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是不打鸣的，孟西施一觉睡到七点自然醒。


    睁开眼睛，她才发现程隼已经起来了，院子外还飘荡着一股烤土豆的香味。


    孟西施穿好衣服，拿着牙刷去院子外，正好就撞见程隼在用树枝捅燃烧的落叶堆，应该是想让火烧得更旺。


    “你还会野外生火啊？”，孟西施很惊讶，刷牙的手都停了，好奇地凑近。


    职业的缘故，她在无限流之前就经常去露营寻味，自然学会了这门生存技能，但大多数玩家都没有经验，导致有些新手副本里经常有人因为不会用打火石，而冻死在野外。


    她不知道现在这个年代也要用。


    “大家都会啊，你不会？”，程隼没抬头，仔细扒拉着火堆。


    孟西施呵呵笑：“会、当然会！”


    大清早的，差点又暴露了。


    刷完牙，她又在院子里伸展了一番。周医生让她没事就做做高抬腿，拉伸一下腿部肌肉，她每天早上都照做，心里也想尽快恢复身体机能。


    运动了十分钟，程隼那边的火堆也熄灭了。他用刚才的树枝戳了好几下，顶上烧得焦黑的落叶滑到一边，烤土豆的香味彻底飘荡起来。


    “好香！”，孟西施眼睛都在发光。


    程隼蹲下来，用树枝扒开表面的热灰，藏在落叶中的土豆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热气一阵阵的。


    孟西施也跟着蹲在旁边。


    “烫，还得等一会儿，饿了吗？”


    她摇头：“还好，你睡得好吗？我发现你每天都起很早，烤土豆起码得六点就开始准备吧？”


    程隼：“我习惯了，你呢？”


    孟西施愣了一会儿，才听懂他在反问什么：“我睡得挺好的，就是有个问题！”


    程隼回过头，很在意：“什么？”


    孟西施皱着眉，看起来非常严肃：“就是你能不能别再把柴火往里面怼了，我睡得好热啊……你不冷吗？”


    程隼迟疑了一秒：“还好，那我今晚注意一下……我还不是怕你感冒。”


    后面那句话明显说得有点心虚。


    蹲了几分钟，腿有点麻了。


    孟西施站起来，顺便向旁边的男人伸出援助的双手：“我拉你吧，我刚起来都差点没站稳。”


    程隼毫不犹豫把手放上来，热乎乎的，暖得她差点手心也跟着出汗了。


    两人又在院子里忙了会家务。


    虽然没有讨论过，但他们已经形成了某种迷之默契。


    孟西施就负责喂鸡、捡鸡蛋，偶尔也扫扫地，折一折晒干的衣服，很轻松。


    程隼就显得有点十项全能了，他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清早给水缸灌水，挑一篓衣服去河边洗，爬到屋顶补瓦片，烧大锅热水备着洗澡，铺好大锅炒菜做饭，砍碎林场的边角料留着给西施烧电热毯……


    孟西施每次看着他忙里忙外，都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她在劳役老黄牛。


    可她要是提出替他分担，程隼还不乐意，他一定会停下手里的活，给她准备好热水和红薯干，再好言相劝：


    “周医生说让你静养。”


    “你要是来干活，我还得分心盯着你，不如我就一起做了。”


    “乖乖养病。”


    孟西施很想呐喊一句：“老公，我真的没病啊！”


    不过，她还是乖乖照做。


    避免她展露太多，反倒还得腾出功夫给程隼解释，她真的是孟西施本施。


    “可以吃了。”


    灌完水缸，程隼腾出手，把土豆一个一个拾出来，盛进大盆里。


    这批土豆只有拳头大小，看模样是黄心品种，月份越足越甜。


    孟西施拿起一个，皮上沾了些许干灰，她就轻轻吹了口气。


    程隼看在眼里，不是很放心，上手就想帮她：“放着我来吧，刚拿出来还烫着呢。”


    孟西施却摇头，还用整个手掌握住，仿佛失去了感受温度的痛觉：“不用！自己剥才香。”


    “……手不疼？”


    她想起往事，笑得自然：“无情铁手~”


    程隼无奈，任由她去。


    指甲轻轻撕开外层热乎乎的皮，孟西施迫不及待咬了大半个——饱腹感很足！


    她没有撒多余的调料，第一口稍微有些淡。等到淀粉渐渐转化为糖分，清甜口感才缓缓蔓延，皮上还有股落叶煨过的独特森林气息。


    孟西施越吃越香。


    她正对着门框而坐，抬眼就能看见远处群山环绕，天空连接处云雾缭绕，时而还伴有阵阵鸟鸣。


    “你自己种的啊？”，她转头问。


    程隼点头：“嗯，地里还有。”


    孟西施眼睛顿时就亮了，身体倾向他，主动分享：“这么厉害！其实我也有技能……嗯，我很会做饭~你信不信？”


    “我信”，程隼爽快点头。


    “那下次我做？”，孟西施很兴奋。


    程隼拒绝得更爽快：“先养好病。”


    孟西施狠狠咬了一口土豆。


    心里在默默记小本：有些人轴得像头牛，根本就不会拐弯！


    吃过早饭，程隼收拾完，一本正经把她拉到屋内，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你要离婚啊？”


    程隼：？


    愣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意识到孟西施在故意开玩笑逗他，冷哼一声。


    “以后不准说这种玩笑。”


    孟西施特意把声音拖长，意图报复刚才他不让自己做饭：“哦~~~”


    程隼目光游移不定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却始终不真的看她，很明显还在生闷气。


    隔了好一会，孟西施才意识到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估计程隼那半年照顾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害怕她又突然病了。


    于是，她用胳膊碰了碰他，软着声音，试图撒娇哄一哄。


    “别气了嘛~”


    程隼一语不发：“……”


    孟西施便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娇嗔道：“我知道这半年你很苦，以后我弥补你嘛~别苦瓜脸了，好丑。”


    前半句是真心的。


    后半句是假话。


    主要是想激一激他。


    程隼拿她没办法，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好好过日子，不准说那种话。”


    孟西施点头点得很乖巧：“嗯嗯~”


    “说正事，我接下来几天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程隼清清嗓子，喉结滚了滚。


    孟西施双手撑着下巴，努力扮演正在养病的小娇妻，带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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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的微笑看着他，像朵向阳花：“嗯嗯~你接着说~”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程隼又把脸朝向门外了。


    “咳咳……是林场那边有个临时的工分任务，要去砍一批木材。”


    孟西施还是盯着他，反正帅哥多看几眼也没坏处：“嗯嗯，你去给家里赚钱嘛~我懂的，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的。”


    才怪。


    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肯定要出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机会能搞点食材，再不济也得先探探地图。


    “粮食我早上走的时候会准备，你要记得按时吃饭，要是无聊，村里可以走走，乡亲们虽然话多八卦了些，但也没有坏人，不过你一个人别去太陡的地方，我怕你摔……”


    孟西施望着他。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程隼说这么多话，絮絮叨叨，像个担惊受怕的鳏夫。


    “照顾好自己，好吗？”


    孟西施回过神，点头：“嗯嗯~”


    *


    第二日，程隼早早就去林场了。


    孟西施醒来时，发现桌上多了几个玉米馒头，还有几颗烤好的土豆。


    “挺丰盛啊，还能挑着吃。”


    搞定早饭，她就准备出发去山里探探运气了，眼下的季节再晚一周，就找不到蘑菇了。


    她瞄准的第一站，是十月的山林。


    和桥西大队大部分只靠运气摘蘑菇的人不同，孟西施以前开餐馆时，为了研究一道野生山珍菜，正儿八经跟着云南的专业拾菌人学习过，了解过什么样的湿度、什么样的林种最容易生长野菌。


    高原山岭地带，是野菌最喜欢的土壤。


    其次是温度，一般在15℃至30℃之间最佳。


    最后才是最重要的——森林要足够原始。


    原始并不是指未开荒，而是原生树种的树龄要足够长，其他的花草灌木植被要未经人工破坏，才能形成孢子传播的天堂。


    如此成熟的野菌，将森林的味道一点点汲取，闻起来就有股不输香料的味道，烹饪后更是可以媲美肉感，是大自然当之无愧的顶级食材。


    孟西施走小路带着木棍上山，沿途运气不错，找到了几簇松林根处的干巴菌和鸡枞菇。


    再往前，又走了好一会儿。


    山里的时间流逝得似乎要慢一些，孟西施埋头寻物，愣是没发现太阳已经在缓缓向西而去。


    “唰——”


    木棍似乎碰到了什么。


    她抽出木棍，感受到落叶下隐约藏着东西。孟西施蹲下来，捧了一把表面的土，湿润但并不会挤出水，就连忙用手轻轻把表层的落叶扒开。


    落叶下方，她一眼就瞧见了泥土中间包裹着的松茸，个头大，香味浓，颜色也很白净，妥妥的上乘极品。


    孟西施小心翼翼把它们收起来，用洗净的树叶裹住，栓进麻布袋子里。


    这几颗她可舍不得卖。


    即便拿到市场上交易，也不一定能换到她想要的价格，她还不如拿回去和程隼好好享受一番，听说伐木很费体力来着，也给他补补。


    想到这里，她下山都哼起了歌。


    完全没注意到时间。


    直到回到家，孟西施才发现，坏了——程隼已经站在院子里，还黑沉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