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变得温凉的奶茶轻饮一口，姜南溪心中早有筹谋：“怎么查，自然是从五城世家开始，你们觉得自己能只手遮天，孰不知我有捅破天的勇气。”


    大笑着，檀于仙道：“姜姑娘好志气，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好说。”说着放下茶碗，盯着疯癫的人，“你也别想拖延时间，从拿下你那一刻，我们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去到京畿。”


    从疯狂情绪中找回理智，檀于仙问：“你敢杀了我？”


    听到这话，赵北岌拿起桌面上的匕首：“你还有什么倚仗让我不敢动手杀了你，东兰灭国，月乘王早晚会知道你是孽种，必定弃了你，难不成你想去京畿，让世家那群老匹夫救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留你到那个时候，只有你死了，北境才会安定。”


    看着出鞘的匕首，檀于仙知道赵北岌对自己的杀心从未削弱，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你杀了我，大虞必定陷入内乱，只有我这个强大外敌的存在才会让你们团结一致，否则大虞必成一盘散沙。”


    “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管有没有你，淮南都会乱，荣亲王也会反，世家亦在死灰复燃，不管是青州还是明州的行商，东兰月乘是跟大虞的谁合作，你的存在可有可无。”


    “没有我，大虞的户部如何平账，还有谁能为你们的六部背锅，所以我的存在很必要，你敢杀了我，京畿的世家不会放过你。”


    冷眼看着人，赵北岌略显漫不经心：“从相师夷建议东兰王灭黑云白山两部开始，从你灭青水、赤海部开始，从你在月乘的所作所为开始，檀于仙你就已经输了。因此有没有你，对我而言并不重要，相反，只有你死了，才能彻底消灭世家干政之举，所以你必须死！”


    感受到赵北岌眼里冷冽的杀意，檀于仙慌了，她不想死，她恐惧死亡。


    “你不能杀了我，我死了，你们大虞一些人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没了，所以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才能证明大虞一些人的罪名，我不能死！”


    看着冷汗直流浑身颤抖的人，赵北岌讥笑问：“你怕死，杀了那么多人，你竟然怕死，着实可笑！”


    “谁不怕死，你赵北岌就不怕吗？”


    冷笑几声，赵北岌不再给檀于仙狡辩的机会，下令道：“把人带下去，午时三刻立即斩首！”


    说罢，顾亭跟宋至就要把人拉下去，玄珠却开口道：“慢着，人死前让她见一见儿子。”


    说到儿子，檀于仙这才放弃挣扎。


    没多久，大帐外传来一个声音粗狂，言语却十分单纯的声音。


    一名少年铐着脚镣在近卫的押送下走进大帐，少年身形十分高大，有着一头浓密的白发，眼神单纯，不停傻笑，嘴角流出透明的口水，身上长满的鸠鸟羽毛逐渐褪去，露出麦色的肌肤，正是刚解完身上鸠灭之毒的檀古泰。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不少日光，在看到某一处时，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微笑，并不断喊着：“阿娘，阿娘...”


    看着向自己扑来的儿子，檀于仙冷若寒冰的心忽然涌出一股暖流，泪水涌上眼眶，张开双臂道：“泰儿，娘在这！”


    檀古檀直径扑来，却掠过檀于仙冲向身后的玄珠，并亲昵地把脑袋靠在玄珠腿上牙牙学语：“阿娘...我听话...不吃药药...”


    面对儿子认贼做母的举动，檀于仙伤心不已：“怎么会这样...”说罢看向玄珠问，“你把我儿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认我这个娘！”


    玄珠反问：“他为什么要认你这个从小喂他毒药，高兴时哄他，生气时辱骂殴打折磨他的娘。从你看出他有缺陷是个傻子，给他服下鸠灭，打算将他养成只知杀戮，没有五感的怪物开始，你就不配做他的娘了。”


    近亲生下的孩子，有缺陷是必然，何况檀于仙这般要强的女子，更不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傻子，甚至是个超雄患者，因此才有了豢养儿子成为杀戮武器的想法。


    檀于仙有母爱，但不多。


    看着儿子跟玄珠亲密无间的互动，檀于仙嫉妒不已：“把儿子还给我！”说罢便挣脱顾亭跟宋至的压制冲了过去。


    一旁的素和飞廉看着发疯的人，一掌将人打翻在地道：“女君大人别激动。”


    伸手欲拉住儿子，檀于仙激动道：“泰儿，娘在这，我才是你娘...”


    檀古泰却在看到檀于仙脸的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双手开始不听使唤随处打砸，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脚镣叮当作响，整个人失控了。


    看着儿子从平静变急躁，檀于仙反而质问玄珠：“你把我儿怎么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玄珠被檀于仙的话气笑了，正要回答却被一旁的素和飞廉回呛骂了回去：“不是玄珠首领把你儿子怎么了，是你刺激到你儿子，让他变成怪物。这世间所有的剧毒加起来，都不及你给他带来的伤害大，你那里是做母亲，我看你地狱恶鬼差不多！”


    “我没有给儿子下鸠灭，我没有...”


    不管自己怎么查，杀了多少伺候儿子的人，都查不出究竟是谁给儿子下的鸠灭，她甚至怀疑过远在京畿的赵北尘，却找不到一丝证据。


    玄珠看着满脸崩溃的檀于仙，在安抚完檀古泰后轻声道：“不管是不是你给古泰下的鸠灭，你带给他的折磨永远无法消除，更不能让他谅解你，你从前带给他的苦难，跟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用来征服各部的工具。”


    看着儿子依偎在玄珠怀里，檀于仙的心彻底死了：“那就让他继续恨下去，最好忘了我这个生母，从此做个自由自在的傻子，天高地远任他飞。”


    “放心，没了你他一定会活的很自由，很快乐。”


    檀于仙盯着儿子的面庞看了许久，仿佛要把他的一切刻到灵魂里，最后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失去所有生机，成了一副披着人皮的傀儡，没有了光彩。


    失败没有打败檀于仙的心气，儿子不认母让她彻底失去生机。


    看着瘫软在地的檀于仙，赵北岌道：“把人拉下去。”


    而檀于仙却缓缓起身：“用不着押着我，我自己走。”说罢站直身体，微微抬起下巴，最后再一脸高傲地看向姜南溪，“杀了我，你们也赢不了。”


    姜南溪却浅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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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杀了你，那些人才会露出马脚啊！”


    “哈哈哈...”大笑出声，檀于仙愈笑愈疯癫，随后挥手向大帐外走去。


    赵北岌却一眼看出不对劲，即刻道：“赶紧制止她！”


    宋至跟顾亭同时出手，却没能阻止檀于仙用藏在身上的冰棱刺穿咽喉，鲜血如同张开的折扇一般洒在地上染红地毯。


    血像是喷涌而出的泉水，不断从她的嘴角、伤口处冒出，檀于仙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赵北岌两人，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没有人能主宰我的命运，即便是死，我也要自己做主。”


    她说完四肢不断抖动，双目睁得极大，瞳孔涣散，身躯僵硬，没过多久胸前就没了起伏，死不瞑目。


    而檀于仙死前，一直看着儿子的方向。


    被檀于仙忽然自尽的举动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赵北岌道：“真是便宜她就这么死了。”


    姜南溪却道：“毕竟是两国女君，真砍头也不厚道，如今她自戕，就厚葬了吧。”


    “厚葬她不配。”说着吩咐顾亭，“把人带给东兰，让檀于仙跟东兰王葬一块，也算全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团聚。”


    “是。”


    大帐内的血迹很快清理干净，赵北岌继续商议北境接下来的军政章程，姜南溪不懂这些，便离开大帐散心。


    走在营地内，到处都是打了胜仗的喜悦，还能听到士兵们谈论，这次胜仗能有多少赏赐，够不够自己娶媳妇，够不够家里建房子，够不够妻儿过上好日子，一切都在往美好奔去，唯有姜南溪在思虑京畿的危机。


    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玄珠的声音。


    看着一身玄衣的人，姜南溪问：“玄珠首领找我？”


    靠近人，玄珠道：“有个东西要交给姜庄主。”


    “什么东西？”


    从招魂幡上拿下一枚紫檀木鹰雕刻，玄珠道：“这是我在战场上捡到的木雕，它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一靠近它便有股被吸进深渊的感觉，我跟朱玄都没法抵抗它的蛊惑，思来想去觉得这世间唯有姜庄主能不受它影响，因此把它交给你最安全。”


    接过木雕，脑海里立即响起熟悉的机械声。


    【警告该宿主人格高于系统值，无法侵占！】


    【无法连接】


    【无效警告！】


    已经知道这木雕的本源是什么东西，姜南溪道：“谢谢玄珠首领，我也一直在找这个东西。”


    玄珠好奇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想了想，姜南溪道：“邪物一个，能影响人的神智，毁了便好。”


    “既然如此，姜庄主必要妥善处理。”


    “放心，一个人工智能罢了，截断它的电源，再大卸八块就好。”


    仅存一丝理智的系统一听要把自己大卸八块，立即讨好。


    【宿主我保证会听话，不再搞事情，请别销毁我】


    自动屏蔽脑海里的声音，姜南溪感受着阳光沐浴在身上的暖意，微笑道：“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家了。”


    回到最熟悉的京畿，去征服最后的高山———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