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迷障重重
作品:《雪溅白虹》 另一边,秦昭也没闲着,国子监宴会散去,她把滕小晓和陆江都送回去之后,独自一人来到礼部尚书的府上。
陈斯果然不在。
京城的夜晚,陈斯会出现在酒楼里、谁家房梁上、谁家窗框上、甚至随意进出京郊别院,唯独不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陈斯的爹礼部尚书与秦昭不熟,秦昭也对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没什么额外印象。他在永泰园开园时跟皇帝提了立储,非常碍秦昭的眼。但女子春闱里,陈斯能如此顺利地把开卷考试改成闭卷,又让陆江出了好一通风头,很难说背后没有他的支持。
更何况,听晋竹影说,他似乎不知道陈斯与藏锋阁的关系,也不知道陈斯支持三皇子夺嫡。
这个人目前不是朋友,但应该不是敌人。
此时他刚慌慌张张套上官服出来叩拜秦昭,也顾不上纽扣系串几颗,头发梳整齐没有。礼部尚书失了礼仪。
秦昭不说话,礼部尚书不起身。
良久僵持后,秦昭开口。
“陈大人不用如此慌乱,虽然我名声不好,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既然贵公子陈斯看上我朋友滕小晓,那我就是再倾慕,也不会让陈斯做我的入幕之宾,这点您放心。”
“谢公主,啊不是,下官从未如此想过。”礼部尚书张口便谢,说到一半察觉不对,又生生改口。
“呵,”秦昭笑了,突然觉得大半夜闯入人家又吓唬一通实在太不道德,弯下腰伸手触上礼部尚书的肩,“深夜来访,其实是有事相求。”
“万死不辞。”
“万死简单,说实话却难。”秦昭找了个椅子坐下,抬起下巴示意礼部尚书起身,语气礼貌,但字句间却有极强的压迫感。
“公主您问。”
“太子出事的那顿元宵宫宴,烟花是礼部负责放的,为什么放了那么久?”
礼部尚书长叹一声。
一个时辰后,秦昭回到京郊别院,翻箱倒柜找到些黎江给她留下的药丸,尽数倒进嘴里,而后栽倒在床上,抬手捂住眼睛,想通过快速呼吸来抵消突如其来的胃痛。
蓝眼睛和红胸脯的乌鸦中阳被她关在门外,正焦急地扑腾翅膀向撞着窗子,秦昭烦躁地抄起空药瓶向窗子一砸,咚的一声,窗外登时安静下来。
秦昭此时心跳快得厉害,还有些头晕,从礼部尚书府上离开时,她本准备继续去找叶长年。但身后有人跟着,她此时敏锐度和体能都弱了很多,怕万一是刺客自己躲不开攻击,无奈之下只得抄近路先回到京郊别院稍作休整。
而送走了贵客的礼部尚书,被人从梦中搅醒后,再难入睡。
他方才见半夜有人闯上门来,直觉不好,见来者是秦昭,更是脑子嗡的一声。无论她是来找自己的,或者是找陈斯的,亦或是找自己那两个根本不着家的孩子,都不是好事情。
如果是找自己,那说明秦昭查太子案终于查到了自己头上。如果是找陈斯,以秦昭的名声和陈斯的皮相,他不知道怎么拒绝恶贯满盈的“山阴秦昭”才能看起来比较礼貌。如果是找自己的其他孩子,则更说明出了自己也管不了的大麻烦。
还好,她是来找自己的,虽然问的是十二年前元宵宫宴的烟花。
他彼时还是个小官,并没有资格直接接触皇家元宵节的礼仪,但基本情况他知道。
烟花制作困难,成本很高,仅半个时辰就要烧掉几千两白银,所以燃放地点和时间一直是大臣们争论的焦点。
往年都应该烟花应该在皇城的太和殿前广场燃放,并由礼部选专人负责。伴着彻夜通明的灯烛花火,从戌时放到戌正,足足半个时辰。烟花燃地又高又亮,全城的百姓逛灯会时也能看到,更体现了雍朝皇帝与民同乐的心情。
但十二年前的那场烟花,盛大地超出人们的想象,全城有许多地方同时亮起,且一直燃放到子正。
百姓自然是开心的,因为自古烟花只在皇城里,他们从未亲眼见过烟花从地面飞上天空,很有一种身处仙境的感觉。
各部官员原本以为这只是今年特殊的安排,直到时间过了戌正,但皇城烟花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官员才发现不对劲,绚烂的烟花照亮人们的心慌。
搞错皇家礼仪规制,是礼部的重大失误。
原礼部尚书与侍郎被尽数革职,否则也不会有陈斯他爹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他心里清楚,燃放烟花这种事尚书根本没经手,但确实要负失察之责,从此更是如履薄冰。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给秦昭说了,没办法提供更进一步的信息。只见秦昭在认真听的过程中脸色越来越差,心道莫非她根据自己所说推测出了什么。
其实,秦昭什么都没推测出来,她单纯胃疼。
夜渐深,月西沉,晋竹影房间的灯突然亮起来。
他从三皇子府上回来后,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心里有种很不托底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因为仍处在发现秦昭“欺骗感情”的震动与失望之中,还是因为目前夺嫡之前斗争的情态已经超出了他能力掌控的范围。
他没想到秦昭与自己不同心,没想到三皇子执拗等待不知何时才到来的时机,没想到藏锋阁早入京城却不能启动,更没想到的是,他最倚重的乌鸦被人做了手脚。
要不,去找秦昭聊聊呢?
秦昭如果认为自己是骗子,那她必然对自己有所保留。
耽误了查案倒在其次,但秦昭的真实靠山到底是谁?
有没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陆风怜和乌鸦中阳都没看顾到的时候,有其他故事正在发生……就像秦昭自己许久之前所说,她是与五皇子一伙的,自己见到的一切刺杀等等都是冲着晋竹影,冲着三皇子,而非秦昭?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面临的危险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大更严峻?
秦昭骗自己倒在其次,别与虎谋皮才是真的。
察觉到自己比起被欺骗更关切秦昭安危的念头,晋竹影突然自嘲一笑。他伤心吗,其实非常伤心。但眼下境况容不得他伤心。
他希望这个在他心上戳了一刀的小白花能在疾风骤雨中好好活下来。
窗外响起扑扇的声音,蓝眼睛回来了。
晋竹影摇头苦笑:“她把你撵回来了是不是?”
蓝眼睛嘎地叫一声,而后落在晋竹影肩头,不再出声。
晋竹影终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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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案前,拿起一张藏锋阁密信专用的纸,郑重写下几个字:焦长老……
信是写给一位叫焦长老的,他曾经是藏锋阁旧人,通晓许多事情,包括之前皎月凉的来路药效也是横舟赶远路亲自找到焦长老问的。
焦长老谦谦君子德高望重,对自己曾有半师之谊。甚至可以说,是他教会了晋竹影在身怀利刃之时不应心狠手辣。是人在控制兵器,而不应让兵器控制人。
他在太子案发后离开了藏锋阁,却不肯告知自己他为什么离开。
几个月前晋竹影进京前曾给他去信,希望他能回京助三皇子一臂之力,却从未收到回信。横舟去找他后,也没带个准话回来。晋竹影在想,当年的事情还是要问个清楚。
迷障尚在远处时,拨不开就算了。但既然已经到了眼前,再有迷障挡路,则会万分凶险。
晋竹影把信绑在蓝眼睛的腿上,目送着它飞走,而后在房间里踱步。衣摆因急躁地来回转弯而摩擦出的动静在此刻的他听来好像猎猎风声。
他知道秦昭有陆风怜和红胸脯跟着,应该是安全的。但毕竟自打秦昭从长生坊回来之后,两人还没见过面。他没去找秦昭,秦昭也没来找他。
几个时辰没见而已,他却已经非常不习惯。
秦昭并不知道他在长生坊偷听到她说美人计的事情,也就是说,秦昭今晚对自己的疏远,是因为前日提到万诗坛和七皇子时的争吵。
晋竹影深吸一口气,阖上眼摇头苦笑一声。他还是决定以完全不知晓秦昭骗他的身份去找她一趟,看看她此刻状态如何。
“晋竹影,”他低声对自己道,“你真贱啊。”
然而让他失望了,秦昭此时不在房间。她从礼部尚书家回来之后歇一会儿,之后又出门了,前往左仆射府上。
令人惊讶的是,与礼部尚书慌忙披起衣服手忙脚乱叩拜公主正相反,左仆射和叶长年祖孙两人正穿戴整齐着等待她。
先前她对礼部尚书先兵后礼的态度一半来自于对晋竹影的气愤。但面对左仆射这个朝中元老,她本能地就敬畏许多,并不敢做什么逾矩言行。
她先是简单描述了自己身体情况,无视叶长年担忧的目光,礼貌表达希望左仆射能帮忙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给她搞一些药来。
左仆射应下了。
秦昭还有话想说,但是又没想清楚该怎么说。她还记得自己上次来找左仆射打听唐直一事时,这老狐狸该听的不该听的都是一个字也听不见。此时她没摸清楚这祖孙二人眼下的阵仗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静良久,左仆射开口。
“公主定然有许多话要问。你问便是,我不一定都知道,但我会酌情回答,绝无半句假话。”
这回换秦昭愣住,踌躇半晌,问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吧?”
“如果你说的不是搜罗美男做面首,那我知道。”左仆射笑得眯眯眼,回头看叶长年一眼,只见这位脸皮薄的帅哥耳朵登时红了。
“你知道?”
“我孙子心在谁身上,我定然知道。”
秦昭闻言,心中突然又涌起对叶长年的愧疚,莫名想到晋竹影,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