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苏急急喝了几口汤就下了床，在府里逛了一圈没看到酆栎。


    她心中焦急，垂着头踢走脚前的一颗小石头。他去了哪儿？难不成出去散心了？


    忽而一道天青色的衣摆出现在她眼底，心里一抖，秦妙苏抬起头看到酆栎不知从哪冒出来走过她面前。但他仿佛没看见她，直直往府门走。


    “你去哪？”秦妙苏追上去问，一手拉住他的衣角。


    酆栎冷冷盯着他被拉住的衣角，秦妙苏被他看得发毛，可依旧不松手。


    “你这是做什么？”


    他语气冰冷，秦妙苏有点怵。她已经很久没见他对自己这样冷淡了。


    她低了声音，眼眸下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你要去哪？”


    “干你何事？不是有新欢了？我碍你眼了？”


    连着三问像三颗小石头突突突砸到秦妙苏头上，砸得她脑仁嗡嗡的。


    “不是，我没有。”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刚做过的事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


    “我真没有。昨日是喝醉了...我认错人了。”她昨天真喝断片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她都不知自己会在醉酒时做出这么多荒唐事，在酒馆里哭闹，还错将李彬当场酆栎了。


    天，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脸丢尽了。


    酆栎挑起一边眉：“认错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借着酒劲叙旧情呢？”


    “我和他？”秦妙苏陡然增大了声音，但又马上变回了温温柔柔的样貌，继续垂下眼，做出万分委屈的样子：“夫君千万莫误会，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一个。”


    面前的男人的嘴角悄悄上扬，但声音已经不变：“我不信。”说着要往外走。


    “欸？你别走。”秦妙苏拽住他跑到了他前面张开双臂：“好啦，我承认昨日是我喝醉了，做出了丑事。但我也在气头上嘛，谁让你信殷千铃不信我的？”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酆栎小叹口气，有时他真拿面前的人没办法，好像每次都是她占理。


    “我已经让她走了。程郎中也早放了，还补了他许多银子。”


    “我听说了。不过你为何改了主意？”


    “我强行让丫鬟去看了，她果真腿上没伤。”


    “啊？”秦妙苏怔了怔，她只是怀疑殷千铃并没像她说的那样受重伤，可没想到她完全就是装的。


    “好家伙，骗得我们团团转。”


    酆栎也露出讪讪的神色，不置可否。秦妙苏一想起像殷千铃这样高傲的性子，却被酆栎赶了出去，脸上的表情不知会有多精彩。可惜她错过这一幕了。


    她看着面前的人，太阳的暖光照在他身上，清亮的眸子里缀着细碎的金光，她的心不知怎的就暖融得像要化开。


    下一秒酆栎抱起了她，像昨日一般扛在了肩上。秦妙苏虽然昨日醉着，可对这个动作有印象，因为她本来就晕，头栽着只觉得更晕。


    她捶着他的背部：“你干嘛？放我下来。”


    酆栎笑着不松手：“你说我想要干嘛。”


    府中的下人们本是各干各的事，冷不丁看到他们，强行被喂了一把狗粮。


    啧啧啧，在这府里做事真好，每日饭管饱，还有饭后甜点呢...


    李彬独自在客栈喝闷酒，他是悄悄来的羊城，秦妙琼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若是传出去，玉京的人知晓他为了一个已成亲的女人抛妻弃子的，他就没有脸面回去了。


    本以为他的举动能打动秦妙苏，谁知她清醒后连着几次拒绝他，连面都不见。李彬很是消沉难过，官驿也不敢去，就住在客栈里借酒消愁。


    喝了半壶，他眼角余光里出现了一身素白的裙子，抬头看到个模样端丽的女子。


    她盈盈施礼：“殿下金安。”


    李彬恐慌得站起来：“你，你怎么认识我？”


    “殿下放心，我没有恶意，来找你只是想送您一份大礼。”


    “大礼？”李彬也料这女子看着柔弱，应没法对他产生威胁，才又开始坐下喝酒。


    “本殿下什么都不缺，用不着大礼。”


    “那可未必。民女了解殿下想要什么，若您愿意与我合作，得到一个秦妙苏不在话下。”


    李彬拿着酒壶的手顿住：“此话当真？”


    “怎敢欺瞒殿下？”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百两金钱，保我下辈子荣华富贵。”


    回到羊城的住处，殷千铃四下看看确定没人跟着她才进了屋。


    因为没钱，她只租了城中偏僻的一间小屋，左邻右舍都不是做正经营生的人。每次回家，她都得十分的警惕。逃出来后，她的日子举步维艰，经常食不果腹。为了远离北地，她只得逃到了南方，阴差阳错下学了番语。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可没曾想会在这里和酆栎重会。


    其实在羊城，殷千铃也会留意玉京的消息，只知道他成亲了，还零碎地听说他不爱他的妻子。两人之间似有血海深仇。


    她心里窃喜，明白他之所以不喜他的妻子，应是对她还有旧情。


    当听说他来这里后，她心中燃起了希望，做了个重要的决定，哀求千红窟的老板娘羽梦为她整脸。之前在流放的路上逃出来时，她的半边脸被砍伤，留下了一个丑陋的伤疤。顶着这副面孔，她要如何见他？


    但是羽梦是一个极为重利之人，没有钱，她是不肯替人做脸的。


    殷千铃跪在千红窟门前三天后，羽梦同意了。但她有条件，要殷千铃帮她掳来漂亮的少女。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殷千铃听到后打了个寒战，盯着面前美艳但蛇蝎心肠的女子，她怎么也没想到羽梦暗地里还做这样的事。


    羽梦轻蔑一笑，眯起眼睛问：怎么，怕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殷千铃想到她可以凭以前的面容重新回到酆栎身边，后半生也有了依靠，咬咬牙答应了。反正那些女子她又不认识，她们怎样，与她何干？


    不过她问了句：“你要她们做什么？”


    羽梦冷冰冰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我有需要时，你帮忙就行。”


    这位羽老板的生平也是个迷，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又从哪学得了这么大的本事，能帮人改变容貌。殷千铃觉得她看着不好惹，压下了好奇心。


    既然羽梦能帮人改变相貌，殷千铃脸上的疤痕自然也不是难事。她真的重新获得了美貌。羽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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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她一个小瓶子，要她按时擦脸，否则，脸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殷千铃如获至宝，每日按时抹擦。


    可如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美貌犹在，可那人却变心了。


    她想到那日被赶出来的情景，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怨憎，男人都如此心狠么？他竟然完全不顾往日情谊，当着众人的面将她赶出府。


    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想和你的妻子长长久久？门都没有。


    曲江池畔，暮色渐沉。


    彼时收到羊州知府的请柬，秦妙苏只瞄了贴上的内容一眼就决定要去。篝火晚会欸，听上去就很好玩。但酆栎只淡淡扫了眼。这种篝火晚宴大都是当地的年轻男女约会找情人的地方，他可不想自己的妻子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盯上了。


    秦妙苏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侯爷，去吗？”


    “不想去。”


    “这听上去多好玩呀，去嘛。”


    秦妙苏像个小孩一样抓着他的袖子甩啊甩。也不知是不是酆栎的错觉，他觉得她越来越孩子气了，但他对这招竟很受用。每次她一闹他就立即心软了，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到时，篝火已经烧了起来，烈火如数条金龙腾高，照亮了围在篝火旁的人的脸。他们个个喜气昂扬，气氛也跟着热烈无比。


    酆栎和秦妙苏坐在了知府安排的上座，可她不知要和知府说什么，倒是很想走到篝火那边去。


    感受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酆栎编了个托辞，暂且告别了知府，带着秦妙苏去了篝火旁。


    他们汇入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秦妙苏牵着他的手跟着跳东，笑得十分灿烂。


    过了一会，有个侍卫过来，告知酆栎知府有事找他。见他迟疑，秦妙苏道：“你去吧，放心，我就在这。”


    酆栎点头，随着侍卫走开了。


    又跳了一会秦妙苏身上出了很多汗，气喘吁吁。她自叹体力不如当地经常劳作的女人，便出来到一旁休息，看到曲江池上，画舫游弋，灯火绚烂。


    江畔也有许多前来赚钱的商客，她走到一处摊子买了杯茶水，茶汤清澈，香气清冽，咕咕两口她就喝完了。


    可不多时，她开始感到头晕目眩。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她跳得太猛烈，这会子头晕了？强撑着站起身，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再醒来时，她看到一扇雕花木门在面前打开，房内香气浓郁。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人带来了？”那声音如莺啼般悦耳，她听着有点耳熟。


    女子轻笑：“这张脸，我要定了。”


    秦妙苏挣扎着抬头，终于看清了说话之人。


    “羽...梦...”她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


    羽梦俯身，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真是上好的胚子。”她赞叹道，手指划过秦妙苏的眉骨、鼻梁、唇线，如同在丈量一件艺术品：“皮肤细腻，骨相完美，比我之前收集的那些强多了。”


    秦妙苏浑身发抖，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别怕，我会很小心。”羽梦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等取下来后，你会成为我最珍贵的收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