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笑呵呵地解释着，姜妺不由反问。


    “大日子？”


    “是啊，过几日，殿下便要到丞相府下定呢。”


    姜妺微微惊讶，原来太子妃定了那位丞相小姐。


    想起那位极尽敷衍的姑娘，姜妺一时不知心中是何般滋味。


    “姑娘请。”


    顺子停在院外笑吟吟地福了福身，姜妺看向院内凉亭，只得孤身前往。


    “陛下。”


    嬴煜静静打量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少女，不由轻笑。


    “疼吗？”


    姜妺心中一凌，这人的语气，隐藏着几分快意。姜妺缓缓抬头看向含笑的男子，那双眼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恶意。


    “民女不过是肉体凡胎，自然是会疼的。不知陛下要民女入宫，是何意？”


    嬴煜却不答，慢悠悠地斟满了酒。


    “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民女不知。”


    嬴煜淡然一笑，“你瞧那边。”


    姜妺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院墙的另一边，正是锦绣宫。


    “朕记得，第一次见到姜庄主的时候，便是在这凉亭。”


    男子的声音很淡，却让姜妺心中咯噔一声，扭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侠士，俊美热肠，让人动心呢。”


    嬴煜脸上的笑并不达眼底，姜妺如今也知道他是何意了，丝毫不怵地坐在石凳上。


    “我爹有许多优点，只是我娘最喜欢的，倒不是他如何年轻貌美，而是他真心待我娘好，愿意为我娘豁出性命去保护她。陛下，你有过愿意为之豁出性命而要保护的人吗？”


    少女脸上的笑带着讥讽，嬴煜好似又看到了另一个女子。同样的瞧不上，同样的冷笑。


    嬴煜眼眸暗沉地仰头饮下杯中酒，姜妺淡淡一笑。


    “想来是没有的，陛下身娇肉贵，应是被人护在身后，用性命保护的才是。就像，皇后娘娘。”


    嬴煜并不恼怒，随手放下酒杯笑道。


    “就像姜姑娘？”


    姜妺脸上的笑意淡了，盯着依旧笑着的男子并不说话。


    “姜姑娘容色无双，让人怜爱。不止二郎愿意以性命相护，想来，家中双亲同样关心宠爱吧？”


    看着少女眼中的警惕，嬴煜脸上的笑意越发得深了。


    “朕很期待能亲眼瞧瞧，令尊孤身前来的英姿。想必轻车熟路，应当很快吧。”


    男子呵呵一笑，便起身离去。姜妺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胸口处忽得传来剧烈绞痛。


    “噗——”


    阿轲现身迅速接住少女倒下的身躯，将丹药喂给姜妺，这才抱着人走向院外。


    垂首的宫人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依旧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守在凉亭之外。


    ……


    “驾——”


    疾驰而过的马蹄踏碎一地的月色往京城方向而去，残缺的月牙半隐在云雾之中，繁星明亮，为赶路之人照亮前方的路。


    此时已月上中天，京城内夜市正热闹。明灯火烛，宛若白昼。


    人来人往的街巷一如白日，无人注意的屋檐之上忽得闪过几道人影。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城西多居民，较之闹市要僻静许多。各家各户早已关灯歇息，除了街道上点亮的几盏灯笼，再无其他。


    “呼——”


    虎啸而过的风让更夫奇怪地扭头四看，却不见有什么东西闪过。


    更夫缩了缩脖子，快步往闹市而去。


    漆黑的衣角消失在墙头，风一吹，又是一派寂静之像。


    ……


    “解药呢。”


    肖蝴蝶冷冷盯着下马而来的戚百草，看他停下来左右张望，又皱眉呵道。


    “解药！”


    “急什么？我都还不急。”


    戚百草笑吟吟地扫视了一圈，“没想到，京城内也有你的窝点。”


    肖蝴蝶约定的地点并不在伏牛山行宫，而是城西近郊的一处宅院。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戚百草从怀里掏出瓷瓶，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女子。肖蝴蝶同样从衣襟内掏出一包药粉，眼眸微眯道。


    “传闻噬心丹在江湖上已失踪多年，姚镜云的两枚是意外获得，你的药，如何证明是真的？”


    “这话我同样还给你。”


    戚百草嘴角的笑带上几分寒意，直勾勾的盯着肖蝴蝶。


    “七月七花，可是天枢特有的毒药。你又是如何得来？”


    “怎么得来的就不需要戚神医费心了，我敢保证此药的确是真的。你的呢？七月七花的确来之不易，却不是难以得到之物。而噬心丹，可是失传已久。”


    戚百草眉头一挑，将瓷瓶往怀里一揣。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这交易也没有做的必要。”


    “你能看着姜妺去死？”


    肖蝴蝶冷笑，戚百草耸了耸肩。


    “那能有什么办法？尽人事听天命咯。今夜你不愿意救她，那也只能可惜她命该如此了。”


    “只不过嘛，有你陪她一起去死，也算值了。”


    “谁要死了？！戚百草，少耍花招！”


    肖蝴蝶按耐不住烦躁抽出长鞭，“今日你若不交出噬心丹，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处！”


    “诶，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我今夜的确是有心来此交易，只是你怀疑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戚百草无奈地摊手，“你想要验证我的丹药是真是假，很简单，找人一试不就知道了。”


    肖蝴蝶微微抿唇，斜了眼一旁颤抖的侍女。


    “还不快去！”


    侍女无法，只能哆嗦着靠近戚百草。戚百草也不啰嗦，将丹药弹进侍女口中，不多时那侍女便惨叫一声倒地。


    “主人，主人救我！”


    侍女紧紧攥着胸口衣物疼得满头大汗，肖蝴蝶攥紧了手盯着侍女的表情。


    “肖姑娘，噬心之毒发做起来是何模样，你再清楚不过了吧？可是假的？”


    戚百草笑吟吟地看向脸色阴沉的女子，垂在袖中的手不紧不慢地摇动着银铃。


    眼看那侍女疼得咬伤自己双臂，不停地哀嚎痛哭，肖蝴蝶这才冷声呵道。


    “够了！解药！”


    戚百草却没有动，“我的药你验了，那你的呢？”


    肖蝴蝶将药包丢了过去，戚百草接过打开轻嗅确认是七月七花便将瓷瓶扔了过去。


    “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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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一粒，不出一个月便能彻底解毒。”


    戚百草丢下此话便纵身一跃跃上马背，道了句告辞便策马而去。


    “不必追了。”


    肖蝴蝶冷呵，制止了暗处现身要追上去的众人。


    “主人，你就这样饶了那小孽障？”


    身旁蒙面男子不解问道，肖蝴蝶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瓷瓶淡淡道。


    “既然是孽障，自然应该早点解决，免得留在这世上污了人眼睛。”


    “莫非，那七月七花并不是他们所中之毒？”


    蒙面人恍然大悟，肖蝴蝶把玩着手中瓷瓶，冷声道。


    “七月七花的配方何止数种？我给他的的确是七月七花，至于那小孽障吃了能不能解毒，就不关我的事了。”


    “主人英明。”


    肖蝴蝶大笑几声，刚刚拔下瓶塞便脸色大变。这瓶中只有一枚！


    “追！！”


    待肖蝴蝶带着人匆匆冲到门外，便看到戚百草骑着马冷脸等在不远处。


    “你的药果然有问题。”


    “那你呢？！这瓶子里只有一枚药！”


    肖蝴蝶阴沉着脸，看向戚百草的眼瞳中尽是杀意。戚百草冷笑一声，伸出手道。


    “我并没有骗你，噬心丹每三日一服，不到一个月便会彻底解毒。你的毒虽然时日已久却不致命，可妺儿不同。我若不如此，如何救得了他们？”


    “你若是老老实实将七月七花交给我，待他们体内的毒解了之后，剩余的丹药我双手奉上。”


    肖蝴蝶咬紧牙关，“你若是不给呢？”


    “我们云隐谷在江湖上好歹是几百年的名门，这次我若是骗了你，岂不有损家师脸面？我可不像你，出尔反尔，净耍些阴谋诡计。”


    戚百草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伸了伸手。


    “解药拿来，妺儿他们早一日解毒，你也能早些拿到丹药。”


    蒙面人看了看紧绷着脸的肖蝴蝶，正要拔剑动手，便被她制止。


    “云隐谷的人向来宁折不弯，他若不给，我们强求不得。”


    说罢，肖蝴蝶便将药包丢了过去。


    “我们在信中已经说好，我只给你七月七花，至于血灵芝，就不关我的事了。姜妺就是死了，你也必须把噬心丹给我。”


    “放心吧。”


    戚百草策马离开后便直朝长公主府而去，嬴莜婧早已准备好了药浴，待看到戚百草回来，忙迎了上去。


    “可拿到药了？”


    戚百草推开嬴莜婧便冲进房间，桌上打开的玉盒之中是一血红的灵芝，戚百草冷声道。


    “你们姑侄二人倘若耍什么花招，我能救得了他，也能杀得了他。”


    “妺儿是云娘唯一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嬴莜婧认真道，戚百草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这才将药粉投入药炉之中。


    另一头，姜妺悠悠转醒。烛火下的身影渐渐清晰，倒让她有些意外。


    “殿下？你怎么在这？”


    “阿轲说你昏倒了，此刻感觉如何？”


    姜妺微微摇头，“已经没事了，不知，殿下为何帮我？”


    烛火下的男子衣衫素雅，少了平日里的华贵之气，竟多了几分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