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冬至日

作品:《穿到七零年代靠种田致富

    冬至当天。


    孟西施前几日刚死了爹,又哭得尽心尽意,今天起来两只眼睛还是肿了,眨眼时都还疼。


    程隼替她温了毛巾,递给她。“要不我去卫生院开点眼药水来?”


    孟西施将热毛巾敷在双眼,摇头:“不用,隔天就好了。”反正也没有电子屏幕拿给她刷。


    “早上赵新华来过。”程隼想起在院子里的土灶熬粥时,两人说的话。“最近省里下了指示,要严打恶性事件,他估计孟金宝那边年前就要判,结果可能会从速从严。”


    孟西施闭着眼养神:“那我应该不用去吧?”该签的都签好了,最近山里每天都下雪,下山实在太麻烦。


    “不需要”,程隼只是想告诉她外面的消息,离开了那里,他不想让她再被这些事纠缠。


    他还没告诉孟西施,杨红萍被送回亲戚家后,她二表哥嫌她是个烫手山芋,不管不顾就扔到了她父母以前住的老房里,听说连屋顶都塌了半个。现在大冬天又是风吹又是挨饿,估计也活不过太久。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唤。


    “隼哥,西施姐姐在吗?”


    程隼望过去,来者是林大烟的女儿,林春花。听见女孩的称呼,他有些意外。


    孟西施和她这么熟?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回的白骨精。


    “是林春花吗?”孟西施没等程隼答,直接把手里的热毛巾取下来,塞到他手心里,起身出了屋子。


    程隼追上去,给她披了件冬袄。


    孟西施这几天忙着在老父亲面前演戏,饭都没好好吃上一顿。她还是前天在医院时,想起了林春花还在住院观察,抽空去外科病房探望了一眼,结果就撞上林春花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再次见面,林春花比在医院时笑容多了些,她从前总是躲在后面木着张脸,大家都没注意到,她嘴角边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孟西施:“你手还痛不?那天在医院也忙,没来得及和你说几句话。”


    林春花手上还缠着纱布,缝针的线还没拆。医生说留疤肯定无法避免,只能趁着冬季干燥,紫外线还不强,尽量多养养。


    她住院时也听周围人说起了孟家的事情。要不是柳婆婆把她拘在病床上,她肯定早就找过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林春花越看孟西施越觉得亲切,摇头道:“早就不疼了,我也想来找你的,但是……”她知道柳婆婆是怕她掺和进去伤到自身,不好意思说。


    孟西施倒不在意,拉着她进屋:“外面太冷了,今天冬至,晚点肯定又得下雪,进来说。”


    进了屋,两人坐到炕上。


    程隼看了几分钟也明白了,她们应该早就认识,加上最近大队里闹出的两桩大事,他很识时务地把屋内空给了她们俩,说是要去外面给鸡窝再扎点草堆,免得化雪时冻住。


    林春花见程隼出去,稍微放松下来,但依旧掐着声音,害怕让人听了去。


    “我爹要死了。”


    孟西施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想宽慰她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再草木皆兵。她索性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我爹已经死了。”


    林春花愣了一下。


    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孟西施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我弟应该也快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同时哈哈大笑,屋外的两只母鸡也跟着“哒哒”叫了两声。


    林春花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一开头就停不下来。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她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孟家那个混蛋。闹完一通才发现,孟家这出大戏竟然也是由他爹卖女牵扯出来。


    笑累了,林春花也不怕了,放开声音接着说:“他当时没判太久,我还有点害怕,结果前几天有人找到医院里来,给我说他进去后就瘦了十多斤,还连着好几夜咳血。”


    孟西施闻言,猜到他应该是得了肺病。以林大烟之前左手旱烟,右手大酒的造作频率,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监狱里怎么说?”孟西施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保外就医的政策。


    “我以为要把他放出来,结果好像不是,他们只是来告诉我做好准备而已。”林春花是在忧心白事钱。


    孟西施松了口气,把自己处理孟德庆后事的经验传给了她。


    “不用买棺材吗?”,林春花很震惊。


    孟西施摇头:“骨灰盒都不用买,但火葬的钱还是要付,也没多少。你还有别的亲戚吗?”


    林春花想起被卖掉的两个姐姐和逃走的母亲、弟弟,沉默了两秒,摇头。


    “那不就得了,现在你家就是你说了算,把用不上的东西全处理了,换点钱,付完丧葬费都还能剩点过年。”


    林春花点头。


    隔了半晌,她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差点忘了,我过来就是找你和隼哥去柳婆婆家吃锅子的,光顾着说我家的破事了……”


    “吃锅子?”


    孟西施眼睛都亮了。


    她这几天忙得前脚不贴后脚,程隼也跟着到处跑,两人好几天没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冬至嘛!记得来!”


    孟西施也不推脱,问清楚吃的是白粥后,就准备把他们冬窖里藏的萝卜给带过去。空手上门,吃饭都直不起腰。


    傍晚五点过,头顶的云压得很近,昏暗不已,竟有点像夜里的天色了。


    孟西施敲门,手里捏着一把新采的野茼蒿,叶片上还有未化干净的雪水。程隼站在她右侧,抱着一篓切好的白萝卜。


    林春花来开门,回头喊:“婆婆,隼哥和西施姐姐到了!”


    柳婆婆站在屋里的灶火前,拿着大汤勺不断搅拌。她烧了一锅白粥,又片了条一斤多重的河鱼,肉不多,但鱼肉味浸了进去,与粳米熬出的胶质混在一起,香气四溢。


    “是毋米粥啊!”


    孟西施一眼就瞧出灶里的名堂。


    柳婆婆回过身,笑着看她:“是啊,你不知道我是广东那边的人吧?”


    孟西施摇头。


    旁边的程隼倒是知情,他帮柳婆婆把锅给端到餐桌后,坐到她旁边解释。


    “柳婆婆是战乱时过来的。”


    孟西施疑惑抬眉。


    可是怎么会跑这么远?


    盛粥的土砂锅里还滚腾着泡泡。柳婆婆还在里面加了半颗窖里的大白菜,还炸了之前种在自留地的花生。


    柳婆婆说起从前,就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般,脸上异常平静:“广州空袭的时候,我丈夫和女儿就死了,只有一个小儿子早年离家参军,我找人打听,说是他们部队驻扎在大灵山附近,就找了过来。”


    孟西施静静地听。


    公社确实有不少老人是早年的游击队员,但从未听说过有柳婆婆的儿子。


    她没往下问。


    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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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默契地岔开话题。


    柳婆婆当然清楚他们是在照顾她的心情,笑得坦然:“我都七十多了,早看开咯!今天冬至,还有人能来陪我这个老太太团圆,我也该满足了。”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锅里的热气腾满整间屋。


    柳婆婆拿出主人的范儿,拿着汤勺往锅里伸,还不忘张罗他们:“以前我爹他们经常念,夏天开胃,冬天就得养胃,我记了几十年。鱼是今天去找人换的,新鲜得很,你们年轻人多吃点。”


    说着,她就给林春花舀了满满一碗,又给孟西施、程隼一一盛上。


    孟西施趁热尝了一口,粥米回甘。虽说没有油条,但炸酥的花生米嚼起来也更有滋味。再加上她带来的茼蒿、白萝卜,素汤也吃出了一番鲜味。


    柳婆婆家里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她看年轻人吃得开心,又去里屋拿了一坛自酿的高粱酒:“尝尝,我藏了好几年了。”


    林春花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她爹之前想哄到手里的那坛。


    柳婆婆也不瞒着她:“对,之前有段时间他天天缠着我,就是想问这东西。我没给,好酒不能让他给糟蹋了。”


    林春花喝了两碗米粥,脸热得发红,她望着那坛,眼睛亮亮的。


    柳婆婆秒拒:“你再大几岁再尝,我那还藏着有呢。”那是她前几年想起女儿时藏的酒,如今她打算等着林春花出嫁时再开坛。


    林春花噘着嘴,喝粥都不痛快了,嘴里低声喃喃:“我已经是大人了……”


    柳婆婆不管她,给程隼和孟西施倒了两大杯,还问:“小孟你能喝酒不?”


    孟西施多年没尝过酒味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喝,先过了瘾再说,赶紧点头:“能!”


    程隼想拦,但又见她开心,只好在旁边默默提醒:“高粱酒度数高,又晾了好几年,你少饮,容易醉。”


    孟西施用肩膀往他那边凑了凑,拍着胸脯打包票:“没事,我就喝这一杯,喝不醉的啦~”


    十分钟后。


    “啊哈哈哈哈哈哈春花,你知不知道僵尸切起来是什么手感啊?”


    林春花:?


    柳婆婆:?


    程隼:……


    孟西施双颊红透,眉飞色舞描述道:“那手感,切菜和切肉都没法比!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她还用手比划着。


    程隼怕她受伤,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还给另外两人解释道:“喝多了,人容易说胡话……谢谢婆婆今天的招待,我得送西施先回去了。”


    他扶着孟西施的肩膀,感受到她整个人的重量压过来。


    一旁,林春花还在沉思,什么是切僵尸啊?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行,回去别着凉了!”柳婆婆把他们两人送出屋。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里,她心底都还在疑惑,那酒虽然度数不低,但也不至于一杯就倒吧?


    屋外飘着小雪。


    孟西施倒在程隼肩头,眯着眼装醉,还故意往反方向迈步,脚下磨蹭出一条十八拐的小径。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机会试探。可是饭桌上,程隼听见她的发言,愣是没有露出一丁点破绽,弄得她自己都有点怀疑起来。


    可直觉不会骗人。


    她敢笃定程隼有秘密瞒着她!


    转弯时,她又不着痕迹望了一眼程隼的侧脸。


    依旧找不出任何端倪。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