店聚餐，别人都撸起袖子划得面红耳赤的，只有裴祈，手搭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比划，轻而易举就把别人喝个鼻朝天。


    沈方月说他装b，然后把他这德性学了个十成十。


    沈方月又输了一局，拿起酒刚要喝，脑袋就被人按住，往后挪了点。


    “干什么，告状精。”沈方月仰头骂他。


    “不知道自己不能喝？”裴祈睨她。


    “没事没事，今天只点了啤的，月姐肯定醉不了。”宋哲说。


    裴祈说：“她最好是。”


    沈方月本来就烦人，喝完更烦人。初中毕业那一会儿，沈方月初尝酒味，只喝了小半瓶，人就快站到桌上了，亢奋得让人想直接把她打晕。


    宋哲：“问题不大，反正有你呢。”


    他看起来很像冤大头？


    裴祈没应，伸手拦住沈方月的酒瓶：“听见没，沈方月。”


    “听不见！聋了！”沈方月不知道在短短十几分钟里输了多少回，已经有点进入状态了。


    她去拍裴祈的手，拍了好几下都拍不开。


    于是她委屈地抬头，为了玩划拳，开始胡言乱语，“失恋的人连借酒消愁的资格都没有吗！”


    KTV很吵，只有裴祈听见了。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她。


    什么破失恋，这到底算哪门子恋。


    半晌，手腕被松开。裴祈偏开脸坐下。


    “随你。”他说，“等会发疯别指望我带你回家。”


    “谁要你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沈方月不甘示弱，“我才不跟你一起回家！我们绝交了！以后都不要一起回家！”


    &&


    “裴祈，裴祈！裴祈！！”


    会所门口，沈方月手用力勾着裴祈脖子，对着面前的空地指挥，“右转！右转！我们要撞墙啦裴祈！！”


    在宋哲他们震惊的目光下，裴祈伸手把歪歪扭扭的人扶稳，一脸习以为常地说：“我带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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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我送她回去？”顾飞白忽然开口，“你还没叫车吧？现在高峰期，得排十多分钟。我提前打了车，就停在前面，我送她吧。”


    “他俩住一起。”宋哲提醒他。


    “啊？”


    “你不知道啊？他们是邻居。”宋哲往后张望了一下，“不过你不用送你女朋友吗？”


    “她早就回去了，她家有门禁。”顾飞白看向裴祈，“那要不，你俩都跟我一起？”


    裴祈刚想拒绝，张口又想起某人刚才眼巴巴盯着他，再三强调自己失恋了有多难过多伤心——


    裴祈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脖子又被重新缠上。


    “裴祈。”


    沈方月眼里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她声音恢复正常，踮起脚来，很有礼貌地询问他，“我困了，我能不能骑着你回家？”


    “……”


    “不用了。”裴祈说，“我送她就行。”


    &&


    出租车驶进小区，停在两栋小洋房门口。


    裴祈付钱下车，拎猫似的把胡言乱语一路了的人从后座拎出来。


    “裴祈，呜呜呜呜，你真的不能帮我写作业吗？呜呜呜。”


    裴祈怀疑她酒醒了，现在正在借酒装疯。


    他没说话，扶着人往沈方月家走。


    啤酒度数摆在那，沈方月在车上坐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醒过神了，但酒劲儿还在。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决定再接再厉：“可是我失恋了诶，失恋诶，我真的很可怜，我都哭了……”


    旁边人忽然停下来，沈方月连忙跟着停住。


    然后她下巴被握住，强迫地抬起头来，撞进裴祈的眼睛里。


    昏暗环境下，裴祈的眼珠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沈方月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眼泪呢。”裴祈冷淡地问。


    “……”


    沈方月作势就要把手指伸进嘴里造点眼泪出来，被人拦住。


    “别恶心，沈方月。”裴祈输她家密码，推开门，“回你家去。”


    “……”


    “真小气。”沈方月嘟哝，没精打采地站直身往里走，“以后你失恋了，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谢谢。”裴祈说，“我不会失这种莫名其妙的恋。”


    砰！沈方月很有脾气地关上了自家的门。


    裴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头离开。


    没走两步，咔哒。


    身后的门又开了。


    沈方月脚上换了一双拖鞋，闷头重新走了出来。


    “又发什么疯？”裴祈伸手抓她。


    沈方月偏身躲开，赌气似的不看他，只是没头没脑地扔下一句：“东西忘扔湖里了。”


    “？”


    裴祈看着她闷头直行，拐弯，把那一袋要送给“乌龟”的礼物扔到了他家门口。


    沈方月扔完掉头就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拽着胳膊提回去。


    “知道湖长什么样么？”


    沈方月恼羞成怒：“裴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这是什么？”


    裴祈从口袋拿出一个五彩缤纷的铁盒子，是沈方月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糖。


    他之前接电话时进超市买的。


    裴祈没看她，低下眼，把糖放进她手里。


    裴祈家门口的灯常年不开，沈方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好像听见他很低地叹了口气。


    沉默许久，他说。


    “……乌龟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