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两个仆婢，皆是不到二十的少女。生的弱柳扶风，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模样。


    几人衣着一看便是不凡，就连两个丫鬟，也都穿的上好的缎子。


    小二暗自咋舌，脸上的笑也更加谄媚。


    “夫人可是要住店？”


    “正是！两间房，速速备些吃食汤水！”


    为首的老太太一脸不耐烦地横了眼低眉顺眼的媳妇，按耐住怒气道。


    “付钱阿，还愣着作甚？！整日里摆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阿？！”


    掌柜的一看这架势，忙与小二使了使眼色。小二陪着笑领着老太太与其他几位少女上楼，那素衣的媳妇抿着唇一声不吭地解开包袱翻找钱袋。


    “夫人，一共三两银子，热水与饭菜会尽快送上去。”


    掌柜伸着脖子一瞧，那包袱里除了两件欢喜衣物，便是一青玉魂瓶。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半，这偏远的乡镇本就靠山，此时掌柜更觉背后凉嗖嗖的。


    接过银子后，掌柜目送小妇人上楼，不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暗啐了几声直道晦气。


    不多时，小二拎着托盘鬼鬼祟祟地探头看了看楼上，快步凑到装柜耳边低声骂道。


    “这老东西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个儿带着闺女丫鬟住一屋，让儿媳妇抱着魂瓶守夜念经！”


    掌柜的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低声附和道。


    “我也瞧见了，你没看见那小媳妇儿的脸？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


    小二忙捂着掌柜的嘴，指了指外面的夜色道。


    “掌柜慎言，切莫让人家听了去。”


    掌柜的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朝着四周拜了拜，低声嘟囔着。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


    荼蕊趴在门上看到楼下又是鞠躬又是嘟囔着什么的二人，不由噗嗤一笑。


    “师姑，你这法子好啊！我瞧这俩人今天晚上都得绕着小侯爷的房间走。”


    “世人对鬼神之说向来存敬畏之心，如此一来，阿宁便可方便查探消息了。”


    姜妺抿唇一笑，见荼蕊还在扒着门缝看，不由招了招手。


    “别管他们了，快过来吃饭吧。”


    “过了这镇子再往前面走七百里便是云栖山了，荼姑娘，辛苦你多做一些药也好防身。”


    霍云舒看了眼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轻手关上窗子道。


    方才她已经看过，他们身后并没有人跟踪。这几日没了风雨楼的人捣乱，他们比计划中赶路更快了些。


    荼蕊点头，“毒药迷药，我这几日都做了不少。只是化功散的解药，我还差几味药材，希望小侯爷今夜能给我带回来。”


    几人梳洗过后便歇下了，直到后半夜，霍云舒忽然听到窗口处传来一声响动，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贴在窗边。


    “姑姑。”


    是霍宁，霍云舒忙开窗让人进来。见霍宁安然无恙，霍云舒心安不少。


    “如何？可有打听到什么？”


    “云栖山在西南向来鲜少有人踏足，只不过，却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神秘。”


    霍宁看了眼床上沉睡的三人低声道，“云栖山上是世代避世不出的拤族人，他们不喜与外人接触，而云栖山周围的人也很少靠近云栖山。”


    避世不出的异族人，会与风雨楼有关吗？


    霍云舒微微挠头，霍宁继续说道。


    “我还探查到，云栖山以北有一个落云谷，时常会传出鬼哭之声，就连周围的猎户都避而远之。”


    “鬼哭？”


    霍宁点头，“我怀疑这谷底一定隐藏着什么人，云栖山上的族人不会下山，而周围的人又不会靠近云栖山，若是想要在里面藏人，可谓是易如反掌，无人发现。”


    霍云舒赞同他的猜测，又问到荼蕊所需的药材，霍宁不由叹了口气。


    “这偏远的镇子哪有什么大药房？唯一的一家药铺，里面还只卖一些头疼脑热的药。我看，只能到下一个城池再说了。”


    “这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行了，你快些回去睡吧，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


    三日后，云霞镇。


    姜妺刚刚推开房门，便听到窗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谁？！”


    姜妺一顿，“霍小姐你醒了，抱歉，我以为你还昏迷，所以便没有敲门。你还好吗？阿蕊正在煎药，让我来瞧瞧你好些了…”


    窗口的少女甩了甩袖子，三两步走到门口，打断了姜妺的话。


    “我没事了，辛苦姜姑娘。我还想再歇一会儿，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说罢便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姜妺奇怪地看了眼面前紧闭的房门，这才脚步一转回房。


    “妺儿？你在想什么？”


    霍宁一进门便看到坐在窗边愣神的少女，将饭菜放好不由笑道。


    “一连赶了三日路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瞧，方才我在街上看到了这荷叶鸡，看起来还不错，虽比不上醉仙楼的，换换口味倒也不错。”


    荷叶鸡是前段时间姜妺喜欢上的，霍宁方才刚从药铺出来，见到这荷叶鸡便买了回来。


    “姑姑呢？还没回来吗？”


    姜妺微微摇头，“阿蕊正在厨房熬药，舒姑娘帮着她捣药做些药丸子。”


    看了眼姜妺手边的药圆，霍宁见她眉间带着愁绪，不由问道。


    “你怎么了？刚才我一进来便觉得你有心事。”


    姜妺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拉着霍宁到窗边低声道。


    “方才我在霍小姐房中听到有声响，霍小姐急急忙忙地将我赶了出来，说是要歇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声响？”


    见她微微点头，霍宁肯定道。


    “如今我们距离云栖山不过数里，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霍宁撑着窗子往旁边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墙上发现了极浅的脚印。


    昨日晚刚刚下过雨，墙上的尘土都洗刷的一干二净。这脚印分明是新的，霍诗晴的确有问题。


    霍宁与姜妺对视了一眼，都不觉皱眉。


    “霍小姐与我们同行这么久，也没见过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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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异动。况且，她是普通姑娘，与她暗中来往的人会是谁？”


    霍宁微微摇头，霍家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与江湖势力更是八竿子打不着。霍诗晴会与谁来往？


    “算了，左右也想不出来，不如先吃饱了肚子。是狐狸早晚要露出尾巴的，我们且瞧着便是了。”


    霍宁耸了耸肩，拉着依旧愁眉不展的少女坐在桌边。


    “什么尾巴？二郎你在说什么呢？”


    推门而入的霍云舒疑惑地问道，霍宁微微叹气。


    “我说，这云霞镇周围尽是山，连条鱼尾巴都没有。”


    霍云舒翻了个白眼，一撩衣袍便坐下准备吃饭。


    “诶，妺儿，诗晴可好些了？”


    “霍小姐已经醒了，只是应当是风寒的缘故，还有些乏力，此刻已经歇下了。”


    姜妺看了眼微微摇头的少年，虽不知他为何要隐瞒霍云舒，只能如此说了。


    “刚醒便要睡啊？怎么着也得先喝碗粥吧。不行，我得去瞧瞧。”


    霍云舒说着便要起身，霍宁无奈地按着她的肩膀。


    “姑姑，这你就甭费心了，常言道，病去如抽丝，自然是要嗜睡些。更何况人家都睡了，你此时去再把人家叫醒，那多不妥当啊。”


    接收到霍宁视线的姜妺跟着点了点头，“是啊，霍小姐身子不舒服，便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我让小二在厨房温着一锅粥呢，待夜里她好些，随时都能用。”


    闻言，霍云舒赞赏地点了点头。


    “还是妺儿想得周到，既如此，那我们便先吃吧。荼姑娘那边还有一会子等呢，她让我们别等她了。”


    姜霍二人点头，刚刚执筷便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客官，这是刚刚煮好的云雾茶，是我们云雾镇的特色，虽不是什么好东西，诸位尝个新鲜。”


    小二笑呵呵地将茶水开门的女子，得了碎银子后笑得越发开心地拱了拱手。


    “诸位慢用，小的便不打扰了。”


    见小二提着身后木箱敲开了另一间客房的门，霍云舒暗自嘟囔了声真是会做生意，便关上了房门。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窗外的更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姜妺迷迷糊糊地感觉心口直跳，便强撑着困乏的身子坐起身。


    银光在半阖的眼瞳中一闪而过，姜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腰间一紧，姜妺迷迷糊糊地看向砸在窗口地面的人影。


    黑衣人好似没料到自己会被人发现，一个鲤鱼打挺便抓起地上的刀再次冲向姜妺。


    霍云舒狠狠甩了甩脑袋，抽出枕边的剑便迎了上去。姜妺扶着床柱，听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些。


    见黑衣人与霍云舒打得难舍难分，姜妺忙摇醒依旧沉睡的荼蕊。


    “阿蕊，快醒醒！”


    “师姑？怎么了？”


    荼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我好困呀，这大半夜的，怎么了嘛？”


    姜妺觉得不对劲，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显然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