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掏心掏肺

作品:《雪溅白虹

    “你说什么?”滕小晓大吃一惊,拍着桌子喊道,“你说祭酒说哪怕五皇子是杀人犯也要支持他做皇帝?为什么?”


    秦昭皱着眉头一字一顿,仿佛还没完全消化祭酒的观点,要反复琢磨:“他说,做皇帝要天时地利人和。”


    “怎么个天地人的法子?”


    “天时,是七皇子刚刚谋反,让皇帝见到武将谋反有多方便,会更加忌惮声望能力和权势都远高于七皇子的三皇子。地利,则是五皇子从小在朝廷浸淫成长,早早介入朝政,如今对京城势力盘桓了解相当之深。人和,是五皇子能文能武,既有霹雳手段又有菩萨心肠,容得下忠臣,压得住能臣,抓得出叛臣。朝臣本就喜欢五皇子,近来又做出护驾之壮举,一扫他与三皇子文臣武将各占半边的名声,正是得民心的时候。”


    滕小晓不屑一笑:“五皇子对国子监的渗透还真是深刻,连祭酒都被他洗脑至此。”


    “不仅如此,我觉得祭酒有一句话不无道理。”


    “什么话?”


    “他说做皇帝,有能力比没案底更加重要。”


    “你赞同?”滕小晓皱眉。


    秦昭否认:“当然不,我与他讲有能力又没案底才最重要。但显然祭酒大人认为我能力不行。而且眼下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我比五皇子能力强,连我自己都不这么认为。”


    “那是因为他们没真的给你派过实际的任务,”滕小晓不服,“你到戈杭不就抓到贪官了吗!”


    秦昭耸肩,心道竟忽略了这关键一点:她自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政绩。曾经她不在乎这些事务,眼下又在扮演颓丧给众人看,冒然去皇帝那里领活路又太明显。


    “先把祭酒大人放一放,等着看叶哥哥和赵鉴那边拉拢大理寺杜晦庵的情况如何,”秦昭拍拍滕小晓的肩头,“你该回去了,回国子监把今日寻面首不顺的消息多多传播。”


    滕小晓转身向外,一步三回头,终是在房门口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你真的不喜欢晋竹影吗?”


    “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秦昭一愣,而后笑着敷衍,却见滕小晓很认真等着她的回答,只得无奈问道,“你开始帮着陈斯了?”


    “到没有,只是觉得晋竹影真的很不错,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为什么。秦昭下意识想自己脑海中找到这三个字的回答,却发现她找不到。


    为什么不喜欢他?


    因为他是罪臣之子。这个答案显然不行,因为哪怕他真的是罪臣之子,那也是上一代人的事情,更何况秦昭又何曾不是罪人之女。


    因为他爹是被我哥哥害死的。这个答案也不对。因为秦昭的哥哥们显然已经超出了寻常人家亲情的范畴,在秦家,哥哥二字约等于仇人。哥哥们犯的错,与秦昭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太子案还没有破,我现在不能松懈去思考任何额外之事,任何能让我分心的人都是给太子哥哥翻案的阻碍。


    因为情感是人的弱点,稍有差池就能置人于死地!看看白瑶,看看黛黛,看看郑琳琳!仅一个五皇子就害了多少女子为他丧命!


    一瞬间,秦昭脑海中浮现出太多理由,在她眼前烟花一般炸开,又消失不见。最后秦昭的眼前只剩下一句话。


    因为,她不想让晋竹影一而再再而三因她而遇到危险。现在单因为救她,晋竹影就多次身受重伤。如若她真的接受了晋竹影,那他的命会被磋磨地更快。


    但这句话要怎么说出口呢?


    如果她要让晋竹影对她心灰意冷,就要把他的心伤透。若真的让滕小晓把她拒绝晋竹影的真正原因告诉他,他不得高兴疯了!那岂不是与秦昭的目的背道而驰!


    秦昭轻声笑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的什么理由?”


    滕小晓想着陈斯对她的嘱托,说晋竹影近来与三皇子私兵打交道,下手狠厉莽撞到了不理智的程度,本能留活口问出话的人在晋竹影眼中尽数该死,本该等到支援再一起行动却独自冒然前往,一度差点丧命。晋竹影说秦昭明明很担心他,一定是喜欢他却因为某种理由不开口。陈斯便找滕小晓来问正确答案。


    但眼下,就是不喜欢,没有理由,这句话传到晋竹影耳中的话,估计他可能冒火到不想查清案子,直接冲到三皇子府上大开杀戒。这样一个杀神,会因为自以为在混乱人群中拉住了秦昭的手而暗自开心,怎能不叫人唏嘘。


    滕小晓前脚走,秦昭后脚在窗台上看到叶长年送来的纸条,依然不是好消息。


    “我和赵鉴寻由头去找杜晦庵大人,但不晓得什么情况,大理寺最近非常忙,我们几乎找不到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赵鉴去问他忙什么,他支支吾吾不回答。甚至百年难得一见的刑部尚书都时常会出入大理寺。”


    秦昭把信烧掉,然后打开房门,坐在门槛上发呆。她明白,七皇子谋反,父皇受惊,朝中正是□□之时,无论多尸位素餐之人此时都要装作一心为民。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落下,哪怕穿得再厚,也冻得人鼻尖发凉。只是,眼下秦昭的心底眼底,比鼻尖更凉。


    她在门槛上坐了许久,直到肩膀僵硬了,才活动着站起身来,再次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去找侍卫送进宫,而后回到火盆旁暖手,没注意到窗户没关。等了一夜,终于在天蒙蒙亮时,侍卫回来,带着蒋总管身边的小太监来送信:“公主,皇上今日身子舒爽多了,请公主早朝之后进宫与皇上谈心。”


    两个时辰之后,秦昭坐在皇帝书房里,坐在椅子上搓头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与皇帝说话。还未待演练清楚,皇帝和蒋总管就静悄悄走进来。


    在朝堂之上因为是否要提前开仓放粮以及预备赈灾一事又吵得不可开交,皇帝心底烦躁,正想着训斥朝臣,却因蒋总管通传秦昭再次求见而一下子放松心情:他听闻秦昭放弃了查案,最近在寻找面首,觉得很是有趣。朝臣吵架的后半程他完全没听,一直在猜测秦昭这次来是要与他说些什么。


    不料他刚走进书房,就见到秦昭把头发搓得乱蓬蓬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阿昭找父皇什么事呀?”


    秦昭立刻站起身扑到皇帝肩上:“父皇你现在好些了吗,蒋总管说你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阿昭担心坏了,又不敢来打扰您,只好每天默默祝愿父皇早日康复。”


    “好多了,”皇帝帮秦昭把揉乱的发丝理顺,“阿昭可比那几个哥哥强太多,知道惦记父皇的身体。你放心,父皇还能活五十年。”


    “不,父皇还能活一百年!”秦昭扬起下巴坚定地看向皇帝。


    “哈哈,父皇努力,”皇帝甩开蒋总管要搀扶他的手,自己撑着桌案坐下,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在物色美男啊。做什么,想给京郊别院换一批侍卫?”


    秦昭知道皇帝在问面首一事,把心底演练好的一套声台行表拿出来,羞赧道:“父皇,人家一时间没事情做,想找点乐子。您也知道,女儿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和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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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干。”


    话音未落,秦昭突然屈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扬声道:“女儿不懂事,竟一直妄图为反贼翻案,望父皇责罚!”


    蒋总管见状唬了一跳,忙想上前去扶秦昭起来,却被皇帝摊手拦下,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动作,而后静静看着秦昭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从十二年前,女儿就怀疑太子死得蹊跷,怀疑五哥是凶手,怀疑父皇包庇五哥,甚至还曾在心底埋怨父皇竟不顾念正义,到处扯着人问案情问线索,还多次擅闯大理寺给朝廷带来了不小麻烦,父皇你都是默默包容我,从未对我有过真正责罚,甚至怕我把几位皇兄惹恼了,叫我搬出宫去,还给女儿这枚防毒的玉坠,女儿都不知道父皇的苦心,”秦昭字字清晰,语气从平淡到激动,在她从颈间把玉坠扯出来时,已然有了哭腔,“父皇作为皇帝,要在平稳朝局的前提下清除反贼,作为父亲,又要教育犯了过错的子女,实在太难。女儿还这么不体谅父皇,请父皇责罚。”


    秦昭抬起头,泪水已然成串落下,她努力舒展紧皱的眉头,再一次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


    一旁蒋总管着急的双手不知道往哪搁,终于在皇帝示意他扶秦昭起来时送了一口气,忙小跑几步上前,把秦昭扶到皇帝身旁坐下。


    “知道错就好。其实父皇也未必全对,毕竟两位皇子真的对太子下毒了,只不过太子本就是叛臣,他们俩反而歪打正着……不过老七实在是让我伤心。”


    秦昭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抬头抽抽搭搭地看着皇帝。


    “你最近怎么样,找面首可还顺利?”


    “样貌好看的头脑空空,说话有趣的又实在太丑,女儿还没寻到满意的。”秦昭擦掉面颊泪水,抿嘴轻声道。


    皇帝哼了一声:“都不如那个叫晋竹影的是吧?”


    “女儿已经与他割席了!三皇子是救驾的忠臣,但晋竹影是罪臣之子,还与三皇子有恩怨,一直在找三哥的麻烦。但是……说句不怕父皇生气的话,他真是少见的有脑子还有颜值的年轻人……”说到最后,秦昭还悄悄抬头看了眼皇帝脸色。


    “你也该做点正事,替父皇分忧!你是不知道,公主八卦现在满京城沸沸扬扬,但南疆大雪的奏折竟然晚了半个月才递上来,这帮只懂敛财的东西也合该管教。过阵子我给你寻个差事,别天天想着找面首!之前让你去戈杭带的那套行头还在吗?”


    去戈杭带的那堆“权势”。


    秦昭连连点头,而后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皇帝。


    “还有别的事吗?”


    “女儿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气了我十二年,我可曾罚过你?有话快说,父皇乏了要休息。”


    秦昭抱起皇帝的一支胳膊,从上到下轻轻揉捏:“父皇,您是原谅我了,我的两位好哥哥好似对女儿还有疑心。”


    “怎么说?”


    “女儿跟滕博士去找面首,总感觉有人在旁边跟踪。女儿是习武之人,对跟踪很是敏感,就怕是三哥五哥还对女儿有敌意。女儿做的毕竟不是什么正经事,还怪不好意思的。”


    皇帝本以为秦昭会要个一官半职,或者让他去帮忙说和谁家的公子,没想到是这事,爽朗大笑,忙答应要找两位皇子谈谈,秦昭谢恩后本要退下,却又被皇帝叫住。


    秦昭一脸诧异回头。


    “你后面如若真找面首,可以把他们约到鉴岳楼,这家馆子是父皇开的,没人敢监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