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舒纵身一跃，抓紧霍诗晴肩头衣物将人拉住。癫狂的马直直朝着沟壑奔去，嘶鸣一声便跌入深沟之中。


    姜妺心有余悸地拉紧缰绳，霍诗晴吓得脸色发白，瓢泼大雨淋得她越发狼狈。


    “那边有个破庙，我们先进去避避雨吧。”


    姜妺依稀看到不远处雨幕中的红墙，这雨越下越大，还是先避雨再进城吧。


    ……


    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出少女阴沉的脸，半干的衣裙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冷得人瑟瑟发抖。


    虽然是夏季，山林间的雨夜同样阴冷。更不用提今日还淋了场雨，幸好包袱内换洗的衣物没有湿透，换下湿衣服总归好些。


    “霍小姐，喝点热水吧，去去寒，免得着凉。”


    姜妺取下微微发热的竹筒递给霍诗晴，“霍小姐，你还好吗？”


    看她低着头愣神的模样，姜妺不由担心地伸手。霍诗晴抬头一笑，接过竹筒道谢。


    “多谢姜姑娘，我没事。只是想到方才的情形，还有些后怕。”


    “幸好，有姑姑相救。否则，否则今日…”


    霍诗晴眼眶微红，苍白的脸看起来越发可怜。霍云舒心中一叹，拍了拍少女肩膀。


    “诗晴，我们此行真的会有危险。比今日惊马，还要危险许多。你与张公子都不会武功，倘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该如何向你祖父交代？”


    “姑姑，你不要赶诗晴走。”


    霍诗晴一听这话，眼眶越发地红。


    “这次只是惊马，下次会是什么？一把剑？还是刀？”


    霍云舒问道，“倘若下次没能及时救下你呢？”


    “姑姑…”


    少女低下头，泪珠不停地砸在地面。


    “我，只是想跟着宁哥哥。”


    哽咽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我知道自己太没用了，可是姑姑，如果我就这样回去，那我一定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带着你，我们才要寝食难安！”


    霍宁冷声道，姜妺扭头一瞧，看他沉着脸快步走来，姜妺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


    “阿宁，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浑身湿漉漉的，攥紧了拳头来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打人一样。


    霍诗晴抬起头，“宁哥哥，你便如此讨厌我吗？”


    少女委屈地含着泪水，霍宁冷笑一声，一把将手里的香囊丢到霍诗晴面前。


    “我本就觉得今日此事奇怪，好端端的，马怎会受惊？方才我沿途寻回去，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香囊。”


    霍宁冷眼盯着咬着唇的少女，“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你的香囊会丢在草丛里？为何这里面会有疯马草？！”


    姜妺本想说也许是方才惊马之时遗落的，可没想到这香囊里竟有疯马草。


    “你这疯马草，是想给谁用啊？”


    少年眼中的冷意让霍诗晴瑟缩，看了眼他衣袖上的手，随后破罐子破摔地梗着脖子道。


    “是，是我给马儿吃了疯马草。可是宁哥哥，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关心我罢了！”


    “从小到大，我们本该是关系极好的。可是长大了之后，你却对我爱答不理的，每次见面都是冷若冰霜避之不及！”


    “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如此讨厌我？”


    霍诗晴哭喊着，“就连今日，我命悬一线之时，你也是冷眼旁观！”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还在挣扎什么？倒不如随着这马一同落入深沟好了！”


    霍宁眉头紧锁，“你做这些与我何干？我已经不止一次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每一次见面你的纠缠都让我厌烦。”


    “如今更是以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霍诗晴，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喜欢太可怕了吗？”


    “这天下人这么多，你喜欢一个人，难道那个人就要喜欢你吗？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


    “霍诗晴，你成熟一点吧，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得不到什么，便又哭又闹的，非要如你所愿才肯善罢甘休。”


    看霍诗晴难堪地低着头啜泣，姜妺不由拉了拉霍宁的衣袖。


    霍云舒眉头紧皱，她能说些什么？呵斥霍诗晴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看了眼依旧冷着脸的少年，霍云舒头疼地起身。


    “好了！雨停了之后，我便送诗晴回去。二郎，你也少说几句。”


    霍宁冷哼一声拉着姜妺便走到了另一边，霍云舒看了眼蜷缩着的少女，再一看守在她身旁的张凌轩，不由深深吐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


    枯枝燃烧的声音伴随着风雨声响起，姜妺裹紧了衣袍拨楞着火堆中的枯枝。


    “妺儿，你快睡吧，有我守夜呢。”


    霍宁看她脸色不好，取下已经晾干的外袍递给她。


    “别着凉了。”


    姜妺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少女，犹豫地说道。


    “阿宁，纵然霍小姐做事有些极端，你方才那样说，着实有些言重了。”


    霍宁倒不觉得，“娘说了，不喜欢就要说清楚，切忌言辞暧昧，说不清，让别人空有着期望。”


    “刚刚我说的话，的确伤了她的颜面。可如果不这样，她还是不死心。长痛不如短痛，如此一来，对大家都好。”


    霍宁的话倒有道理，姜妺只能无奈叹了口气。霍宁见她随手将外袍放在一边，犹豫了片刻只是道。


    “快些歇息吧，时辰不早了。”


    姜妺点头，临睡前迷迷糊糊好像感受到有什么盖在自己身上，想睁开眼睛去看，奈何昏昏沉沉的大脑让她很快便坠入梦乡。


    霍云舒抱着剑阖眸养神，破庙中两堆篝火虽然离得远，却也因着破庙内本就空间不大，因此能让霍诗晴清楚地看清少年脸上的温和。


    少年轻手轻脚地将外袍盖在少女身上，低垂的眼眸中是她不曾有过的温柔笑意。


    霍诗晴攥紧了掌心，直到感受到疼意才稍稍松手。待霍宁坐回原位，她才扭过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


    少女脸上扭曲的怒意妒忌清清楚楚的落在张凌轩眼中，瞥了眼安睡的姜妺，张凌轩安慰地抓住少女的手。


    四目相对，片刻后，霍诗晴这才重新低下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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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姜妺一行刚刚收拾妥当，正要离开破庙。


    “小心！”


    霍宁眼眸一凌，一把揽过姜妺腰肢，抬脚便踢开射来的利箭。


    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箭，穿过破损的门窗直直射向破庙内的众人。


    宁舒二人纷纷拔剑而出，只见霍云舒右手一挽剑花，便将数十支利箭斩断。霍宁同样不逞多让，姑侄二人使的剑法同出一脉，不过几息便将射来的箭尽数挡下。


    “快走！”


    眼看那些刺客见箭攻不成便要放火，霍宁拉住姜妺便劈开迎面而来的火箭冲出了庙门。


    霍云舒紧随其后，一边护着霍诗晴，一边挡下射来的火箭。


    十几个黑衣人一跃而出，姑侄两个将姜妺三人安置在断墙后便迎面而上。


    姜妺攥紧了袖中轻弩，紧盯着不远处越打越近的黑衣人。


    “咻——”


    在黑衣人挥剑劈头而来之前，姜妺率先射出短箭。


    短箭虽然没有正中黑衣人心脏，箭头却早已被她喂了毒，黑衣人刚将短箭丢开，便喷出一口黑血仰面倒地。


    见姜妺没有危险，霍宁仰头避开横劈而下的剑，腰身一扭趁势一剑刺穿另一个挥剑而来的黑衣人心口。


    随后纵身一跃，反出现在黑衣人身后，一剑刺穿黑衣人后心。紧跟着后踢腿，踹在黑衣人胸膛。


    而另一个黑衣人趁机腾空跃起，眼看就要挥剑而下，斩断霍宁后背。霍诗晴呼吸一滞，高声惊呼。


    “宁哥哥小心！！”


    “噗——”


    霍宁身后的黑衣人被短箭穿胸而过，哐当一声便倒地不起。霍宁抓住面前黑衣人后心衣物，用力一甩便将其送至劈头而下的剑锋。


    随后脚尖踩过那黑衣人头颅，一剑刺穿上方黑衣人的胸膛。


    霍宁扭过头看向脸色发白但眼神坚定的少女，嘴角的笑还未绽开，便眼眸一冷。


    脚尖一动，使巧劲将地上的剑击出。


    “呃…”


    黑衣人被踢来的剑刺穿后心，紧紧钉在红墙之上。近在咫尺的脸让姜妺连连后退，看他已然断气，姜妺稳住心神看向挥剑攻向黑衣人的少年。


    余光扫见身后劈剑而来的两个黑衣人，姜妺一惊，忙身形一矮，躲开了劈头一击。


    短箭连连射出，而早有防备的黑衣人迅速避开短箭，伸手就要去抓姜妺。


    “姜姑娘小心！”


    姜妺刚要撒出毒粉，便被一道力狠狠撞开。眼看另一个黑衣人的剑在视线里越来越近，姜妺腰间一紧，便被霍云舒带进怀里。


    “呃！”


    黑衣人被霍云舒当胸一剑杀死，而另一个黑衣人见此，刚要去抓面前的霍诗晴，便被张凌轩拦下。


    眼看霍宁便要挥剑而来，黑衣人只能目标一转，抓起张凌轩纵身一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轩！”


    霍诗晴还想去追，却被忽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拦下。


    明晃晃的两把剑眼看就要刺穿霍诗晴，霍云舒身形一跃，随手抓起地面的两支短箭往前一甩，便直直身穿两个黑衣人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