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瓷意外的睡得还不错，只是一醒来发现不在师尊的屋子里，略有些失望


    更让她意外的是，师尊不知去了哪里，一整日都看不见人影，她嘟囔着埋怨了两句，随后想起来一件事笑开了脸，“正好，师尊不在。”


    她约了隔壁屋的一位小姐姐，要向那位小姐姐讨教凡间女子如何装扮才算得上是得体。


    小姐姐便是昨日为她解疑的那位女客，名叫商遐迩，自称是来走亲戚的，她生得珠圆玉润的，一双含水的眸子勾人摄魄，笑起来时两侧各一个浅浅的梨涡，郝瓷对她很有好感。


    商遐迩一看到郝瓷，就亲热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小瓷妹妹，早上好呀。”


    郝瓷微怔，一时间有些不自然如此和外人亲近，但对上商遐迩无害的目光时又将耸起的肩头放了下来，“商姐姐，早上好。”


    昨日商遐迩见到郝瓷第一面时，就觉得她应该比自己小一些，所以主动唤她妹妹。


    商遐迩越看这位穿着道袍的小姑娘越喜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两个小辫子，由衷赞道：“还是年轻好啊。”


    郝瓷心想，怕是让她知晓自己实际年龄估计会吓一跳吧，还是不要多事了，遂缄默含蓄地笑了笑


    商遐迩忽而诧异道：“咦，这是什么？”


    郝瓷扭头低眼去看，商遐迩的手落在她的锁骨位置，她无法看清哪里有什么，只摸了摸，平平的，好像没什么啊。


    “嗯？”


    商遐迩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掩唇偷笑


    郝瓷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有什么东西吗？”


    此时客栈里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商遐迩将她拉到一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镜子，指着自己的锁骨道：“你瞧瞧。”


    郝瓷不解地看向镜子，镜面映出白皙的锁骨连接着右肩的那个侧面，有一块红褐色的阴影。


    “咦？这是什么？”她伸手去擦，却像是印在肌肤下面的痕迹一样


    商遐迩意味不明的笑着，拖长了尾音问她：“妹妹当真不知这是什么？”


    郝瓷无所谓的道：“应该是蚊虫叮咬的吧，不到夏季萧风寨竟也有了蚊子？”


    商遐迩噗呲一声笑出声，凑近又看了一眼：“哈哈，那萧风寨的蚊子也太厉害了，力度真不小。”


    潜意识里郝瓷感知到她似乎说的并不是蚊子，可又想不出别的，只好道：“商姐姐，待会顺便带我去买点驱蚊的药水吧。”


    商遐迩张着嘴，有些发愣，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但看她这个样子，昨日又问她那样的话，想必多半对此事是全然不知的。


    若是如此，商遐迩不免有些心疼了，她的那位想必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瞧瞧还没接下他的定情礼物就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冒犯了，当真是个急躁的毛头小子！


    商遐迩又道：“小瓷妹妹，今夜你要赴的约，可得好好长点心，不要随便就让臭男人得逞。”


    郝瓷当下反驳道：“他不是臭男人。”师尊很香的。


    商遐迩再次错愕，眼里多了一丝同情，“好吧，有些事旁人不好说得太多，你多长个心眼就是了。”


    郝瓷似懂非懂：“好的，谢谢商姐姐。”


    商遐迩带着她购置了许多东西


    郝瓷是第一次和女子一起逛铺子，没想到竟然比她赶鸭子掏鸟窝有意思多了，商遐迩会照着她的脸买衣服，会推荐她什么样的胭脂水粉适合她的肤色，会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给出有条有理的建议。


    只是很快，郝瓷便觉得这事比修炼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累


    尤其是看得多了，她觉得都差不多。


    最后在她强烈的拒绝下，商遐迩终于绝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好吧，那就这些吧。”


    郝瓷左右手拎满了东西，麻木点头：“再买我就没钱了。”


    师尊留给她的钱并不多


    商遐迩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自从嫁人后许久没有和小姐妹逛过铺子了，今日谢谢你啊。”


    郝瓷微微一怔：“应当是我谢谢商姐姐才是。”


    商遐迩道：“小瓷妹妹，事关终生大事，你……”她犹豫道“万不可因一时心动误了终生，须得好好考察那人的品性如何，值不值得你接受他的心意。”


    商遐迩总是说一些郝瓷听不懂的话，她以为凡间女子都是这样，于是笑得坦荡道：“自然是值得的，这世上再没人的品性能好得过他。”


    商遐迩闻言，目光有些凄凉，看她这个样子多半是要接受的，盯着郝瓷的脸，商遐迩似有话要说，但最终只道：“罢了，我像你一样年龄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所谓，一腔孤勇。”


    郝瓷见她有些消沉，问她：“商姐姐你，还好吧？”


    商遐迩抬眸明媚一笑，道：“没事，去吧，祝你今夜有个好心情。”


    郝瓷再次弯腰：“今日多谢。”


    商遐迩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少女怀春，恰好春已到。”


    郝瓷看不懂商遐迩眼里的情绪，只觉得有些忧伤，有些惆怅，又有些怀念。


    到了夜间，郝瓷也没有看见师尊，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思去关心师尊去了哪里。


    短短几个时辰里，她需要用商遐迩教给她的方法拾掇拾掇自己。


    她先是换上了新买的衣衫和裙子，一件月白色齐胸长裙，裙边的褶皱像莲花一样绽放，外衫是一件同色系宽袖纱衣，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着青莲图案，行动间似有光影浮动，仿若青莲被风吹动一样轻盈，腰间则是配了一条浅青色的腰封，点缀了几条白色的长绸压住了裙摆。


    买的时候，商遐迩觉得这白色和青色都过于清冷了一些，穿粉丝会更衬得她娇嫩可爱一些，她觉得粉色太过幼稚，商遐迩又说穿红色成熟，她觉得太扎眼了些，只有这件月牙白长裙，清丽脱俗。


    而且，师尊好像很喜欢穿白色，应当也会喜欢的吧。


    郝瓷第一次穿凡间的装束，刚开始还有些别扭，对着镜面瞧了瞧，转了两个圈圈，又觉得很好看，很不一样。


    然后，她又按照商遐迩给她的一本画册摆弄起了胭脂水粉


    这可不容易，她试着画了，但不是觉得脸太白了，就是觉得眉毛有些不对称，不是觉得胭脂太红了，就是觉得涂出去了。


    折腾了许久，最终才不得不勉强过关，至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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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去不觉得那般的怪异。


    等到收拾好以后，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


    她方感到肚子有些空，想要去找点吃的，但又想到商遐迩嘱咐的“妆容画好后，尽量不要吃东西”话。


    于是，她忍着腹中的抵抗，静静等着子时的到来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听见师尊那间屋子传来响动，想来师尊是回来


    果然，门廊处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闲庭散步，但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郝瓷却突然开始紧张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师尊那脚步声就像是她的心跳，她下意识地拽紧了裙边


    师尊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装扮，若是他不喜欢怎么办


    若是责怪她乱花钱又怎么办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脑海中让她心慌的猜忌甩出去


    宁则伸手推门的动作忽地顿住，眼眸低垂看不清在想什么，只是那手抬起又放下两次后，方下了决心的一推


    屋内漆黑无比，只依稀可见那帘子后面的人影


    他不由地拧眉：“怎么不掌灯？这帘子放下又做什么？”


    郝瓷忽地紧张地说不出话，好半晌方道：“师尊，你回来了。”说的话却别扭至极。


    宁则闻言一怔，头向下偏了一下，甚至不敢抬眼看她：“你、昨晚的事……都记得？”


    郝瓷心一跳，低下头气恼地蹂躏着面前的裙摆：“师尊，弟子不习惯与你分房睡，弟子擅闯师尊屋内，请师尊责罚吧。”


    宁则微微挑眉，语气意外的道：“你不记得了？”说完后又兀自道“也是”


    蛇灵使用了魅惑，她是无所觉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还跑出去躲了一整天，就是没想清楚如何面对她


    宁则好笑地摇头，都怪他气晕了头，就连这事都给忘了，自己吓自己。


    他放松了不少，面色自然也和善了不少，一面往屋子里走，一面道：“出来吧，时辰快到了。”


    帘子被人划拉地拉开


    郝瓷一只手抬起纱帘，恰好此时师尊点燃了火烛，暖黄色的光照了过来


    一席白色长裙的少女挽着精致的发髻，头戴一只玉白色的兰花发簪，低眸挽纱的动作温婉可人，唇边一抹娇羞更是将少女无瑕之心彰显无遗


    烛光下她的面容是经过精致描摹的，脱去了一身的稚气，却没有世俗的那样讨好姿态，她眉眼灵动，这样一席装扮比一身道袍更衬得她清秀婉约，惊艳动人。


    宁则将要坐下的身子凝固住，惊讶的看着她，蓝色的双瞳缓缓放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敛住


    郝瓷忐忑不安，低下头不自然地摆弄着裙摆，“师、师尊，怎、怎么了？”


    不好看吗？师尊果然不喜欢吗？


    郝瓷拎着裙子，她还不习惯穿着这样又繁复又长的裙子走路，朝师尊走近了两步


    宁则见她行走间似有青莲绽放，目光不由地移到了她的腰间，那里柔软无骨似的。


    “师尊，不好看吗？”


    宁则缓过神来，立身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谁教你这样打扮的？以后不准这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