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的沈南意额发微湿，墨色丝绸睡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灯光下他的脸颊和脖颈干净的像是釉白色的瓷。


    沈南意面色恢复平静，他缓步走到孟西舟面前，低头不语的注视着她。


    “我有事想问你。”孟西舟抬眸看着沈南意，他高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后缩，“……要不你坐着。”


    沈南意没有坐下，他抬手拿过桌上的表盒，打开一看，送给孟西舟的情人桥手表已经原封不动的装在里面了。


    他的眸光淡了几分，“不喜欢了？”


    孟西舟摇头，“没有不喜欢，只是我上班的地方不适合戴这么名贵的手表。”


    “为什么？”沈南意放下表盒，说：“穿着打扮是个人自由。”


    “不是公司要求的。”孟西舟打了个比方：“是不相符，就像去高级餐厅吃饭，没有人会穿背心拖鞋。”


    “那就换家餐厅吃饭。”沈南意脱口而出：“或者买一家餐厅。”


    多数时候规矩是掌握在自由支配金钱的人手里，沈南意深谙此道。


    “……”


    孟西舟无法反驳，因为按照沈南意的思维，事情确实可以如此。


    “问题不只一种解法。”沈南意说。


    “可普通人不会那样。”孟西舟告诉沈南意：“你说的解法不适用。”


    “所以你就要去适应普通人？”沈南意不理解道。


    孟西舟叹了口气，“我做的本来就是普通人的工作啊。”


    “你可以选择。”沈南意说。


    “那些选择是你给的。”孟西舟拔高了些声调，“不是我要的。”


    “你要什么？”沈南意定睛看着她，“我都可以给你。”


    孟西舟有一瞬的后悔，她知道沈南意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既难过又无法妥协。


    “沈南意，为什么送我那么贵的手表？”不想再绕弯子，孟西舟选择直截了当地的问出口。


    “送礼物给喜欢的人，不是用价值来衡量的。”沈南意的话模棱两可。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孟西舟直直的望向沈南意的眼睛。


    她的注视让沈南意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孟西舟不傻，沈南意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我送你礼物是想让你开心，你送我礼物是想让我丢掉工作吗？”孟西舟有些难过的反问他。


    沈南意不想回答，因为他的确存了这样的用意，而他不愿再骗她。


    “小西，就算没有我送的钻石手表，你在驰领的工作也长不了。”沈南意客观的说出事实。


    “我知道。”孟西舟愤愤地说：“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徐有德是自己得罪的，穿小鞋也是孟西舟应得的，跟沈南意有什么相干，他不过是在这些发生了的既定事实上推波助澜，让她不被聘用一事板上钉钉。


    沈南意：“我承认……之前我是想让你早点离开驰领。”


    “为什么？”孟西舟霍的站起来，不理解的看着沈南意，“你明明答应让我工作的。”


    她既气又恼：“沈南意！你说话不算数。”


    “小西，你可以重新找份工作。”沈南意说：“之后不管你再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孟西舟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我在驰领工作怎么了？”


    沈南意：“……”


    孟西舟静心想了下，她进驰领的时间不长，除了孙茜、周文静还有陈远之外，她跟公司其他人并没有过多接触。


    可沈南意看起来不像是吃个醋那么简单，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之前明显是铁了心，想让自己离开驰领。


    “你不说，我也不会再问了。”


    反正沈南意有句话说的没错，驰领这份工作孟西舟确实干不长。


    没等沈南意再辩解些什么。


    “明天还要上班，先睡吧。”


    说完孟西舟径直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在浴室里冷静了会儿，孟西舟才慢悠悠的开始洗漱，她情绪平复下来，可还是想不明白沈南意到底在介意什么。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休息好。


    早上起床时，孟西舟比平常足足晚了半个小时，等到公司时已经九点半了。


    她不慌不忙地坐下打开电脑，就听孙茜滑动椅子靠过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请假了。”


    这一个月，孟西舟可从没有迟到过。


    孟西舟随口问道：“还有谁请假？”


    “余晓伟啊。”孙茜说：“好像是昨天喝多了，摔路上了。”


    孟西舟没接话，孙茜看出她心情不太好，以为是在想试用期的事，“还有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再坚持坚持。”


    临近午饭时间，周文静告诉孟西舟徐有德找她。


    “是不是找你说试用期的事。”孙茜在一旁好奇的不得了，刚拿的快递都没心思拆。


    周文静摇着脑袋，表示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刚好被徐有德当传话人，“我看她去了才知道。”


    懒得多想，孟西舟拿起手机，就往徐有德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孟西舟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她没关门，故意敞开着。


    外面有人想听，正好也能听的清楚。


    “徐经理，找我什么事？”孟西舟公事公办的问道。


    “小孟，你今天好像迟到了。”听徐有德貌这话，貌似以为抓到了孟西舟的小辫子，可下一秒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心情不太好的孟西舟根本不买他账，“迟到该扣钱就扣钱，你问那么多干嘛。”


    “领导关心下属，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徐有德像是变了个人，突然显得平易近人起来，“你不需要有太多抵触情绪。”


    “那好，我家里确实有事。”孟西舟说：“所以迟到公司能不扣钱？”


    “那不能，公司有公司的章程。”徐有德慢慢说道：“不过……你试用期在这月结束，公司已经决定……”


    在徐有德要给孟西舟转正的话说出口之前，孟西舟直接打断他：“做完这个月我就不做了。”


    “你是要离职？”徐有德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是孟西舟自己提的离职，那可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了。


    “对。”孟西舟一分钟都不想耽搁的说：“试用期离职提前三天，我已经口头告知你了。”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公司，你这一个月加了不少班，最后三天就当你调休。”徐有德颇为大度的说：“你今天就可以走了。”


    看着徐有德那张小人脸孟西舟就气的牙痒痒，明知道他这是不想付加班工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最后三天的班孟西舟估计也没心情上下去了。


    “好！”说完孟西舟转身走出了徐有德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孟西舟开始收拾东西。


    把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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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买的一些面包、饼干、薯片等小零食和剩下一瓶没有开封的咖啡拿到孙茜他们桌上，“这些你们分着吃吧。”


    看着桌子上的大堆东西，周文静说：“不是还有三天吗？”


    “调休了。”孟西舟说：“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天。”


    孙茜翻了个白眼，“他不想给你算加班费吧。”


    “嗯。”孟西舟说。


    “不像你啊，我以为你会跟徐有德算清楚。”孙茜笑道。


    “心情不好，懒得跟他扯。”孟西舟回到座位，仰头靠在椅背上，昨天晚上跟沈南意谈的不愉快，让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中午孟西舟不准备点外卖，她想要出去吃。


    陈远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孟西舟离职的事，在她进电梯前跟了过来。


    “听说你离职了。”陈远状若无意的问起。


    看着电梯下行变换的数字，孟西舟很是淡然的回他：“不是早晚的事吗？”


    陈远：“之后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孟西舟说。


    “我请你吃饭吧。”陈远突然说道：“也算同事一场。”


    “你很奇怪啊。”走出电梯，孟西舟不解的问他：“我们很熟吗？”


    陈远跟在孟西舟屁股后面，“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这几年是瘦了很多，但名字没变，脸型也没变……”


    孟西舟没听清陈远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我知道有家麻辣香锅味道不错。”陈远说：“要不要去吃。”


    还没想好吃什么的孟西舟决定听陈远的建议。


    进店后，陈远没有问孟西舟要吃什么，而是直接点了菜。


    孟西舟也没多说，因为他点的差不多都是自己喜欢的。


    “怎么突然就提离职了？”陈远给孟西舟倒了杯荞麦茶，“该不会是因为我那天的话。”


    看着面前杯子里淡黄色的荞麦茶，孟西舟点了点头，“你没说错，我男朋友就是不想让我在驰领工作。”


    “兜里有点钱的男人都这样，你在驰领这样的小公司，他会觉得不自在。”陈远真心为孟西舟着想，担心她成为别人的提线木偶。


    孟西舟抬眼看他：“不自在？什么意思？”


    “丢脸呗。”陈远说：“他宁愿花点钱养着你，也不想你出去工作。”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孟西舟：“……”


    陈远找老板拿了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孟西舟：“你来驰领才多久，你男朋友就送你名贵手表，他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突然。


    桌子上孟西舟的手机开始嗡嗡的不停震动，孟西舟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它，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她不知道跟沈南意说什么，是告诉他自己已经主动离职，顺便再恭喜他得偿所愿。


    不管说什么，正在气头上的她，一定会把事情弄的更僵。


    此时的孟西舟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丝毫没有注意，在看到屏幕上显示沈南意三个字的同时。


    刚还说的起劲的陈远瞳孔微张，比她还要紧张十倍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要碎掉了。


    手机在持续的嗡嗡声中终于停止了震动。


    端起茶杯，孟西舟低头喝了口，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对了，刚才你说用意明显，我男朋友他有什么用意？”


    已经后悔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