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温紫元还震惊，甚至目光闪烁，一脸惊慌。下一秒，他突然突然掉头就跑，狂奔了出去，飞快地消失在楼梯口。就连几个同伴在后面大声呼喊，也没有回头。


    看到同伴叫不回来，几个年轻人怨恨地瞪了温紫元一眼，无可奈何，只能拔腿走人。


    切，也没人主动结账，这帮怂蛋！


    看到那年轻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温紫元的内心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心里的震惊不比那个年轻人少，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个年轻人回头再说。


    她头一甩，头发上的发圈莫名其妙地断了，一头青丝倾泻下来，长发披肩。她一回头，冲着那还呆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服务生阴恻恻地笑了笑。


    可怜的服务生，被撞得七荤八素，搞不清状况，刚对上温紫元就被吓得大叫一声，连声喊：“你……，你想干什么？你别……别过来！”


    他刚刚亲眼目睹那个年轻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时，一脸见了鬼的惊恐表情。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孩有些奇怪，力大无穷不说，怎么抓也抓不住，现在冷不丁看见温紫元鬼一样的笑容，越品越觉着这女孩邪门，顿时头皮发麻，恨不得夺门而逃。


    服务生脸色惨白，他好后悔，刚才应该跟那几个人一起跑了算了。


    温紫元暗暗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服务生这么不经吓。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把戏。


    她突然眼神发直，直勾勾地看着服务生的身后，口中还喃喃地喊着：“阿诚……，阿诚，是你来了吗？我知道你在这里。”


    说着说着，她对服务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服务生冷汗津津，他身后连只鸟都没有，哪来的活人，难道……


    越想越可怕。他这回学乖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转头就跑。


    妈呀！他现在万分确定，这个黑衣女孩不是个神经病就是个疯婆子。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温紫元怎么可能给他跑掉的机会，飞快地从后面追上他，一只手搭在服务生的肩上，服务生顿时觉得肩上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怎么也挣脱不开。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服务生心里疑窦丛生，他不停地挣扎，无意间回头看见温紫元一副冷白的面孔配了一个鬼一样的眼神，冷冷地瞪着他，立时吓得七窍丢了三窍——


    “救命——，老板！救救我！救命！啊！啊！啊！”他在心里呐喊，他还年轻，没有女朋友没结过婚，他不想被一个女鬼缠上，他更不想死！


    温紫元在他身后闲闲地看着他闭着眼睛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乱喊一气，整个走廊只听见他的声音回响在半空中。


    这时，前面有两个房间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探头出来看。一看见走廊里的灯黑了一半，都愣住了。


    可众人再一看，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正拎着酒吧服务生的衣服领子，小姑娘哀怨地抬起头来，眼眶里满是伤心的泪水。众人极有默契地，呯地一声关上门。


    世间的仇不外乎两种，一种为财，一种为情。这种场所，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服务生有气无力地喊：“救命啊——，你们别走啊，救救我啊！”他的声音已经哑了。


    温紫元回头，换回刚刚吓唬他的面孔，继续刚才的表演。


    “老板？”她一脸困惑地重复，刻意装出一副机械的声音继续问：”谁、是、你、的、老、板？”


    这个声音更加重了服务生心中的疑惑和恐惧。现在，他整个人除了惊声尖叫，几乎成了一滩烂泥。


    温紫元心想，糟了，好像把人吓过头了，得安抚一下。


    “老、板、在、哪、里？”她继续用平板一样的声音问，手中却不断地施加压力。服务生受不住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抵着墙，再也无路可退。


    温紫元逼近他，用空空洞洞的眼神看着他，幽幽地说：“告、诉、阿诚，就、让、你、走。”


    服务生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胡乱地往前方一指。


    果然里面还有人，温紫元在心里冷笑一声。外面闹成这样还不出来，看来也是个缩头乌龟。


    “带路，不然阿、诚、就、跟、你、一、辈、子。”


    一听见带路，服务生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抬头望了望上面，胡乱地向温紫元摇摇头。


    他望的那个方向有个摄像头。


    温紫元左手一扬，原本一直在她手里的酒瓶碎片瞬间四散飞了出去——


    “啪”的几声玻璃撞击的声音响起，前方的走廊顿时半黑。


    她只露这一手，手中的玻璃碎片就好像暗器一样，把走廊顶上的照明灯砸碎了好几盏。


    服务生腿都软了，整个人在温紫元手下抖得跟筛糠一样，如果不是温紫元撑着，他早就滑到地板上了。


    温紫元不再装神弄鬼，低声喝问：“老实交代！你老板叫什么？”


    “南箫。”


    服务生只当她是鬼附身，早就吓破了胆，问什么答什么。裤子里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味道传出来。


    “这层有种特别的香气，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老师自己调的。”


    老师？这又是谁？温紫元心里有点诧异，但她没表现出来。


    “除了老师，还有谁身上有这味道？”


    “甜，甜……”服务生话没说完，两眼翻白，吓晕了过去。


    可惜，就差一点就问出来了。温紫元只能把服务生放倒在地上，站起来往走廊最里面走。


    她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这层楼除了电梯就只有一个安全出口，就是她刚刚上来的那个楼梯间。


    她闹了这么久，动静不小了，可除了刚才离开的那几个年轻人，只有那个已经晕过去的服务生，酒吧里的其他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她不信那些人这么怂，没点道行的人怎么可能开一间这样规模的酒吧？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过温紫元倒是不担心里面的人会跑掉，她本来就是存心来闹一场的，闹大了警方才会进来调查，没准警方还会感谢她闹这么一场。


    那些人跑了最好，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要是没跑……，她的嘴角又扬起那抹标志性的微笑。


    温紫元推开刚才有人出来的那两个包房，把里面的人都叫出来。


    “抱歉，这层楼今天有事，不营业了，你们都赶紧走吧。”


    两间包房里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温紫元。男女打架嘛，他们都懂，肯定不想让人看见，所以刚才大伙才关门。不过赶他们走就有点过分了。


    “账都算在老师身上。不想走就留下来付钱。”


    最后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一哄而散。


    等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楼梯口，温紫元才慢吞吞地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敲了敲门。


    刚刚服务生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还在喊老板救命，里面一定有人。


    敲第一遍，无人响应。


    温紫元又敲了三声。


    “叩叩叩。”


    正当她以为屋里没人，准备想办法进去参观时，门“咔哒”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听起来颇为愉悦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还真有人。


    温紫元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推门而入。


    屋里光线很好。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这是一间精致考究的房间，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间书房。


    房间很大，约莫有四五十平，高挑的层高。三面墙，一面是半墙窗户，另外两边都是整墙的书柜，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温紫元粗略扫了一眼，内容涵盖生物、化学、历史、政治、哲学、物理、数学……


    怪不得！温紫元立即想到刚刚服务生的称呼：老师。


    看来这位叫南箫的老板，真的很像是一位老师。不过他的身份和他经营的这间酒吧，就如同这栋酒吧本身的装修一般，看似精致高雅，却处处充满怪异和扭曲。


    “温小姐，请坐。”中年男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上去四十多岁，文质彬彬。穿了一件蓝黑色的中式外衫，配合屋里的中式风格，倒还算得体。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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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元站在房间的中央，不卑不亢，自信而优雅。


    “你就是南箫？”她开门见山。


    中年男子笑而不答，倒了一杯茶，放置在他对面的茶案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紫元视而不见。


    他等了一会儿，见温紫元没有上前坐下的意思，才开口说话：“温小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和惊世美貌。难怪纪石要请你回来当主理人。有您这样优秀的主理人，我想纪石画廊一定能在短短几年之内成为沪市艺术圈的领头军。”


    说的全是套话，温紫元一听就应激。


    “怎么，南老板对画有兴趣？”


    不等他回答，温紫元又问：“南老板听过《夏夜》这幅作品吗？不知道在你心中，这幅作品值多少钱？”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问出今晚最重要的一句话：“值一条人命吗？”


    南箫不动如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惊讶的表情，“温小姐怎么会有这样偏激的想法，画是艺术品，怎么能和人命相提并论。”


    “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一件艺术品在不同的人手里，自然价值天差地别。”


    “所以南老板你就是那个不同的人。”


    “不不不，”南箫连连摆手。


    “温小姐你误会了。如果我是那个人，今夜温小姐你还能如此从容站在这里吗？”


    “可以试一试，我不介意。”温紫元满不在乎。


    南箫笑而不语，拿起手中的遥控器，温紫元左边的墙突然凸起一块，向两面分开，露出中间一排液晶屏幕。每一面的画面都不同，有的是二楼有的是三楼，还有大楼外面的景象，都是实时的。


    温紫元赫然发现，杨岸正在某处，狼狈地被四五个人狠揍。虽然还没有束手就擒，但是闪躲的很辛苦，而且挨了好几拳。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他跟我没什么关系。南老板你最好把他打死，我也不用烦这个跟屁虫了。”


    温紫元毫不在乎。这个蠢材，让他别进来非要进来，进来了又只能帮倒忙。


    打死活该。


    南箫无所谓地摆摆手，“温小姐，我不关心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可以合作的。我这里随时欢迎温小姐。今天晚上这层楼所有的消费，都算在我D.CLASSIC头上，我够有诚意吧？”


    关她什么事，不算在他自己头上，他是还想她再把二楼三楼全砸了吗？


    “那阿诚的死呢？”


    “跟纪石没关系，之前没有关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毫无关系！”南箫说的斩钉截铁。


    “那幅画呢？”


    “什么画？我南箫从来不涉足艺术品，除非温小姐需要D.CLASSIC这个客户，那我乐于从命。”


    温紫元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外，这个南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快就认怂？他既然不想与纪石为敌，那那个身上有味道的人是怎么回事？


    “南老板，这事没这么简单，你想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就得坦诚。”


    南箫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犹豫，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南老板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温紫元转身就走。


    眼看她就要走到门口，身后终于有了动静。


    “温小姐，等一下——”


    *


    “呼——”杨岸困难地转过身体，闪过一旁虎虎生风的拳头。可惜，慢了半步，被拳头扫到耳际，打的他耳朵嗡的一声，满头金星。


    老天，温紫元到底好了没有，还不下来？


    她再不来救他，他就真的要被这几个蠢货打死了。


    他抹去嘴角的一抹鲜血，冷冽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四个人。


    再不下来救他，他只能自救了。


    那几个人被他盯得瘆得慌。


    “妈的，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哥几个一起上，今天晚上非教训舒服了不可！”几个人互相看一眼，一拥而上。


    妈的，赌一把！杨岸闭上眼睛，迎接接下来如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