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作品:《被权臣强取豪夺了

    一片肃穆。


    方才横眉立目的方大夫也在转瞬之间沉寂下来,露出与众人如出一辙的老实模样。


    姜月立即意识到自己正突兀地站在几人中间,赶紧跟着跪下去,


    “见过监军大人。”


    陈洛川这么快找过来,她是没有想到的。


    他不会……又要做出那种强盗行径吧?那她岂不是要在同僚面前颜面尽失?


    尽管有了陆柒承诺会保护她的安全,但人被抓走了容易救回来,脸面没有了可就难再贴上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响起,青年一步步缓缓走近。


    姜月深吸了口气,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陈洛川惯会先礼后兵,她就先假意屈从,在下属面前保全脸面,再等陆娘子来救。


    她慢慢镇定下来,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地反抗,企图撕咬一线生路,但心里有了成算,反而就能忍耐蛰伏了。


    她低着头,悄悄掀了下眼皮,看见对方一点掀动的袍下露出皂色的官靴。


    陈洛川站定下来。


    冀州营那边已经好几日没有姜月活动的痕迹了,他知道陆柒和姜月有些交情,除了冀州营,这边就是排在第一的可疑之处。


    只是陆柒和周老将军都是表面圆滑,骨子里极强硬的人,若是铁了心护住姜月,只要他没拿着人,即使当面要人也只会被他们打了太极,他只能看准时机亲自来抓。


    可事到临头,看见姜月带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采药,眉眼张扬,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生动神色,却又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瞬间凝固。


    他难以抑制地握紧了拳,他就这样叫她生厌吗?只是看一眼都不能忍受?


    他几乎想立即冲过去把她拉出来,握住她的肩膀质问,却又忽然不敢看这张脸上因为他而露出更加反感的神色,最终生生止住了。


    陈洛川深深地看着眼前跪伏的女郎,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有脸颊的轮廓倔强又清冷。清瘦的身躯夹杂在一群瘦弱的军医中间毫不显眼,融入得好像本该属于这里。


    养了那么久,和他一点也不亲近,和这些不相干的人熟悉得倒是很快。


    胸中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陈洛川胸膛微微起伏,压住喉头的冲动,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来此处采药?”


    姜月斟酌了下,谨慎回道,“…是,不成想扰了大人,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陈洛川目光一凝,默了下,“不必管我,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姜月愣了下,有些迟钝地抬起头。


    陈洛川几时这样好说话了?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察觉到她防备又怀疑的目光,陈洛川气得笑了下,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便动作坦荡地转过身,负手而去。


    姜月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心中有点犯嘀咕,既然只是问点话,就站在那里说不行么?


    有什么话是不能站在原地说的?非得靠这么近么?还以为又要动手了呢。


    虽说营中事务都归他管,他要问话天经地义,但她毕竟是女郎,男女大防亦是世间人伦常理,他就不该懂得从中变通吗?


    但她面上只不动声色地拍拍衣服站起来,对着陈洛川的背影扬声道,“多谢大人!”


    ——


    陈洛川并未真的走远,他仗着这群医者耳不聪目不明,稍稍绕了下,便卡了一处能看见他们、又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地方停下。


    墨玉似的眼睛隐在暗处,一瞬不瞬地盯住着人群中央的身影。


    看她脸上慢慢褪去警惕与拘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露出自若又认真的神色,张开嘴噼里啪啦说了一串话。


    “你们应知,毒药亦在草药之类,药性都是相通的。这一从带细绒毛而有异香的叶片名叫断阳草,中原不常见,但我师父曾经记载下……”


    陈洛川微微愣住,凌厉的眸光像是被蒙了一层纱,被重重的光影与细碎尘埃骤然钝化。


    “大人可知,毒药亦在草药之类,药性都是相通的,那犯人应当只是假死……”


    去岁那个在记忆中已经有些遥远的清晨,年岁不大的小娘子踏入他的书房,对着才见了第二面的他侃侃而谈,漂亮得不像话。


    他都快不记得了,姜月原先对他也曾有过这样亲近信任的时候。


    哪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顶着瞿溪玉好友的身份…


    形状锐利的凤眸忽然敛住一丝近乎疯狂的光彩,拢在袖中的手指捻了捻,五指神经质地咯吱咯吱攥紧成拳,像台忘了上油的轴承。


    来自骨骼内部的撕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只稍稍溢出的一点力量便将那一丝极不起眼悔意狠狠碾碎。


    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郎,他就已确认无疑,他必须得到她。


    当初那一点客气疏离的亲近信任,和焦渴欲死之人面前的一壶鸩酒有何区别?他简直痛恨她那样清醒……


    不不不,她是没有错的,恨只恨这毫无道理的妇道教坏了她,叫她为了一个忠贞的廉价名头蒙上眼睛,叫她着了魔一样对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死心塌地,叫她对他真心诚意的种种引诱视而不见!


    还要恨他自己,他也有责任…他就是太过大度…他错就错在太过大度…太过大度是他最大的错误…


    只以为把人锁在身边就足够了,以至于走了那样多的弯路,像个把海市蜃楼当作绿洲的蠢货,在虚假的清泉里狂饮却怎么也不得滋润,已经焦渴绝望得要疯了…


    必须要把她里里外外一起吞吃入腹,必须要叫她满眼都是自己,必须要她把整颗心都交出来才能抚慰…


    ——


    “阿嚏!”


    姜月忽然弯下腰,重重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她?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方脸。


    周围其他几个医者也不经意地看去一眼。


    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怀疑目光,方脸气得跳着脚大叫起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是是是,你没想。”姜月敷衍地挥了挥手,


    “咱们继续来说这断阳草的采集,断阳草之药力毒性都在其气味上,所以要格外注重保留其气味。而经我观察,这气味正是上头这层极细的绒毛发出,绒毛易散,采摘前当先置清水于瓦罐中…”


    她声音一顿,想到什么,再次抬起头,看向方脸,“方大夫,那就劳你将功折罪,去打罐水来吧!”


    “我都说了我没有!我没有!黄口小儿…”方脸说到一半,忽然接收到姜月饱含深意的目光,竟条件反射般警惕地把话咽了回去,“你又要说什么?!”


    “方大夫,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有知不在年高,无知空长百岁。你都输给我了,还有何颜面说这种话呢?”姜月道。


    方脸目露痛苦之色,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天,默默拎起一支瓦罐往河边走去。


    他真后悔听信谗言,做了这个出头鸟,现在被这个姓姜的当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天天追着杀。


    不过是随口泄愤也要被挑出毛病来!


    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技不如人还妄想取而代之…谁和他说的女郎为官不容于世,略施手段就能逼走?


    这撺掇他的人就是个大傻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根本不知道医者之间的门道!


    都是凭本事吃饭的,谁高谁低一目了然,真以为人人都像他们那些尸位素餐的可以混呐?


    他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竟真拿着男女去说事,才被挤兑到这个地步。


    现在姜月动辄拿他的话来堵他,他又下不了决心自打嘴巴,只能咬死了不松口,跟个神经病似的,还不知道那些同僚背地里怎么笑话他呢。


    那个撺掇他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医者被骂本事不如还狂妄自大是多残酷的事情?他真的要撑不下去啦!


    方脸一时悲从中来,眼中竟泛起了泪花,将视线染得模糊一片。


    他赶忙睁大眼睛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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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步,拐了个弯确认姜月一行都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了,才伸手用袖子偷偷擦掉。


    重新找回视线时,一双皂色官靴悄然落在眼前。


    方脸愕然地由下看到上,玄衣紧束,腰间配印,发束金冠…


    “监监监…监军大人!”


    ——


    晚间,姜月正收拾准备睡下时,忽然帐外有人喊了一声,“陆将军到!”


    帐帘掀动,姜月赶紧从床上下来,穿着一身亵衣便迎了上去。


    这几日陆柒似乎忙得很,她每次找亲兵打听,都说将军带兵出去了,有时甚至是前一日就走了,只是一直没回来。


    “将军怎么得空来了?”


    外间早已吹熄了灯,一片漆黑,姜月单手执了盏灯,摸寻着烛台准备再挨个点上。


    “不必麻烦。这是准备睡了?那就进里头说。”


    陆柒略带倦意的声音居然在耳边响起,姜月惊了下,安安咂舌,陆娘子真是好身手,这样近身过来,她一点也没察觉。


    手上的灯盏被人轻轻夺过,姜月循着方向往上看过去,陆柒的脸在昏黄烛火中映出一个温和的笑。


    “这几日我负责的防线来了好有几波试探,势头极猛,像是把我这边当成了突破口…不过他们打错了主意。”


    陆柒拿着灯盏不请自入,斜靠在墙壁上,一手揉了揉眉心,嗓音带着夙夜未睡的沙哑,


    姜月有些担心地望着她,给她递了杯温热的茶水,又到桌边架起药炉,将要抓药材的手顿了下,


    “那将军今日可能歇了?”


    陆柒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能,总算能睡个整觉。”


    姜月点点头,伸手取了两味药丢进瓦罐,点起炉火,“那我便给将军熬些安神的麦冬玉竹汤…再加两片梨子,既助药力,又能好喝些。”


    氤氲雾气热腾腾地弥漫开,小气泡安稳地翻涌起来,她这才盖上盖子,走回床榻边脱了鞋子,抱膝坐下,仰头看向陆柒,


    “将军深夜造访,可是有要紧的事想与我说?”


    陆柒愣了下,有点尴尬地望着地板摸了摸鼻子,“深夜?还好吧,这不是才三更天,我平日也都没睡呢……”


    “那将军平日要早些睡。”


    “咳,不说这个,说这次突袭…完全是冲我来的,咱们青州营排开的这一片地势偏高,平日里主要防备旁边受袭随时支援两翼,并不好强攻,但是他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从这里突破……我晓得他们是什么意思,轻视我是个女将。”


    察觉姜月凝重的目光,陆柒轻笑了一声,居然话锋一转,目光轻轻落到她身上,


    “这一点,阿月这几日,应当也有所感悟?”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姜月猝不及防地愣了下,“什么…感悟?”


    “你身份特殊,难免造小人攻讦,可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姜月听懂了,赶紧摇头,“不曾。”


    陆柒眼神微暗,探究地看着她的脸,不放过一点细微的变化,


    “真不曾?便是有什么刁难你对付过去了,也告诉我。叫你做这个出头鸟,是为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会在背后为你撑腰的,不是要做了撒手掌柜让你白受委屈。”


    姜月很是感动,但她却是不曾受什么委屈,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摇摇头。


    陆柒无奈地笑了下,换了种问法,“我听他们说了,你这几日找过我,当时想说什么?”


    姜月登时瞳孔一缩,眼睛微微睁大。


    陆柒连忙鼓励,“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哪怕讲不出来,委屈了想哭一哭也可以。”


    姜月有点急迫赤着脚跑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仰头凑近陆柒耳边,压低了声音,


    “将军,我这边目前倒没什么,或许他们在酝酿什么大阴谋,我一直警醒着。但是我怀疑……营中有奸细,有个方大夫,很不对劲,行事说话有时不像正常医者,我怀疑他是越人的奸细,已试探多次,但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