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衣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陈风意感觉到他的身体滚烫，有点担心：“你不会又发烧了吧。”


    男人顿了下，无奈道：“这次，真是我上次听错的那个。这种时候，体温就会上升。”


    好吧。


    她有些难堪地捂住脸，随后想起反正没开灯，又拿开。


    他抱着她，先是手指四处游走，将她惹得浑身难受，然后又安抚地亲吻着，最后道具上场，他在床尾摸索了半天才找准位置。


    进入的时候，她吃痛哼了声，抓住床单咬住下唇。


    顾宴辞将手伸到她嘴边，低沉温语：“咬我的。”


    说完，又开始亲吻她的下巴和脖子，带来的感官|刺激开始抵消身体某处的疼痛。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与他合二为一。


    在他抽离后，陈风意忽然翻身到他上面，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困意缱绻地趴在他胸口，低声说：“顾宴辞，我喜欢你。”


    然后沉沉睡去。


    男人胸腔震动，无声地垂眸凝视胸前的小脑袋，然后伸出手指，快速划过眼角。


    留下湿润的痕迹，像流星的尾巴。


    一整晚，他都没怎么睡着，反复地睁眼确认，她是不是还在自己身旁，这不是一个了无痕迹的梦。


    天亮了。


    陈风意惺忪睁眼时，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在昏暗的环境里，像复古电影里的男主角。


    他弯着唇，笑意浅浅看着自己。


    昨晚的翻云覆雨在脑海快速回闪，陈风意瞬间清醒，此刻被子里的自己，□□。


    里面的他，也是。


    吸了口气，她命令：“你先转过去。”


    顾宴辞很听话地背过身。


    然后听见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手忙脚乱中又能感受到雷厉风行。


    不过一分钟，她就把睡衣穿得整整齐齐，锁骨上的红印也盖住了。


    目光上移，落在她脖颈上，顾宴辞无声笑了下。


    -


    当天上班，陈风意难得地系了条黑白相间的山茶花羊绒围巾，尽管办公室暖气很足，也没有取下来。


    她打开手机，点开祝萧澜的对话框，打开头像。


    手指在删除联系人的界面停住。


    自顾宴辞删除徐雪后，她就打算这么做了，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占有欲后，她也会同样要求自己让他放心。


    只是有些犹豫，删除之前是否该先通知一下祝萧澜。


    刚要打字，钉钉亮了。


    找她的人是林高，还是老话题，要她帮忙约一下祝总。


    陈风意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林副总，以后我不能帮你约祝总了，你还是找客户关系部的同事处理吧。】


    林高：【为什么？】


    陈风意：【我以后跟祝总不会再联系，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果然，此话一出，林高就没再回复半个字。


    她又跟祝萧澜发了条消息：【我已经结婚了，我想，我们俩以后还是不要联系比较好，也没有做朋友的必要。提前跟你说一声，我准备删掉你。】


    说清楚，总比无故被拉黑好。


    还没等她操作。


    对方便秒回：【等下。】


    【陈风意，你给我等着，微信上发个通知算什么？真要删我也必须当面跟我说清楚。】


    祝萧澜脸色阴沉得吓人。


    助理默默看了眼老板和他旁边站着的周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如果真发火，周美女应该能搞定。


    周予是当着他的面去看他回复消息的。


    当他起身披上西服外套时，周予不禁秀眉紧蹙：“祝萧澜，她有老公了。”


    他现在去干什么，把自己的自尊丢在地上踩吗？


    即便没有立场，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这样已经不能算是撬墙角，而是破坏别人的婚姻。”


    祝萧澜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那又如何？”


    “你疯了。你现在已经是四家上市公司的CEO，淮市富豪榜前十，你要插足别人婚姻，上了头版头条，会发生什么事你不清楚？”周予气极。


    “到时候，还麻烦你帮忙，把稿子都压下去。”他声音毫无波澜。


    “上次帮你造谣顾宴辞苛待母亲，我都已经心力交瘁了，我很后悔，自己背弃信条，做了如此可耻的事。”周予低下头，“我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就发过誓：求真、务实。”


    “你做的是杂志，那些黑料又不是你发的，是你托别人发的，不算违背你的誓言。”他轻描淡写。


    周予忍不住加大音量：“又是造谣，又是帮你压黑料，总这么去暗箱操作，你让我那些同学怎么看我？”


    “那你又怎么看我？”他一步步逼近，气势夺人。


    直到她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祝萧澜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就是这么可耻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爬到如今的位置？就单靠一双勤奋的手，和年年第一的成绩排名吗？”


    “周予，我说过，与狼为伍，就不能做小白兔。你若还想维护你之前清高伟岸的形象，就趁早走！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突然起来的呵斥，让周予忍不住红了眼眶。


    即便他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但对她态度比起对其他人已经算是和气，也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跟自己说过话。


    以前还心存幻想，她跟其他人在他眼里还是不同的，只要他能忘了那个人。


    而现在，她是彻底失望了。


    白月光的杀伤力真大啊，只是与那人有关的事情，他都能轻易失控。


    “那你去吧。”她咬着唇，“我不会再帮你。”


    如果你真的敢，如果你真的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就去吧。


    话音一落，男人就打开手机，从她面前消失。


    只有他打电话的声音传来：“到一楼大门口，送我去信华集团。”


    周予跟着他走出去，但没有追。


    目送着他挺阔的背影越来越远，就像目送自己曾经暗恋的那个少年，渐行渐远。


    她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挤出一个灿然的笑容。


    从今天起，不用再追逐任何人，全心全力为自己去活吧。


    -


    祝萧澜赶到信华时，刚踏入玻璃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他最熟悉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公司开除我，就因为你是一个小小副总？这个视频说明不了什么，我一没违法竞业协议，二没违法犯罪，公司凭什么开除我？如果最后我从这个公司离职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自己请辞！”


    走到格子间，他脚步停下，看见陈风意和林高背一群人围在中间。


    林高举着手机，在播放什么视频。


    “陈风意，你都去夜总会上班了，还说没违法犯罪呢。你知不知道，你私自在这种场所兼职，是严重损害公司形象的，我们当然有权开除你。”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让律师来跟我谈。”


    “啧啧……”林高摇摇头，把手机音量调大，“打你进公司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果不其然，这种视频都流出来了，我要是你早就用包捂着脸溜走了。”


    现场气氛压抑，视频里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就连十米开外的祝萧澜，都听见轻浮的男声：“小姐，你是几号？”然后是泼水的声音和嘈杂喧闹，以及男性气愤地怒骂：“装什么清高？”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崩断了，他快步上前，拨开人群，一把夺过空总高举的手机，观看视频。


    视频上的背景一看就是夜总会，林高说的不假，而视频里的主人公，也正是陈风意。她穿着黑色露背长裙，从台上下来，然后被人拦住调戏，最后发生矛盾。


    祝萧澜扫了林高一眼，眸子中射出的寒意能把人冻住。


    他当即便删除了视频，然后毫不客气地把手机当成纸飞机，朝着玻璃门扔了出去。


    发出“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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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一声碎响，周围人都吓得一抖。


    林高傻眼地看着地面：“我的手机……”


    始作俑者冷漠道：“我会原价赔给你。”


    他抓了抓头发，一副想发飙又不敢的样子：“里面还有资料！”


    祝萧澜冷如冰霜的视线锁定他：“那你去告我。”


    然后长腿一迈，伸手抓住人群中形单影只的那个身影，将她往外拉：“跟我走。”


    她挣扎着：“去哪？还没下班，我不走。”


    “都这样了还准备接着上班。”祝萧澜被气笑了。


    不知道她是在发大小姐脾气，还是完全没体验过职场生活，所以分不清利害关系。


    “为什么不能接着上班？我又没错。”她甩开手，“难道你也觉得，那个断章取义的视频里，我是夜总会小姐？”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这么想你。”


    “那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但是他看着那双纯净坚毅的眼睛，就瞬间明白，这些只言片语伤害不到她。


    回过头，祝萧澜狠戾盯着林高：“你这副总可当得真好，当着全公司面造谣女同事清白！”


    林高捧着自己屏幕碎成渣的手机，又惊又怒，惊的是陈风意明明说已经跟祝萧澜断绝了关系，可眼下他明明护她护得很紧，怒的是这个祝总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他当烂柿子踩。


    既然已经注定跟他反目成仇，又何必忌讳他的影响力。


    林高冷哼一声：“是不是造谣，自有视频证明。”


    他大手一挥：“李桉，你把备份视频发到群里去。”


    女秘书听见了，但一动没动，只是神情纠结地看着他。


    “愣着干嘛？我让你发公司大群，你没听到？”他拿出领导架子，音量不自觉也提高了好几分贝。


    把站在后面的李桉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又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不用了，视频我已经发群里了，大家去看吧。”


    林高循声看过去，说话的人是王蕊。


    原本总是含胸低头的那个小姑娘，此刻挺直了身板，大大方方与他对视，就连声音也比往常更有底气。


    没想到关键时候，她会帮自己，或许是为了博一个升职。林高笑了笑，觉得这些小职员也不过如此。


    只是刚高兴没两秒，转念又意识到不对，她怎么会有视频，这个十几秒的短视频，只有他和秘书有。


    “林副总，您自己也看看吧，您把公司女同事带去KTV灌醉的杰作。”


    “至今想起来，我都觉得恶心。”


    “我一看见你，就恨得手指发抖，我恨你利用职务之便威压公司女性，我更恨自己胆怯懦弱不敢揭发你的恶行。”


    王蕊捏着拳头，声音都在发抖，眼泪也不争气地往下淌。


    她是泪失禁体质，只要情绪激动就会泪腺决堤，以前她觉得丢脸，从不与人大声争执，但现在她觉得哭并不可耻，沉默才最可耻。


    “那天如果不是风意姐帮了我，我都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真正该离开的人，是你！”她指着林高。


    一鼓作气说完所有想说的话，她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打陈风意那天将所有的照片和视频传给自己后，她就备受煎熬，她不敢向公司举报林高，更不敢去警局报案。


    因为照片和视频里的受害人，是自己。


    直到那天，她才知道为什么电视里那么多女孩被侵害后选择沉默，因为没人能接受自己以“受害人”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那一双双凝视的眼睛都会让她觉得饱含恶意。


    可，不揭发林高，未来也许会有更多的女性遭受和她一样的待遇。她始终都在犹豫。


    直到今天，看见陈风意作为视频受害人，在被所有人用视线猜忌时，能如此自信而决然，她忽然明白了，只要自己不看不起自己，那谁都没资格轻视你。


    所以，她鼓起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