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一本狗血万人迷

    贺雪堂又问:“‘素三思’是什么?”


    华止一本正经道:“三种素菜切成扁丝状混炒,本名‘素三丝’,凌虚道长更名‘三思’以做自省。”


    华止说话时,贺雪堂就一直看他,如果他不是被关在这里,如果不是只有一个华止与他相对坐,他根本不会有找华止聊天的想法。可聊上之后才发现,原来华止也是能好好与人聊天的。


    这个发现让贺雪堂这两日的心情总算愉快了点,他不由靠近华止,又问:“那你知道外边那个小道童叫什么?多大了吗?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华止轻抬眼皮:“他叫叶子,今年约莫十三左右。”


    贺雪堂一惊:“你和他说的一模一样,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不过奇怪的是,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年纪都弄不清楚。”


    华止看向他,轻轻动了下眼睛又移开:“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一样幸运,叶子是凌虚道长在淮远救济灾民时捡到的弃儿,他那时不会说话,身上没有任何信物,混在灾民堆中,道长将他带回抚养长大,因而并不知具体年龄。”


    贺雪堂撑着下巴想,华止竟然对他说了这么多无关讲学的话,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看他神情,华止便心知肚明自己所言贺雪堂并没有听到心上,他不再多言,翻开书页准备讲下一堂。


    刚要开口,书页一角却被贺雪堂用手压住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贺雪堂整个身体都快倾到他那边,很是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华学官你对清风观的事情这么清楚?”


    离得太近了,近到华止能清晰看见贺雪堂的睫毛,他上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贺雪堂是那天晚上他被人下药送进眉妩楼……


    华止不经意皱了下眉,为自己不该分神的心而皱眉,他压住所有乱了的思绪,如往常平静地回复贺雪堂的话:“自十二岁起,每年我都会来清风观清修一月。”


    贺雪堂:“华家教子如此严苛么?”


    华止看他一眼:“我是自愿。”


    贺雪堂到抽了口气,实在没有想到还有人自愿来清风观,他来了两日就已经快受不了,华止竟然能自愿在这里待一个月。


    “为什么?”贺雪堂很是费解。


    华止道:“既要明事理、养正气、做君子,就要博采众长、海纳百川,听智者之言,博览世间良书,足迹行遍天下,戒好逸恶贪欢、用心不专。因而来此清修,也正符合我的观念。”


    又来了,华止一说这种话贺雪堂就头疼,他讪讪笑着,什么也没说,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手从书页上移开,华止翻开书页,只翻了一下,复又抬眼看向他。


    虽然华止也什么都没说,但贺雪堂感觉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四个字。


    冥顽不灵。


    在清风观中这么苦修着,苦修到第六日,贺雪堂实在是有些待不住,旁敲侧击着问华止,是否听见了顺康帝要放他出去的消息。


    听他这么问,华止反倒反问他:“你就这么想出去?”


    贺雪堂点头如捣蒜,在他希冀之中,华止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到这样的传闻。”


    贺雪堂眼睛暗了下去,抓着笔的手用力了许多,他安静了半晌,出神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了。”


    手里的笔松了,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华止刚要斥他用心不专,就见贺雪堂整个人也似被抽了骨头一般伏在了桌上,脸色泛红,几缕头发顺着面容的轮廓流下,像墨水勾画的几笔线条。


    贺雪堂又痴笑了一声,低低道:“父皇这次一定很生气,他从没这么对过我。”


    华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跟着贺雪堂那几缕纠缠的头发一起,变得有些烦躁不定。


    他闭上眼睛,驱除脑中杂念,再睁开时,眼神又变得澄明。


    贺雪堂说:“是不是你们都在骗我,其实……父皇并不会放我出去了,也许我,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


    每说一小句,贺雪堂的眼睛就暗下去一分,到最后有气无力,只有喘息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如河面上随水起伏的不系之舟。


    华止发现自己刚才平复的心又动起来。


    他茫然伸出手,在贺雪堂头发上一寸处停住,不知该落在何处。


    停了片刻,最后又默默收回。


    冷声道:“也许是我这几日一直都住在这里,宁安城中的消息并不灵通,我下午要回太学一趟,可以帮你询问一下。”


    贺雪堂一下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看他:“真……真的?”


    华止垂下眼睛,点了下头。


    贺雪堂的脸上重新注入光彩,他兀自开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华学官,你能不能帮我给太子哥哥带句话,就说我很想他,请他快些救我出去。”


    华止:“不合规矩。”


    贺雪堂静默了一会儿,又问:“那能不能帮我带点糕点……或者带一包梨膏糖也行,我在这里吃也吃不好……”


    华止:“不合规矩。”


    贺雪堂又沉默了片刻,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对他笑起来:“无论如何,你肯帮我打探消息,我就该谢谢你了。”


    贺雪堂不应该笑,华止想,如果他不笑,至少,他不会觉得脑中又乱如丝麻。


    …………


    华止与太学同僚打听了下消息,宫里确实并未有什么要诏回临江王的口风。


    他牵马走在街上,刚好路过太子府。


    马忽然停下,怎么训也不肯走。华止想了想,换了方向走向太子府门前。


    府前新来的护卫不认识他,拦住他,问他是何人,华止报了名,护卫听闻华止的名字,忙说这就去通传。


    华止拦住他,说:“我只是替人传口信的,麻烦兄台转告太子殿下,就说清风观中之人对他很是想念,望他尽早斡旋搭救。”


    说完,不待那护卫有所反应,牵马就走。


    华止走了一会儿,又走到糕点铺前,门前揽客的告示上金字红纸龙飞凤舞地写着“买一赠一”的字样。


    华止摸了摸钱袋,还剩些余钱,便往店里走去。出门时手中多提了一包醍醐酥酪和一包梨膏糖。


    不知为何,他心情忽然很好,骑马上山时竟觉得有些云开雾散之感,好似读书时通晓了某个道理,云开月明,一束光照射得浑身通透。


    等他重新回到清风观,刚好看见叶子从贺雪堂的房中走出,手中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华止拦下叶子:“怎么了?”


    叶子朝屋里看了一眼,似有点忧心忡忡:“下午本来所有人都要去听师叔讲道,点名时他没在,师叔让我回来找他,我一进门就看见他倒在地上,眉山师兄来看过了,说他烧得厉害,刚擦过身体,药已经在煮了,过会儿拿过来。”


    华止想起上午见贺雪堂时他面色泛红,应当是那时就已经在烧了。


    叶子又抱怨了一句:“他整日饭也不吃几口,当然会生病了,来清风观清修的纨绔子弟那么多,他是我见过最挑剔最娇气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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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止想,贺雪堂确实是个极娇气的人,他早就知道。


    华止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房间,才到贺雪堂的房间看他。


    贺雪堂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见他回来,有点高兴地拍了下床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


    华止考虑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贺雪堂小声问:“消息打探到了吗?”


    华止:“嗯。”


    贺雪堂:“父皇有意让我回去吗?”


    华止顿了顿:“嗯。”


    贺雪堂笑起来,唇弯得很深,他躺在床上,高兴地左右动了两下,又问:“我就知道父皇不会不管我的,那……你帮我给太子哥哥带消息了吗?”


    华止说:“不合规矩。”


    贺雪堂仍旧是笑着的,他本来也没以为华止会帮他做这种事情,只是有些没话找话地又说:“梨膏糖你买了吗?”


    华止:“不合规矩。”


    贺雪堂:“我早知道,不过你肯帮我打探消息,我还是要谢谢你。”


    华止想了想,道:“这句话你上午已经说过了。”


    “是吗,”贺雪堂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也许是我烧糊涂了。”


    华止没搭话,叶子刚好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贺雪堂觉得也许是自己生病的缘故,叶子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简直是把他当哥哥在照顾。


    叶子要给他喂药,贺雪堂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孩帮他,硬着头皮点了华止的名字:“华学官,你喂给我吧。”


    华止很费解贺雪堂怎么能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要求,提醒他:“你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喝。”


    贺雪堂眼神闪烁:“可是我在府里,生病是都是有人喂的。”


    华止:“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应该尝试自己做一些事。”


    仗着自己还在发烧,贺雪堂摆出在王府的姿态来,笑着耍起无赖:“我知道,你说的总是对的,可我现在不舒服,一点也动不了,等你喂过我,我好起来再说。”


    华止哪里听不明白他是在赖着自己,又觉得无需和贺雪堂这样的人计较,贺雪堂这样的人吃硬不吃软,同他说话是不顶用的,只有亮出竹板戒尺,狠狠打上几板子,他才能戒掉一些养尊处优养出来的陋习。


    可是现在,贺雪堂是病人,病人,不能挨竹板。


    华止听得贺雪堂又叫了几声难受,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手里端着药碗,往他口中喂去。


    只喝了一口贺雪堂就受不了,叫道:“好苦。”


    叶子趴在床边:“胡说,师兄在里面放了甘草,哪有你说的那么苦。”


    贺雪堂耷拉着眼睛:“可是真的很苦。”


    华止默默尝了一口,有些草药的味道,但诚如叶子所说,放了甘草,并不算特别苦,反而还有一丝回甘。


    他低眸看着贺雪堂,知道他也不是在说谎,在贺雪堂吃起来,可能这种味道已经算是极苦了。


    贺雪堂叹了一声:“这时候要是有梨膏糖就好了,以前我偶尔生病吃不下药,太子哥哥总是一勺药里放一块梨膏糖这样喂我。”


    贺长嬴。


    贺长嬴也会做这种事情吗。


    贺长嬴那双能做出千古文章的手,竟也会用来一勺一勺给他喂药吗。


    对了,贺长嬴一直是很偏护他的,从前不过多训了他几句,贺长嬴也要找过来请他多宽待些。


    他们的兄弟关系……当真好。


    华止又喂了他一口,在贺雪堂要吐不吐皱着脸时淡淡说了句:“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