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夜访华佗

作品:《雪溅白虹

    钱太医,好像太医院里总管药材的。


    “他是管抓药材,要是后面有人额外加了什么东西,他也管不到啊。”秦昭把纸条递给晋竹影,又看着他把纸条销毁,冒出了这个疑问。


    “是的,”晋竹影点头,“你今天别去,最近一直折腾,也该休息休息,我去。”


    秦昭一愣,诧异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指挥我了?”


    晋竹影方才被狗头军师陈斯一通教导,此时自信得很,满心认为自己与秦昭两情相悦,秦昭只是害羞不想与自己表现太亲昵而已。晋竹影美滋滋地想,既然两情相悦,就约等于私定终身了,四舍五入秦昭已经是他妻子,他管秦昭几句没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是在关心她。


    “你我两情相悦,我管你不是很正常?”晋竹影坦然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两情相悦了?”秦昭失笑。


    “你别不承认,人家陈斯都看出来了。”


    秦昭心下了然,肯定是陈斯瞎说了什么。问题是那位大爷,凭着自己国色天香的容貌和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身家,追滕小晓几年,不仅没有成果,还给人家留下纨绔子弟断不可信的印象。


    他做军师,不仅可信度要打好多个折扣,还很有可能会把必胜之局往败局指导。


    秦昭抬手戳了戳晋竹影的脸蛋,决定跟他把话说明白些:“这位弟弟,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别入戏太深,把自己也骗到,”说着转身离开,“我回去收拾收拾,一炷香后出发。”


    晋竹影被她摸得愣了一下,看着秦昭的背影没说出话来。


    入戏太深?什么戏?


    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


    但是我喜欢你啊!这不意味着你也喜欢我吗?


    推理成立。


    一炷香之后,秦昭见到打扮得油光水滑的晋竹影,肩头还站着那只蓝眼睛乌鸦,对着自己摆出自信微笑,心里咯噔一下。


    又一炷香之后,二人轻功抵达钱太医家正门外。


    “敲门吗?”秦昭问道。


    “直接进去吧。”晋竹影道。


    “咱是去问人家事情,要礼貌!”秦昭道。


    “你看这屋里黑灯瞎火的,肯定都睡着了,你在门口敲,先把门房叫起来,再把丫鬟叫起来,最后才叫太医,一屋子人都被你嚯勒醒。”晋竹影道。


    就在二人争执之时,门突然开了。


    “公主请进。”


    一个苍老的声音。


    正是钱太医本人。


    秦昭与晋竹影对视一眼。


    “进来吧。我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有人来找我了。”钱太医笑着点头,面色满是祥和。


    昏黄灯光下,前太医站在书架前,小心翼翼把一摞又一摞药典古籍搬开,终于在某个夹层中,颤巍巍拿出一张已经有些泛黄发脆的纸。


    那是太子死前在喝汤药的药方,《九转金疮汤》。


    清清楚楚写着君臣佐使引五类药材,包括三七、血竭、白芷等,下面连炮制方法都写得清清楚楚。


    晋竹影拿着药方仔细研究,钱太医拉着秦昭的手说道:“这张方子,东宫本来应该也有一份,太子出事后,皇帝派人来太医院把陈征抓走,搜了又搜,把所有与太子相关的药方都给收走,东宫那份估计也保不住。这张药方是我瞒着家人藏下来的,除我以外没人知道。”


    秦昭回想东宫书房那空荡荡的书架,和姿势各异扭曲的纸人,点点头。


    “小公子,看出什么问题没有?”钱太医问晋竹影。


    “三七化瘀止血,血竭生肌敛创,白芷祛风止痛,这都是很正常的外伤药。虽然用法用量和炮制方法也很重要,但那些我就看不懂了。”


    “小公子,你很懂门道。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张药方,一点问题都没有!”钱太医斩钉截铁说道。


    秦昭心底一惊,曹小官儿也说他觉得太子喝的中药没问题,但此时钱太医似乎在说一件更重要的事。


    “这张方子是陈征太医开的?”秦昭试探道。


    “对,说是他开的,但他自己哪里敢负这个责任啊,这药材选哪种、各几钱、晒几天,是用黄酒还是葡萄酒,要翻来覆去琢磨讨论,最终定下来这张方子,几个人一起写,又一起交给太医院提点检查,存档,一点疏漏都不敢有。”


    既然药方没问题,若五皇子要给太子下毒,就是在其他环节动的手脚。


    “那熬药和送药的过程呢,有机会被调换吗?”


    钱太医苦笑:“太子手下有个藏锋阁不知你们是否了解,每次熬药,藏锋阁都派三个人盯着,会一路盯到太子把药喝下去为止。煎药后的残渣也需要检验记录存档,不会有丝毫差错。”


    “如此说来,太医院的人都知道,陈征是被冤枉的?”


    “至少参与写方子的那几个人知道,我负责抓药,也了解情况。当年除陈征之外,其余人都被找借口辞官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没人敢多说话。上面定罪说陈征私自在药里面加东西,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心里门儿清,根本没可能做得到。”


    晋竹影闻言,紧盯着钱太医,问道:“为什么钱老先生您能一直留在太医院呢?”


    钱太医对晋竹影的提问丝毫不感到冒犯,反而哈哈一笑:“因为我当年也负责给皇帝抓药,他们不敢惹我。”


    晋竹影沉默片刻,问道:“钱太医,您的家里人在哪?”


    “我早就把他们送走了,想着自己再等等,看能不能等来人。”


    “等什么人?”


    “有可能是你们,也有可能是来杀我的人。”


    “确实,如果有人一路跟着我们来,又见我们在您府上停留如此久,您就危险了。”晋竹影说道。


    话中似有威胁,但更多的是感慨。


    “一把老骨头了,等了十来年都没事,已经是侥幸,我也不图别的,”钱太医自嘲一笑,“老东西我知道公主一直想重启太子案,我知道陈征受冤屈,却憋着不敢出声。”


    晋竹影突然问道:“陈征可否留下什么后人?”


    “谋害太子,满门抄斩,还能留什么后人!”


    晋竹影皱眉不语。


    钱太医继续道:“而且当时明说了,谁给陈征喊冤,谁就是同党。同党同罪。”


    秦昭突然看向晋竹影,目光一暗:若晋竹影当年没及时被横舟救走,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陈征这明明白白的被冤杀,而且是满门都被冤杀,旁边人被吓得没人再敢说话。就像钱太医这种人,哪怕豁得出去自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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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命,也豁不出去家里人。


    钱太医看着秦昭的脸,探问道:“公主,您是不是思虑过重休息不好啊,脉象可不怎么稳定。”


    秦昭苦笑点头,心道不然呢,不然还会如何?


    晋竹影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其实就算有人跟着我们,您也不危险。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给您和家人提供安全保障,我可以派人送您出城,送您到家,甚至到了您老家,您都可以住在我提供的住所里,一直会有人保障您的安全。”


    “另一个选择呢?”钱太医见晋竹影如此说,诧异问道。


    晋竹影少有的露出得意笑容,对弯下腰对钱太医道:“那您老人家,可要受些苦头了。”


    半个时辰后,秦昭与晋竹影从钱太医家正门走出来,边走边骂骂咧咧。


    “你那什么鬼消息!这糟老头子懂个屁,话都说不清楚!”


    “我也是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我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把他揍了一顿,你揍他他就知道了吗?!”


    “我这不是以为他老家伙嘴硬吗,谁知道他真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没看见他牙都差点被我打掉了吗?!!”


    钱太医府上,老人家对着镜子,颤巍巍抬手摸着自己的脸:被晋竹影掏出的彩笔画的青一块紫一块,看着还颇像回事。


    刚才晋竹影对他如此叮嘱道:“您老明天按原计划出门,弓着腰瘸着腿,旁人一问你就咳嗽。现在有我的人在你周围保护你,你是安全的,再加上这层伪装,就算有人见到,也会觉得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是谁啊?”钱太医好奇道。


    “我是……和陈征后人差不多的人。”晋竹影出门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秦昭和晋竹影怕走路吵一路太明显,还是选择轻功回去,但是飞一段就停下来拌几句嘴。再飞,再停,再拌嘴。


    直到回到京郊别院,秦昭的乌鸦中阳欢天喜地迎接他们俩。


    “看,我做的不错吧?”秦昭想回房间,被晋竹影拦住去路,得意问道。


    “是不错,让开我要睡觉了。”


    “你留下陪我赏会儿月呀,咱们都两情相悦了,都应该在一起看月亮的。”


    秦昭无语:“这是陈斯教你的吧?”


    “你别管,快来和我赏月。”


    秦昭本想摔上门就走,但又觉得晋竹影这得意又兴奋的神色有些可爱,完全没有从戈杭回京城路上杀杨呈和使者的阴狠劲儿。她鬼使神差地走回来,盯着晋竹影的脸看,仿佛又看到那个叫晋中阳的小孩在叫她一起玩,好像这十多年的分离与痛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晋竹影见秦昭走近,一把把她拉下来,坐在自己旁边。又兴奋得吹着口哨,叫来了一群乌鸦,绕着他们两个飞。


    “我们此行也没什么收获,你怎么这么开心呀?”


    晋竹影思考片刻,扭头看向秦昭,轻声道:“我感觉仿佛救下了曾经的我爹一样。”


    他仿佛看到在另一个时空的、早早送走自己妻儿、但为了保命一直沉默的太子太傅,告老还乡的样子。


    秦昭点点头,也冲着晋竹影笑了笑。


    “你都冲我笑得这么甜了,还说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