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文武相争
作品:《雪溅白虹》 说话的是一个叫徐炀的工部官员,方才正是他提出要与知府同知比试一番。
“你说什么?”一片寂静中,皇帝的目光跨过冰冷的台阶跨过雅雀无声的群臣跨过面若木鸡的五皇子,看向徐炀。
这人一改醉酒神色,突然向皇帝端正道:“陛下,您不知道吗?五皇子是南诏血脉啊。”
此时池贡知府正站在大殿中央没回过神来,手中还剩两只未掷出去的箭矢,被他紧紧攥着,已然弯折。本以为朝中终于发生件喜事赶来赴宴、还想着能趁皇帝心情好讨个奖赏的众官员呆愣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手足无措。
“一派胡言!”皇帝突然将手边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唬得蒋总管向侧旁一跳。
五皇子面色苍白,闻言微微皱眉,看向徐炀。而这人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七窍流血,跌倒在地,不再动弹。
“谁编造的这荒谬言论陷害五皇子?跑大殿上来演死谏来了?杜晦庵!查!给我彻查!”皇帝勃然大怒,踉跄起身,甩袖离去。
三皇子目不转睛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轻轻饮一口茶,在舌尖盘桓品味,缓缓咽下。
秦昭看了叶长年一眼,本想也起身离开,却被叶长年拉住,让她坐下。秦昭读懂了他的暗示:既然她想上桌,就不能每次都离开,哪怕场面再难看,她也要留到最后。这意味着她对朝局有责任,有兴趣,不仅是在平时,也体现在眼下这种结算时刻。无意间,秦昭的目光与三皇子相对,后者微微偏头,向秦昭举起茶杯。
秦昭已经懂了,这是三皇子拿到她的“诚意”之后调查出的结果,以他的性格定然有更多证据在手,否则不会当堂演一出无用的戏码。她目光看向朝中龙椅,方才皇帝还笑盈盈坐在上面,一瞬间就怒不可遏甩袖离开。他生气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是因为有人污蔑五皇子的血统是否纯正,还是因为有人在攻击皇家威严呢?
只不过——杜晦庵领旨后急匆匆离开,赵鉴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秦昭一眼——如果大理寺查出什么,皇帝又是否容许真相被公之于众?
众人纷纷离席,五皇子更是目不斜视地低头迈出大殿,不多时,只余下秦昭与三皇子两人。
“三哥,刚才喝的不过瘾,我想去你府上继续喝。”秦昭歪斜起身,伸出包扎严实的那只手揽住三皇子的脖子。
三皇子失笑:“来,酒有的是。只是五弟被人污蔑,此时你我也当严阵以待,说不定明天就有人说我们有百越血统呢。”
事情越多,时间仿佛过的就越快,日头被月亮急匆匆撵下去,秦昭也回到府上看着房梁发呆。
她近来对前路的茫然之感愈发明显。
方才在三皇子府,她趁三皇子得意时问今日之事是否由他所为,他点头承认,还说秦昭给提供的如此大礼,他不尽快用掉怕夜长梦多。
“但是父皇明面上叫大理寺来查,背地里正德司肯定也会参与其中,三哥你早晚会被查出来,当朝挑明此事风险还是太大啊。”
三皇子看着秦昭玩味一笑,沉默片刻道:“风险不大。”
“嗯?”秦昭愣住,没明白他的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不知道他如何,反正我一直没有把七皇子放在眼里,回京这半年多,甚至离开京城这十多年,我都一直在跟踪调查五皇子。当然,他应该也在对我做同样的事,否则老七出事那天,我不应该喝下毒酒,差点中箭。”
“毒酒?”
“他往我府上安插细作。”
秦昭心中一紧,接口道:“细作?果真是小人。”
三皇子摇头:“还好我命大躲过一劫,身为亲兄弟,他为夺嫡屡次下杀手,我虽不像他那般枉顾亲情,总也要作些自保的手段。”
“话是没错……莫非父皇知道你是在报此事之仇?”
“阿昭,晋竹影是否曾对你说,我刚回京不久时,曾派他去小南疆查看京郊圈地的情况。”
“说过,怎么?”秦昭瞪大眼睛。
“王公贵族圈地再正常不过,如果没被捅到明面上,大理寺甚至懒得查,唯独这次,”三皇子冷哼一声,“你知道当时大理寺为何如此重视此事吗?”
“听闻是查不到举报者。”
三皇子正色看向秦昭,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是父皇举报的。父皇举报,易秋白将诉状摆在大理寺卿的桌案上。他们查得到就怪了。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查得到,又有谁敢说?”
秦昭面色凝重,又想到杜晦庵和赵鉴,心道应该真的没查到,否则赵鉴会来告诉自己。她没表露出心底所想,恍然大悟道:“所以三哥你知道父皇早就对五哥把持朝政不满意了,所以再放出些证据来敲打他,也算帮父皇做事。”
“没错,”三皇子话锋一转,“如果说父皇生气,更可能是因为涉及血脉这档事,会波及他自己吧。”
“那不还是会生气么。”秦昭摊手道。
“正好看看他生气会有什么后果,”三皇子向秦昭一挑眉,将杯中酒尽数倒入喉中,“话说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秦昭看向左手,耸肩:“三哥你这边进展颇大,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三皇子给秦昭又倒了一杯酒:“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但说无妨。”
“我去找晋竹影,劝他不要再与你作对……然后就这样了。”
“他没答应,”三皇子点头道,“我清楚了。看来在他心里,美人抵不过他所谓的正义。”
秦昭闻言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能是因为不够美吧。”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秦昭躺在京郊别院榻上,用手盖住眼睛,不知脑子里为何冒出这句话,喃喃道,“是光明的,光明的。”
她所不知的是,在她与三皇子喝酒时,杜晦庵前脚赶回大理寺,后脚就被紧随而来的易秋白接管了徐炀的所有资料,而她回到府上开始叹气时,三皇子被一道口谕传入宫中。
三皇子坦然接过蒋总管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又将茶杯递还给他:“总管,再来一杯,刚与阿昭喝完酒,很是口渴。”
一直认真研究棋谱并未理会三皇子的皇帝听到阿昭两个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
“老三,近来阿昭与你关系好。”
“兜兜转转她终于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她相信父皇,所以才相信儿臣。”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儿臣关切父皇身体,父皇叫儿臣进宫,儿臣就进宫。除此之外,要看父皇希望儿臣说什么。”
皇帝闻言笑了,将棋谱往旁边一扔:“今天晌午那小人暴毙,是你做的吧?”
三皇子闻言立刻起身拱手:“儿臣特意留足证据,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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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司找不到儿臣。”
“还好易秋白反应快,差点就被大理寺抓到你的尾巴。”
三皇子没答话,接过蒋总管递来的第二杯茶,点头示意。
安静片刻,皇帝开口道:“你这样纵使胜了,又是否胜之不武?”
“父皇,”三皇子端正神色,“你有没有怀疑过老七的死因有问题?”
“他谋反不成被老五诛杀,有什么问题?”
“众人皆因引用琉璃梦而沉醉,但儿臣因从军多年,对饮酒很是谨慎,特意叫府上人备了解药,谁知饮下后不仅没有作用,反而不能控制身体。冷箭来时,若不是儿臣靠战场上厮杀得来的本能反应躲开,如今您只剩下一儿一女了。”
三皇子边说,边观察皇帝的反应,谁料他直接控诉五皇子对自己下了杀手,皇帝依然面不改色,甚至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这是他的生身父亲,但他心思有多难测,连三皇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判断不出如今父皇的淡定是因为早就知晓此事,还是刚听闻但不置可否,亦或是用平静掩盖他内心的震怒波涛。
“父皇定会查明此事,给你一个公道,”说着皇帝回头看向蒋总管,“你先退下,带着所有人离远远的,我们父子二人对谈。”
三皇子看着蒋总管离开的背影,轻声道:“父皇,五弟的血脉问题事小,他最大的问题是通敌。”
“什么?”皇帝毫无波澜的面皮终于出现一丝震动,“不可能,如果他通敌,易秋白怎可能查不到?”
“儿臣早在回京第一顿饭上,就在五皇子府见到他与南诏人私会,但没有实质动作,便没有多想。近来突然查到,原来五皇子与巡南侯,竟然早就与南诏达成协议,在南疆边境你来我往,养寇自重。否则单凭老七的领军水平,如何能做到胜多败少?”
“父皇,当年五皇子的娘以南疆巨贾之女的身份被迎去宫中,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南诏的公主!”
皇帝一直以来淡定无波的目光终于震颤起来,声音发抖着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父皇,千真万确,儿臣找到了曾经的知情者!”
“这人还活着吗,我要亲自查。”皇帝气的脸色苍白,想借胳膊的力气从坐塌上站起身来,却迟迟支撑不起,差点往坐塌一旁栽去。
三皇子一个箭步上前,将皇帝扶稳后哽咽道:“儿臣亲自审问他,拿到他的口述,就将其灭口了。儿臣深知此事会影响雍朝皇室威仪,当朝放出此事也不是为将五弟如何,只是,只是儿臣曾被冷箭相对,却不能做些什么,心中实在难忍,还望父皇原谅!”
“将皇室女伪装身份送入宫中,简直是对雍朝的蔑视!”皇帝气喘嘘嘘,用愤怒的拉风箱般的嗓音吼道。
“不会再有新的证据出现了,”三皇子柔声道,“但是父皇,你不想知道五弟对此事的反应吗?五弟早就知道此事,他会因此断绝与南诏的来往吗?”
皇帝抬头看向三皇子,一言不发,半晌道:“老三,你我才是一路人啊,别忘了东宫。”
“儿臣永世不忘。”三皇子恭敬行礼,而后缓步退下。
殿外蒋总管见三皇子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要回去伺候皇上,却听见空中飘来轻轻的几个字,也许是三皇子说的,也许是蒋总管听错了。
“您说的是哪朝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