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不紧不慢地从空中落下，扑棱着翅膀，飞到楚青歌身边，乖巧地依偎在她怀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整张脸都埋在沈萧淮胸口，楚青歌口齿不清地说道。


    “就是它吸走了我的灵力。”沈萧淮微微低头，小心翼翼地嗅着独属于怀中人的味道，那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气味，像是某种花朵，又像是某种食物。


    小鸡努力昂起脖子，似是终于注意到楚青歌的窘迫，“咯咯哒！”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它眼中发射激光，照射在楚青歌身上。


    但与消灭灵体B时不同，楚青歌只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弥漫在身上的刺骨寒意逐渐被驱散。


    片刻后，她终于能够直起身子，却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按了回去，“不行，你的灵力还没恢复。”


    “嘶……”楚青歌微微皱眉，扶着再次被撞到的鼻子。


    “都怪我一时情急，把你弄疼了。”沈萧淮满脸慌张，但楚青歌却注意到他的胳膊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损坏的零件般散散地挂在肩上。


    “下次别逞强了。”楚青歌没再反抗，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胳膊。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沈萧淮连忙躲避，“不疼。”


    自己这幅样子若是吓到她可怎么办。


    二人之间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谁也没有打破。


    “咯咯哒！”不识趣的小鸡趾高气昂地跳上沈萧淮肩头，低下头就是一顿猛啄。


    只见原本错位的胳膊正慢慢复原，“一点都不疼。”沈萧淮也吃了一惊，以往自己处理这种伤的时候，虽说不是不能忍受的疼痛，但也要咬着牙挺过。


    完成任务的小鸡邀功似得对楚青歌露出脑袋，同时不忘用它那双圆溜溜的鸡眼挑衅地盯着沈萧淮。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萧淮感觉自己被一只鸡冒犯到了。


    “二位？”一直蜷缩在角落的灵体们凑了过来，你推我我推你，愣是没人敢上前。


    “我发誓，小的绝不敢有二心。”灵体A一个趔趄，被推了出来，说完后连忙跪倒，不敢抬头。


    “此事与你们无关，退下吧。”沈萧淮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感谢您不杀之恩，小的甘愿为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沈萧淮一记眼刀，灵体们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喵呜”一声，小黄和小白终于挣脱了空间禁制，出现在二人身旁。


    脚一接触到地面，小黄便急得在楚青歌周围绕圈，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直到小鸡和它说了什么才放心下来。


    “恢复好了吗？”楚青歌面带微笑，但沈萧淮却觉得那笑容格外渗人。


    “胳膊，还有点……”完蛋，露馅了。


    “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嗯？”上下打量他一眼，楚青歌手指微勾，露出掌心熟悉的黑色锁链。


    “也没完全恢复啦，就只是模糊的一点点。”沈萧淮左顾右盼，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哦？是吗？”楚青歌一圈圈收紧锁链，故意靠近他，“幽冥之主？”


    听到这个称号从楚青歌口中说出，沈萧淮只感到一股莫名的羞耻感。


    当初到底是谁给他起的这个名号，真不害臊！


    “真的！刚刚那种情况我要不接着演下去，我俩的小命可就没了。”沈萧淮信誓旦旦地说道，一脸真诚。


    盯着他许久，楚青歌抬起手指靠近他的脖颈，沈萧淮绝望地闭上眼睛：这是要杀了自己吗？


    隔着锁链，沈萧淮感受到她手指上冒出的热气，“吧嗒”一声，是金属物掉落的声音。


    “回鬼域宗去吧。”楚青歌弯下身子，捡起锁链吹了吹，一手拎起小黄，一手抱着小鸡转身离开。


    这是赶我走吗？沈萧淮呆在原地，脸色惨白。


    脖子上的束缚已经不在了，但为什么还是痛苦到难以呼吸，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他突然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留下来。


    “我不回去！”沈萧淮追上前方的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东西，行云流水地戴在脖子上，楚青歌来不及反应，便听到落锁的声音。


    “你既然捡了我，就要负责到底。”像是害怕被再次遗弃的流浪狗，沈萧淮怒吼着虚张声势。


    “可是你是魔头沈萧淮，鬼域宗宗主。”楚青歌背对着他，言语中尽显疏离。


    “那又怎样！既是魔头，你不更应该将我栓在身边，时刻带着。”


    “求求你……”看着不为所动的楚青歌，沈萧淮声音越来越小，不断地祈求着。


    不知为何，他脑中闪过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整日只知道玩乐，摘花给娘亲的孩子。


    “娘亲，看我摘的花……”小男孩兴高采烈地跑向妇人，却被脚下的凸起绊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男孩攥紧双拳，默不作声，等到妇人赶来，他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眶更是像只红眼兔子。


    “爹爹告诉我，男子汉不能哭，我必须忍住。”男孩若无其事地爬起来，膝盖处已是鲜血淋漓，渗出布料。


    “淮儿疼吗？”妇人蹲下身，与男孩平视。


    “疼。”


    “那便哭吧，在娘亲和爹爹这里无需忍耐，因为我们都是心疼淮儿的人。”妇人搂住男孩，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


    “呜呜呜……好疼，娘亲。”手中的花被捏的不成样子，散落一地。


    对不起娘亲，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世上再也没有心疼淮儿的人。


    回过神来，眼前早已没了人影，只有敞开的门和不合时宜的蔚蓝天空，刺的沈萧淮眼睛发疼。


    好不甘心。


    他抬手去摸脖子上的锁链，这大概是以后二人之间唯一的交集了吧。


    “怎么，想反悔啊。”沈萧淮急切地转过身，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脸。


    “你说的在理，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加强对你的监视！”楚青歌扶住他的脸，另一手捏起袖子的一角擦拭着。


    “不就是让你回宗门吗，又不是再也不见。”她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看到映射在镜子中，沈萧淮哭泣着的样子，实在是无法狠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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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魔教头子吗，她又不是打不过，怕什么？


    看着沈萧淮肿的像个鸡蛋似得眼睛，楚青歌又心疼又好笑“哭包。”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的沈萧淮完全没听懂这词的意思，只是乖巧地任由楚青歌摆布。


    “楚楚。”他突然说道。


    “嗯？”


    “我可以抱抱你吗？”不知怎的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沈萧淮自己也愣住了。


    身下人擦眼泪的动作停顿一瞬，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嗯。”


    话音刚落，楚青歌便被一把抱住，撞了个满怀，一双手早有预料地护住她的鼻子，连带着捂上了她的双眼。


    怎么哭的更凶了。


    楚青歌感受着沈萧淮微微颤抖的躯体，思考几秒，终究还是抬手轻拍他的背。


    “乖啊，乖啊，哭出来就没事了。”回想起以前阿茵哄弟弟的样子，楚青歌有样学样。


    为什么看着沈萧淮哭，她的心也闷闷的。


    透过指缝，楚青歌看到一旁的小黄依偎在母亲怀中，慵懒地撒着娇。


    她当下了然，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母爱。


    “还没完成答应你的事。”沈萧淮吸吸鼻子，一脸怨恨地看着不断发出叫声，打扰自己好事的小鸡。


    “咯咯哒咯咯哒……”被识破的小鸡气急败坏，飞扑到沈萧淮身上，试图弄皱他的衣服。


    但对方眼疾手快，一个闪身便夺过了攻击，还顺带抓住了小鸡的翅膀。


    “就是这家伙。”沈萧淮提溜着小鸡，指给楚青歌看。


    前一秒还骂骂咧咧的小鸡一瞬间切换到温顺模式，努力瞪圆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楚青歌。


    可人怎么能看得出鸡的表情，楚青歌弯下身子，戳戳它的肚子。


    “没记错的话，它是上次的那只吧。”楚青歌回想起沈萧淮为了自证身份，第一次帮她“开天眼”。


    “难道它变成光球隐入我的身体就是为了伺机刺杀你？”楚青歌将整个掌心贴到小鸡肚子上，感受着顺滑的手感。


    “不，他应当不是故意的。”沈萧淮说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鸡在瞪自己。


    “普通人若想看到灵体，只能将我的灵力注入体内，但你似乎不需要也能看见。”


    “进门时我看到你脚上缠绕了黑气，大概也和这家伙有关，他体内存了不少我的灵力。”说着，沈萧淮看向扑腾着的小鸡。


    只见它打出一个黑色的嗝，不知所措地捂住嘴巴。


    “若是被外面的孤魂野鬼看到了这幅样子，定要将他生吞活剥了。”黑色的气体雀跃地靠近沈萧淮，想要回到主人的怀抱，却被一道屏障挡住了。


    “回去回去，有味道的我不要。”沈萧淮手指微动，将气体团成球喂给了小鸡。


    看着这魔幻的一幕，楚青歌从一旁端过来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下去，“也就是说，它能够吸收你的灵力，而你的灵力是那些家伙们的后备口粮。”


    沈萧淮点点头，楚青歌一把拎起装傻的小鸡。


    “所以它是压缩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