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日

作品:《死性不改[破镜重圆]

    到十二月,天气愈发阴冷,月初下了两场雨夹雪。


    陈启忙得脚不沾地,一周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住,但每天中午都抽时间去络通财经楼陪时雨吃饭。


    公司的人戏称他有午餐打卡任务,他乐得接受,开会开一半,大衣往臂弯上一挂就走:“该打卡了。”


    财经楼没给陈启录门禁,不妨碍他畅通无阻。络通女婿的身份就是通行证,整栋楼的人明面称他小陈总,私底下取外号叫驸马。


    有一次,共享中心的小实习生跟他同电梯,心里一紧张,脱口而出:“驸马好!”


    陈启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不然怎么穿越回古代了。


    小实习生磕磕巴巴解释:“因为,因为我们偷偷管时雨姐叫公主……”


    陈启莞尔:“挺好的,随你们怎么叫。”


    十二月十五号那天,时雨还有流程没处理完,坚强地从陈启怀里爬出来,说要加班。


    陈启竖起三根手指说:“三十分钟,剩下的时间要去约会。”


    时雨默默地掰着他的手,把五根手指都竖起来:“五十分钟。”


    陈启挑眉,时雨亲他,亲完了说:“等我。”


    书房就在隔壁,时雨很有先见之明地反锁了。任何离谱的行为都是因为有教训,比如昨天,时雨在加班赶进度,陈启非要她坐在自己腿上赶,结果加班加一半做别的去了,根本安分不了。


    隔着一堵墙,陈启给时雨发微信:“宝宝,我上旬拼命加班,就是为了空出这一天。”


    时雨看见了当没看见,不回复。


    陈启无所事事地翻朋友圈,刷到周展宇拍的一张照片,很是抽象的油画,依稀能看出雪景的轮廓。


    他给周展宇发消息:“对象生日,该怎么准备惊喜?”


    周展宇秒回:“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兄弟。”


    陈启:其实我有准备,想听听额外的建议。


    周展宇:咨询费两万。


    陈启:拉黑了。


    周展宇:拉黑呗,我把你过去三年在时雨生日这天要死要活的实录发朋友圈。


    陈启:什么东西?


    周展宇发了一个视频文件过来,陈启点进去,天生冷淡的眉眼渐渐破冰,带上几分酸涩的痛感。


    录像显示的场景是丽贝湾,时间是陈启被分手第二年。


    周展宇把坐在地上抽烟的陈启拽起来:“抽了多少根,怎么没把你抽死?”


    陈启间歇性自暴自弃发作:“是啊,怎么没把我抽死,反正也不想活了。”


    周展宇:“成天死死死的,时雨乐意看到你这样?”


    陈启:“她都不要我了,管我是死是活?世达二公子没了,至少也算个小新闻,我的名字总算,又能出现在她耳边了。”


    周展宇:“我提前帮你报丧得了。”


    陈启:“你去,你去啊!快点儿的,我就想知道,她会不会为我伤心。”


    周展宇抢走他手上的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这视频是录给时雨看的,”周展宇指了指相机,“理由是全班同学给班长送祝福。从学号零二开始,按顺序录到最后一个。你收拾收拾自己,至少像个人样,免得时雨看到祝福视频里的你,庆幸当初分手真他妈的对。”


    陈启沉默,两行眼泪突然下来了,冷笑说:“我不录,就当咱班没有37号。”


    周展宇说:“给你机会还不要?我服了,刚还叫我去给时雨报丧呢,就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在她的世界里再出现一次。我为了你,喊全班同学拍祝福视频,你给我说不录?”


    “她不想看见我,”陈启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过生呢,多开心的日子,谁要看前男友的祝福视频,破坏心情。”


    周展宇难得没有呛声,伸手扯了张纸巾递给他,看他胡乱地在脸上抹,怎么都擦不干眼泪。


    “不想录就算了,”周展宇准备关掉相机,“哭得真丑。”


    画面被手掌遮住,黑暗中只有声音留下,陈启说:“美东时间这个点,也到十五号了。时雨,生日快乐。”


    视频播到最后,陈启确信,周展宇要是敢发朋友圈,他绝对要跟他绝交。


    回头看,他都觉得自己可怜。


    可更难过的是,彼时时雨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正愉快地度过自己的研究生生活,而是在一大把一大把地吃药。


    她有多痛,他不敢想象。


    陈启:不拉黑,你是我大哥,我求你了。


    周展宇: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不发朋友圈,私发濛濛了。


    陈启:?!


    五分钟后,书房的门开了。陈启尚来不及想解释的托词,就见时雨眼圈红红地走进房间,钻进他怀里低声呜咽。


    “你看到了?”陈启揉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工作开小差,有时间看周展宇发的视频,不回复我微信是吧?”


    时雨哭得说不出话,甚至有点喘不上气。


    “不哭了,再哭我心碎了。”


    陈启胸前的睡衣被泪水沾湿,他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恋人。


    时雨一口气哭了十分钟,抬起头,陈启拽来盖在身上的羊绒毯给她擦眼泪。


    “怎么办,”陈启捧起她的脸来亲,“哭这么惨还是好漂亮,不像我,哭起来很丑。”


    时雨摇头,话语里仍带抽泣声:“别听周展宇瞎说。”


    “对,他瞎说,我才没有在你生日这天要死要活。”


    “不是,这有视频。”


    “你就当没看过,好不好?”


    “不好。”


    陈启没辙,耐心地吻去她脸上泪花,转移话题问:“那一天你在干什么,还记得吗?”


    时雨记得,但说不记得。


    陈启说:“病历纪录,这一天你因为感染进抢救室了,抢救时间是三个小时。”


    时雨微愕:“你就看一遍,记这么清楚?”


    “这是你生日的日期,”陈启哑声说,“我很难不注意到。”


    时雨双标也理直气壮:“都过去了,大好日子不要哭。”


    她抬高身体,双手托着陈启的下颌,抚摸他泛红的眼尾。


    陈启笑着说:“你看你,自己哭的时候不说这话。”


    “好嘛,”时雨安抚般亲他,“我们去约会吧。”


    陈启按她后颈,微侧着脸,缱绻地深入。


    “嗯,我们去约会。”


    他好像已经原谅她的隐瞒。那些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残酷,自以为是“为你好”的离开,跨越太平洋的两地分隔。到头来,唯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上涌。


    他们有过去,难得有未来。


    不敢不珍惜。


    —


    消除以痛为底色的回忆,最好方法是创造新的回忆去覆盖它。


    衣帽间里,时雨搭出一套棕咖系情侣装,打破了陈启平时的黑白灰风格。


    陈启故意问:“宝宝,我不需要有自己的审美了吗?”


    时雨说:“不管,今天我们得看起来是一对。”


    她眼睛还是红肿,陈启对上那双眼,调侃的话都噎在喉咙。


    他们的情感需求刚好相反,陈启要时雨为他打造安全堡垒,时雨要为陈启放下高高筑起的心理防线。说到底,似乎又是相同的。


    当时雨在陈启怀里哭,当她学会任性,陈启感到庆幸,纠缠他近十年的阴影正逐渐消失。


    出门前,时雨坐在玄关沙发穿鞋,陈启单膝跪下,给她系上皮靴的鞋带。


    系完鞋带抬头,一双美眼正自上而下望着他,旁人眼里的冷艳,看他的时候常携暖意。


    他跪着索吻,只用目不转睛盯上三秒。


    三,二,一。


    时雨会仁慈地给他一个吻。


    即使浅尝辄止,也足够让他眼底泛起笑意,蔓延去唇角。


    时雨扶着他的肩膀起身,围上长围巾,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帽子选的是毛线帽,盖住耳朵,保暖工作相当到位。


    相比之下,陈启穿得单薄。一身深棕色羊毛大衣,内搭米色立领,随意围了一条亚麻棕围巾,看着就嫌冷。


    时雨挽着他:“不穿多点?”


    他摸摸时雨的头:“我有暖宝宝。”


    时雨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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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在哪,买暖宝宝不分我几个。”


    陈启牵起她的右手,放在她自己的左手上。


    “在这里。”


    她倏地松了手,重新挽上陈启的胳膊:“那你别离我太远,暖宝宝要贴身用。”


    电梯缓缓下行,陈启看着镜面里的一双人影,装扮相似,相互依偎,任谁看都是恩爱的一对。


    时雨靠他很近,洗发水是和他同款的,散发淡淡薄荷香气。他稍稍低头,能吻到时雨垂下的眼皮,还有颤动如蝶翅的长睫。


    满足感就快要溢出来。


    车早前让人停在楼下,时雨不需要走很远,直接坐上副驾。


    第一个目的地是母校,他们初次相恋的地方。


    时雨看向前方,陈启熟门熟路地往附中开,但到最后一个路口时,朝着相反方向拐去。


    “阿启,我们去哪里?”


    路边商店装点着圣诞元素,店里播LastChristmas,氛围极浪漫。


    陈启在一家书店外停车,帮时雨开车门,牵着她走进书店。


    这家书店有两层,装修复古,楼梯都是用书垒的,扶手也是书。书山书海的世界,是时雨躲避枯燥学习的梦幻仙境。


    有时学烦了,她会请一整天的假出校门,在这里从早待到晚,读完一本跟课业无关的诗集。


    书店主人是个热爱摄影的退休老教授,他随手纪录店内情景,拍到几次时雨的身影,征得同意后挂在二楼的墙上。


    几乎每个进店的人都会对店主说:“大爷,这是你闺女啊?长得真漂亮。”


    时雨出国前,老教授送了她一本精装的《新月集》,其中夹着亲手制成的书签。


    书签摘写一句:“你的生命正值青春,你的道路迢迢无尽;你一口气饮下我们给你的爱,然后便扭头转身,离开我们。”


    诗句停留在叙述,时雨知道,这也是老教授对她的祝福。


    用书签留言是这家书店的惯常做法。因为周围有好几所重点高中和顶尖高校,往来的读书人很多。


    也不知是谁发明的交流方式,总之,读者们会在喜欢的书里夹一张手写书签,宛如在茫茫书海里扔了一只漂流瓶,等候有缘人看见。


    有一段时间,时雨只看固定的几本诗集。从某一天起,书里夹的书签变多了,每一张都是简笔画,图案还能连成简单的意思。


    比如,一颗心加一颗雨滴,大概是说他喜欢时雨。


    对方知道自己名字,时雨没感到奇怪,毕竟她在附中真就是很有名。


    时雨怀疑这人不识字,不然怎么只会画画。


    于是她也回复简笔画,一个微笑或一颗爱心。对方回一双眼睛加一滴雨,再加一根钢笔和一个大笑的表情,大约是说见到她回复的留言很开心。


    过了段时间,对方留的书签还在,时雨留的都不见了。


    她很疑惑,但也没刨根问底。


    如今时过境迁,陈启带她回到这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她却隐约猜到即将发生的事。


    只画画不写字,也许是因为字迹很容易被熟人认出来。熟人,比如陈启之于时雨。


    书店老板不在店里,他们径自走上二楼,在摆放诗集的书架旁站住。


    陈启取下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随手翻到英文那一篇。书签像落叶一样掉下来,时雨接住,放在手心看。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是陈启的笔迹,落款为2014年的十二月十五日,他们大一第一次分手后。


    陈启再往前翻,另一张书签落下来,时雨也接住了。


    “你转过身的侧影,组成你名字的发音,你有韵律的笑声:这些情景都让我久久回味。”


    仍然是陈启的笔迹,落款为2010年的五月二十日,他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诗集像小精灵的口袋,抖着抖着掉落新的礼物。


    最后一张书签写着时雨生日快乐,尾端有一颗小爱心,用红色油彩画的,和陈启旧相片框里的那颗长得差不多。


    落款日期是……时雨眸光聚焦于书签右下角,看到今天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