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虎毒护子
作品:《雪溅白虹》 “你为什么救我?”
秦昭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张开双目时睫毛上已然挂上泪珠:“郑太医,其实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晋竹影想立刻上前去看秦昭的手臂,被她细微的摇头动作喝止住脚步,脸上的诧异持续了一秒钟,而后露出了然神色,在郑太医身侧也露出悲伤的表情,却是真实担忧秦昭的伤势。
“京城里没有省油的灯,不是东边点了火就是西边翻出浪,您这些年小心谨慎,也只是为了护家人周全而已,我在一旁看着,心里不舒服。”
亲情路线——这是秦昭方才在电光火石之间的灵机一动,也是在脑子里回溯已然掌握信息之后的冒险之举。
陈斯说,郑太医与五皇子关系好,但五皇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郑太医在五皇子的所作所为中起到的作用又是什么呢?是核心人员,亦或只是表面用来吸引火力的鱼饵?他对五皇子的真实态度又如何,是乐意为虎作伥,还是被威胁之下的无奈从命?
无论郑太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是一个父亲,一个师叔,一个在京城旋涡里如履薄冰的人。
这样的人,一定会觉得自己不容易。
虽然,京城里没几个人不觉得自己如履薄冰。
“我和您女儿差不多大,斗胆叫您一声郑叔叔,”秦昭情真意切道,“不是不给您解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在戈杭想帮五哥管教手下,但是被五哥忌惮。回京之后,又有人给我的作业本里下毒,我猜储清小师傅可能知道些事情,所以才来问他,结果他又死了。”
“郑叔叔,您说,如果是您女儿面对我如今的情况,您会如何做?”秦昭说着,又带上了些哭腔,“我只是想知道谁想杀我,生在皇家,我又做错了什么?”
郑太医沉默着看秦昭扯下一块裙角,给自己胳膊上那道伤口粗略包扎一下,而后抬手抹眼泪。
秦昭没有等到郑太医的回答,抽噎声更大起来:“他们都说杨公子是我害死的,是我想强取豪夺。他们为了辱我的清誉真什么话都传得出来啊!郑太医您跟五哥走得近,杨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郑太医叹了口气,秦昭还沉浸在演技中没有察觉,而晋竹影则敏锐捕捉到这一点,适时补了一句:“下官在建工永泰园的时候,可没少在杨呈手下受气。当时我就记得他调侃郑姑娘,说如果求娶不到公主,就让才女郑琳琳给他做妾,也算给郑家一个攀高枝的机会。”
“他放屁!”郑太医绷了半天的脸突然开始剧烈颤抖,“杨呈就是个无耻小儿!在五皇子跟前他还排不上号!”
“郑叔叔,我把解药给您,您告诉我储清是谁杀的,好吗?”秦昭从晋竹影手中接过药瓶,递给郑太医,而他则看着秦昭不停流血的手,半晌没有动作。
“储清是谁杀的,我真的不知道。”郑太医叹了口气,摇头道。
秦昭低下头,手臂垂下,轻声道:“我知道了,麻烦郑叔叔。”
还未待秦昭转身,郑太医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我知道是谁给你的作业下毒。”郑太医直视着秦昭的眼睛。
“是谁?”
“万成。”
“万成?为什么?”秦昭不解挑眉。
“他想巴结五皇子,而五皇子要杀你。”郑太医面无表情说出这让人胆战心惊的话,从秦昭手中拿过药,一饮而尽,而后闭起眼睛,等到解药起效。
晋竹影则放下一直架在郑太医肩上的剑,凑近去看秦昭的伤口。
有片刻安静。
“不过,郑叔叔,你为什么会中毒呀?”秦昭好奇问道。
“万成嫉妒我与五皇子走得近,不知道从哪搞的毒药。”
秦昭轻声“呵”了一声,而后道:“那万成挺厉害啊,他一边想保郑琳琳的才女名声讨好你,另一边又想杀你。他做什么,双手左右互搏吗?”
秦昭的语气中,已经没有方才的可怜悲苦,反而带了些嘲讽意味。
“郑太医,这药效怎么样?”晋竹影的爽朗笑声响起。
面容恐怖但神色安详等待解药生效的郑太医忽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看向面前这两位年轻人。想象中温和如沐春风的感觉并未到来,而是在沉静片刻后突然有刀般的痛楚,像是皮肤所有龟裂的血□□隙中都被人插入了刀片,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液体涌出,抬手一触,竟是鲜血。
“你给我喝了什么?!”郑太医出言喝道,然后他惊觉自己的嗓音如今也变得破碎不堪,像是混合着铁片石子吐着血肉在说话。
“丹参汤,帮您活活血。”晋竹影笑眯眯说着,同时举起右手,手中一个药瓶赫然在目。
这才是无忧散。
方才晋竹影还给秦昭的,是被他掉包过的江湖人士常备小汤药。
郑太医方才被秦昭感动得和煦长辈模样已经荡然无存,此刻面目狰狞扑向晋竹影手中的解药,被他一把匕首再次抵在喉咙处。
“郑太医,撒谎是不对的。”
“我没撒谎,快把解药给我!”郑太医目眦欲裂。
晋竹影冷笑道:“不知若陆江成功参加了女子春闱,令千金的才女名声还是否能保住。”
郑太医闻言一愣,片刻后向晋竹影咒骂道:“我女儿就是大才女,谁参加考试都没用!”
“那太棒了,我拭目以待。”秦昭转身便走,晋竹影紧随其后,只听噗通一声,晋竹影感觉到被人拖住,回头一看,是郑太医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攥着晋竹影的衣摆,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他。
“等等,别走。”
晋竹影拉住秦昭,低头看着郑太医,缓缓道:“你还有一次机会说实话。”
“……”地上匍匐的人头向着地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晋竹影一脚踢开他的手,冷声道:“中的什么毒啊,在家躲这许多天才出来找应急的解药,是不是喝解药的期限马上就到了?”
“求求你们把解药给我。”
“取决于你的配合程度,”晋竹影好脾气地蹲下,示意秦昭站在一边看,“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储清是怎么死的,我真不知道。”
“无聊。”晋竹影剑眉一皱,站起身来。
“我知道宫里皎月凉的事情!”
“说。”
“可不可以让陆江帮琳琳考试?”
“你再讨价还价,你女儿失去的就不仅是亲爹和名声。”
郑太医挣扎着坐起身,找了个柱子靠在上面,说一句喘半句:“宫里确实有过皎月凉的中毒记录,当时我拉住储清不让他多说话,就是怕他会因此事惹祸上身,现在看来果然。”
“少废话。什么时候的事,在哪,谁下的毒?”
“十二年前的,元宵家宴。”郑太医直视着秦昭的眼睛,面容狰狞道。
秦昭只觉耳膜受到重击,又似乎在郑太医脸上看出残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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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
“秦昭,秦昭!”耳边有声音传来,时而好远时而贴近。
秦昭强打起精神,转动僵直的脖颈,看向身旁的晋竹影。
他们已经回到京郊别院歇了一会儿,而秦昭从刚才听到元宵家宴这几个字时就开始愣怔。晋竹影顾不上叫醒秦昭,连着审问郑太医,让他把十二年前皎月凉的病案记录找出来,却见郑太医冷笑道根本没有那东西,早就被毁了。
“是有人要杀皇上,要杀皇上啊哈哈哈哈!”郑太医留下这一句张狂大笑,而后咽气。
晋竹影与陈斯简要描述了下当晚情形,而后陈斯则派人去查郑太医这几日行踪,得到回复说他确实从被陈斯灌药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家门。
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白,又一个清晨即将到来。
“果然,他那天给滕小晓带去的是毒药,亏得我当时还相信他了。”陈斯懊悔道。
“也亏得你没让滕小晓喝,那药发作起来太吓人,那脸啊手的全干裂流血。”
安静片刻,陈斯问道:“郑太医死了?”
晋竹影点头,又把无忧散拿给陈斯看:“我给他喝了点活血药,本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发作的这么快。不过这无忧散是好东西,我看药签上写能续命三日,你给我把配方整来。”
“可以。”
而后又安静下来。
就在陈斯准备抬脚去看顾滕小晓时,晋竹影再次开口:“储清小太医死,是因为我们问他话,被人发现了,当时我让乌鸦在周围盯梢来着。”
陈斯闻言,回想起阿虫把秦昭绑架前后,他也有等不到乌鸦信息的心焦之时。
“你怀疑盯梢的时候有疏漏?但乌鸦不会有问题的,这么多年都没问题,”陈斯拍拍晋竹影的肩,“一定是储清在那之前或者之后暴露了。”
“想也是,”晋竹影苦笑点头,“见到储清我才知道什么叫口无遮拦。”
顿了顿,晋竹影继续道:“阿昭得知储清死了,认为是自己的错,非常难过……我给郑太医喝药的时候,不知道活血药劲儿那么大。”
陈斯听懂了晋竹影在说什么:“不是活血药劲大,是郑太医要害小晓的药剧毒,他自作自受。”
“但我当时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他给滕小晓下毒。”
“晋彰,”陈斯突然正对晋竹影正色道,他很少对晋竹影直呼真名,“你这十二年来受过很多苦,遇到过非常多次的危险。如果每一次,你都要完全调查清楚前因后果是非曲直再出手,你已经死过几十次了。”
晋竹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去。
“秦昭是聪明人,你不用太担心,等我去问问皎月凉的记录。”陈斯挥挥手,离开。
“哎,等等。郑太医方才说,皎月凉是万成下的,那就必然不是他,我一会儿去找赵鉴,跟他知会一声。”
陈斯笑了:“晋彰,你是老大,不用事事与我讲。如果秦昭不认可你,那你也不必认可她。”
晋竹影见他脸上又露出轻浮神色,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倘若滕小晓不认可你,怎么办?”
“那必不能,我会让她见识到我的英明神勇。我要去掐小脸蛋了,过会儿万一她醒了我就没机会喽。”
陈斯离开,晋竹影在秦昭身旁坐了下来,抬起手,犹豫半天,终是掐了掐秦昭的脸蛋。
小脸儿真嫩。
秦昭睁开眼睛瞪着晋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