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明拥暗箭
作品:《雪溅白虹》 白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羞赧涌上心头。
“生气啊,我气死了,所以中午听到的消息,现在才来告诉你,”白瑶瞪着秦昭道,“我下午在家越想越气,本来你都没跟我道歉呢我不应该主动跟你说话的。但是我听到的这消息又太大了,滕博士是个很好的老师,虽然她讲课我听不懂。”
蓝眼睛此时已经落在晋竹影的肩头,适时嘎一声,晋竹影摸摸它的脑袋。
“我就想着,我跟你不高兴,是咱们俩的事。她害滕博士,她犯了法的!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是啊,”秦昭欣慰看向白瑶,“能这么看待事情,说明瑶瑶也长大了,是大人了。”
“我本来就是大人。”白瑶撇眼秦昭,往嘴里塞了块水果。
“你既然是大人,那现在想想戈杭的事情,你觉得我做错了吗?”秦昭追问道。
白瑶一愣,半晌没出声。
面前的一盘水果很快见底,晋竹影很有眼色地把一盘没动过的挪到她面前。
“……那你也不应该骗我。”
“五哥做了坏事,就是要受罚的。如果现在不敲打他,他以后做出更大的坏事,就晚了。”
“做坏事是要受罚,但他是五皇子,”白瑶低声道,“我不能帮他也就算了,我不能害他呀。”
见秦昭还要开口,白瑶忙拦住道:“别说了,要是不提他,我还愿意与你做朋友。他的事情要等我再想想。”
“好。”秦昭答道。
话就说到这里也好。秦昭承认自己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但她不知怎么对白瑶讲,对五皇子来说,不是以后他会做出更大的坏事,而是这件事已然发生,并且伙同她的堂兄。
无论她认为白瑶本质好坏,她天生就在秦昭的敌对阵营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而且她不敢用白瑶的人品赌上自己这边人的身家性命。
她希望太子案有清明那一天,她同样希望白瑶能继续天真烂漫下去。这两个愿望共存,但似乎矛盾。
“好了,快告诉我,他们说的陆江是怎么回事?”白瑶打断秦昭的思考,急切问道。
白瑶离开时,夜色已深。陆风怜想送白瑶回家,无奈巡南侯派来的侍从已然等在京郊别院门外。陆风怜看着白瑶与秦昭招招手,而后上车,与自己平静对视一眼后拉上窗帘。
秦昭转身向院里走,看见陆风怜还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
“夜深了,光巡南侯派的这几个侍从陪着瑶瑶,也是有风险,毕竟现在京城杀机重。”秦昭看向陆风怜说道。
陆风怜点点头,没搭腔,目光依然紧追离开的马车。
“要不你去护送一下吧,拜托!”秦昭向陆风怜拱手。
“好。”陆风怜撂下这一字,而后风一般踏上屋檐,追随而去。
秦昭心底暗叹,苦啊,都苦。
白瑶苦,陆风怜更苦。
哦,不一定。陆风怜这个呆子可能感觉不到苦。
秦昭回到餐桌,发现只有陈斯在吃饭。
“晋竹影不在?”
陈斯啃着猪蹄抬头:“嗯?我还以为他和你一起出去了。”
“哦,”秦昭心念一闪,暗道莫不是去找三皇子了,他们不知道秦昭晓得他们本质上是三皇子派来她这边打探的人,此时不能露出怀疑让陈斯看出破绽,“估计是跟陆风怜一起送白瑶去了,我没注意。”
“嗯,是。”陈斯没抬头,继续啃着猪蹄。
秦昭一言难尽地看了陈斯一眼:“擦擦嘴吧你。”
“吃着呢,等吃完再擦。”
“你不回家?你都快把行李搬来了。”
“哎呀,这不是方便照顾小晓嘛,你院子这么大,不要太小气。”
“吃吧吃吧,都是你的。”
秦昭没什么食欲,转身离开。
另一头,晋竹影确实离开京郊别院,却不是为了找三皇子。
秦昭一直没睡,躺着看天花板。而后实在无聊,便起身来到晋竹影院门口,坐在门槛上看天。
晋竹影没回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昭坐在他的门槛上睡着了。
终于公布了第一场考试排名与第二场考试的参考人员,秦昭和郑琳琳受了耽搁,但完成了考试,都排名居中。
转眼来到女子春闱的第二场考试。
这场考试相对正常一些,简直过于正常。
题目是咏四季,考生是顺利通过第一场的那些人,没有飘荡在考场的美男,没有吵闹的观众,也没有二楼开设的赌场。
虽说题目依然是开卷,正如早早就下发的考试规则中所写。各位贵女们下笔如有神,实际上是因为背书破万卷。有人拿起笔就写,一首写完再写第二首,主打数量取胜。也有人做出思考状,而后一字一顿,磕磕巴巴写完半首放下笔思考,也不知是真的毫无准备还是想看起来真诚一些。
秦昭没兴趣再和她们玩了,也没有为第二场考试花心思提前准备诗词,本打算走个过场,写个平庸的咏四季景物、或者颂四季雍朝盛况,完成考试但顺利落选就好。
但眼下她改主意了。
她觉得胸中有万千汹涌的情绪难以言喻。经历了如此多事情,此刻却端坐明堂写这过家家一般的诗词,就好似一条宽广的大江,忽然流到一处细小山峡,定然会奔流咆哮。
她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活人,死人。赵峥的人头,啃兔腿的阿虫,戈杭一路的饥荒和饿殍,被人一箭贯胸的女土匪,储清小太医干净的眼神,曹小官儿狰狞可怖的面孔,钱太医脆弱如纸皮般的手背,阿晴洗衣服时唱着的歌谣,至今躺在别院里的滕小晓……
考场外的真实黑暗如此鲜血淋漓,考场内岁月静好得让秦昭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
她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这雍朝的皇族。
好一个隔江犹唱后庭花。
秦昭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谨慎蘸了蘸墨,写下一首七言绝句。
“璧下残冰浸灯烛,蝉噪空庭入香炉。枯荷听雨旧时月,雪溅白虹梅影无。”
而后将笔重重搁在一旁。
有什么含义吗?秦昭看着眼前这一大作,自嘲般笑了出来。
没什么含义。
心情不好。
就是心情不好而已。
秦昭起身离开座位。这才刚开考没多久,考官诧异看她一眼,没敢拦。又走到秦昭座位看着她刚刚写就的诗,本欲伸手拿起答卷的手又收回去。
满纸的怨气,会伤了考官升官发财的手。
秦昭路过郑琳琳时,看到她正专心挥毫泼墨,不知又是如何压榨陆江给她提供写好的答案。
陈斯让她别管,说问题会解决。那她就等着看,如果陈斯不能斯文地把事情办好,那郑琳琳必会得到不斯文的下场。
秦昭满怀心事,一路往京郊别院走。她日常装扮比较简单,寻常百姓认不出她的脸,竟就纵她这么一路溜溜达达向家走去。
突然,她神经一紧。
有人跟踪!
这人跟踪的水平很差劲,脚步声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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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藏得也不好,若不是秦昭精神不济心不在焉,早就能发现。
秦昭故意往偏僻的小路里拐,想看看身后到底是谁。心里又想到,晋竹影不是说要保护自己,都一起行动吗,怎么还不出现?
秦昭动作加快,身后的脚步声也密集起来,突然在一个转角处,秦昭一个转身后飞快腾空侧翻回到转角之前的位置,出现在跟踪者的身后。
那人转过墙来,却发现是个死胡同,早就没有秦昭的身影,慌乱地四下张望。
终于在他回头时,秦昭见到他那惊恐的脸。
户部司郎中胡大人。
这么说过于疏远,可以换一种叫法。
胡渊的父亲,那个被正德使从鉴岳楼带走的胡渊,的父亲。
“胡大人?”秦昭眯起眼睛,言语之中敌意明显,“您似乎不应该来找我。”
他凑近秦昭,她立刻后退一步:“有事吗?五哥让你来的?”
胡大人神色慌张,低声道:“公主,我时间不多,季浩死了,五皇子知道你已经查到元宵宫宴,你要万分小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秦昭心中一凛,假扮大理寺官员偷偷审问胡渊的场景浮现眼前。
“因为是他杀了我的儿子,就为拿捏我!”胡大人低声苦笑,神情略微癫狂,“同样是犯了事,杨呈就能好好的出来,而渊儿就不行……是我识人不明,我跟错了人,罪有应得。”
秦昭皱眉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慌,没有答话,天空中传来一声难听的“嘎”,红毛乌鸦从秦昭头顶略过,而后落在她肩头,蹭了蹭秦昭的脸。
还好,附近暂时安全,还能说几句话。
“你来投奔我吗?胡公子出事到现在过去挺久了……”
“不是投奔。我一直在查,才查到的。”胡大人抢白道。
秦昭依旧谨慎看着他,心里琢磨他是否同样查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审问,他儿子才说出不该说的,从而被五皇子灭口。
“有个东西我拿在手里,一直想着在关键时刻保命用。如今渊儿死了,我留着也无甚用处。”胡大人喃喃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秦昭。
秦昭狐疑地看着他。
最近她遇到下毒的事有点多,不敢冒然伸手去接。
“这是什么?”
“是信,是五皇子写给怜贵妃的信。你看里面的纸,别动别的。”
秦昭更加困惑:“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在下为官半生,本想搏个从龙之功,无奈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已不想再错下去。公主若不信,就先把这东西拿着,找个当死之人打开。若这东西真的危险,您再来找我算账不迟。”
胡大人伸手将布包向前一递,秦昭还在犹豫之时,乌鸦中阳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用爪子把布包抓住。
胡大人见东西被接下,转身欲走。
“等等,你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胡大人回头一笑,“告辞。”
背影消失在重重街巷之中。
秦昭拿到东西,也不敢再耽搁,忙循着常走的无人路线轻功回到京郊别院,乌鸦中阳一路跟着飞,速度竟能快过秦昭,让她生出一丝好胜心,沉闷的心情也恢复几分。
“晋竹影,陈斯!”秦昭直接从院墙外跳到晋竹影的院里,轻盈落地后大喇喇推开房门,果然见到有人在。
满地染红的白纱布。
晋竹影裸着上身背对房门,一道近尺长半寸宽的紫红伤口还在流血。
陆风怜在给晋竹影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