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伯侯贺兰明因为楼兰一战封侯，并且得到世家跟荣亲王举荐掌管京畿兵权，他如此风光的背后却是残忍的屠城，导致生活在夜阑城的楼兰百姓记恨大虞，因此造成秦山秋狝的惨剧。


    如果没有平章七年秦山秋狝的伤亡，皇长子便可顺利长大，并且从赵北岌跟世子口中了解，皇长子是个有能力且性格温和的人，如果他成为太子，也就没有淮南荣亲王什么事了。


    就算荣亲王想坐龙椅，也只能走乱臣贼子这一条路，而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只有惨败一个下场。


    但偏偏皇长子没了，导火索便是楼兰灭国。


    没有什么仇恨抵得过国破家亡，只有这样的恨才能支撑复仇者算尽天下人，也只有前朝皇室的身份才会痛恨九部跟大虞，至于素和飞廉妻弟的死，也很好解释了。


    作为前朝公主，永宁公主被太祖封为护国大长公主，素和飞廉作为她的后人，又有乘黄部的血脉，拉拢素和飞廉和他身边的人作为复国力量便十分重要，而拉拢不成，就只能杀了。


    理顺这一切后，姜南溪更加确认，昨日看到的哪位老者就是她跟素和飞廉要找的人，如今葛兰教的太上长老，所谓明光神庇佑的人，前朝余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姜南溪将桌面的茶汤一饮而尽：“多谢招待，这几块石头我全要了。”


    覆罗一听真把石头卖出去了，同样激动：“客人你太客气了，石头需要帮你用筐装好吗？”


    “不用，让他抱着就行。”说完指着一旁的赵北岌。


    覆罗立即去把石头抱来，并说着：“楼兰城被灭后，城市瞬间被黄沙所掩埋，这几个石头还是我自己去挖出来的，现在终于卖出去了，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瞧着兴奋不已的人，姜南溪从荷包里拿出银子：“这是二十两。”


    看着雪花银，覆罗激动不已：“二十两，真的发财了，客人慢走啊。”


    默默抱着石头跟在媳妇身后，走出帝霜商人的大帐后，赵北岌低声问：“用几块破石头换来有用的信息，这买卖划算。”


    缓步走着，姜南溪嘴角噙笑：“这几块石头可不是普通的基石，如果我没看错，他们应该是陨石。”


    赵北岌有些好奇：“陨石是什么？”


    “一种天外来的石头，在与地球大气层摩擦后坠入地面，通常来讲，陨石会富含铁元素。”


    赵北岌听得一头雾水，随后问：“大气层是什么东西？”


    姜南溪没法解释清楚，正好看到素和飞廉走来便说着：“回去吧。”


    而素和飞廉不知从哪拿来一把折扇，大雪天里穿着一身藏黑祥云袍，披着银狐轻裘披风，未剃度的长发戴着紫金冠，身形高大俊美，显得风流倜傥，引来不少女子的关注。


    他似乎格外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一路走过来都在招蜂引蝶。


    见此赵北岌道：“这样的人都能成为佛子，那些高僧老头肯定是糊涂了。”


    面对赵北岌一身酸味的话，姜南溪看着素和飞廉假意相遇的动作，唤着他的伪装身份问：“杨素公子今日可买到称心的东西？”


    收起折扇，素和飞廉道：“未曾。”说罢微微垂首靠近赵北岌，“昨晚的事情有消息了。”


    赵北岌立即道：“回去。”


    ———


    范氏商铺营帐。


    赵北岌把几块石头放下问：“什么消息，快说。”


    将折扇放在桌面上，素和飞廉沉着一张脸道：“北境军今日一早以修葺大帐唯由，进入每一个大帐检查，就在我们大帐对面西北角，其蓝部的大帐内发现了地面被灼烧的痕迹，果然如姜掌柜所料，那名老者有问题。”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事到如今姜南溪几乎可以确定，那名骑着驯鹿，拿着拐杖跟招魂幡的老者，就是她要找的人。


    姜南溪因此问：“佛子，你的祖母可有跟你说过关于前朝皇室的事情。”


    幼时，素和飞廉随祖母住在京畿，祖母虔诚信佛，她从不提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也不提在乘黄部的任何事情，说的最多的只有恕罪两字。


    他曾经问过祖母，她为谁恕罪，祖母回道：“为大苍恕罪，为杨氏恕罪。”


    前朝国号为苍，皇室姓杨。


    而被大虞太祖皇帝封为护国大长公主的大苍永宁公主，名叫杨璇。


    一个末世王朝的和亲公主，在经历了国破家亡，丈夫失意之后，再次回到故土，并被新王朝的统治者封为护国长公主，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和魄力。


    回想起祖母，素和飞廉道：“祖母从来不提杨氏皇族，偶尔听旁人提起，语气里也是满满的不屑跟奚落。”


    “那她可有跟你提过，其余的杨氏族人下落吗？”


    “没有，不过祖母仙逝后，我随父亲回到朔方，倒是有些所谓的‘亲戚’找过我，那时母亲为了保护我，把那些人都赶了出去。”


    “你有查过那些亲戚都是谁吗？”


    “查那些做什么，不过是乘黄部之人罢了。”


    听到这，姜南溪也能肯定，那些素和飞廉的‘亲戚’不仅有乘黄部之人，还有前朝杨氏，由此说道：“如此我便确定了一件事情。”


    素和飞廉问：“什么事？”


    “你要报仇的人跟我要找的人不仅是同一个，他甚至现在就在我们眼前，并且他与你的关系匪浅。”


    素和飞廉有些惊诧：“跟我有关系。”


    赵北岌同样理解并看向人：“没错，那人是你祖母的兄弟。”


    祖母的兄弟，那就是前朝王室！


    素和飞廉惊起：“这不可能，杨氏一族在亡国前先后遭到九部蹂躏，亡国后更是全都殉国，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就算有残存之人，他们不可能不来找祖母庇佑。”


    姜南溪镇定道：“你怎么知道没来找，或许来了，都被你祖母赶走了。”


    回想在京畿生活的日子，素和飞廉又缓缓坐下，最后喃喃自语：“原来如此，那你说，我祖母的那位兄弟是谁？”


    “那人你昨天下午见过，就是被三部保护起来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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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确定是他。”


    赵北岌看着愣住的人，便解释了一番。


    过了许久，终于消化完所有信息的素和飞廉才回过神：“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谋划，其目的就是为了复国。”


    姜南溪说道：“除了复国，我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


    想到妻弟的惨死，素和飞廉只剩愤恨：“他要复国，为何还跟葛兰教扯上关系，那就是个灭人欲的邪教，害死了无数人。”


    面对激动的人，赵北岌却冷静不少：“只有披着葛兰教的皮，有着所谓明光神庇佑，他才能在九部及东兰月乘如鱼得水，否则他一个前朝余孽，根本掀不起一点风浪。”


    “一个老而不死的人，制造了这么多惨剧，他如今又来互市做什么？”


    这一点也是姜南溪想不通的，因此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他这次来互市的理由，并且决不能放他离开，否者再想除掉他，难如登天。”


    素和飞廉有些担忧：“他被最强的三部同时保护，要除掉他不容易，并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在互市待多久。”


    互市交易最多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想要除掉人，只能在这几天动手。


    想了想，姜南溪有了些思路，随后看向赵北岌问：“能不能让北山营加大互市周边的巡察，并认真检查从衢州来的行商，凡是没有过关文书的，全都扣押下来，包括现在不向互市申报货物信息的行商，统统扣押下来。”


    赵北岌却道：“巡察可以，但扣押货物需要师出有名。”


    想了想，姜南溪道：“那就以有行商私自贩卖违禁品为由巡察吧，这个理由往年的互市用过许多次，不会引起怀疑，也能放松敌人的警惕。”


    “明白，我这就吩咐下去。”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完善了不少章程，下午时，互市加大了巡察力度，一些行商如临大敌，而一些则在静观其变。


    其蓝部大帐。


    作为这次的互市交易统领，摩格面对北境军突然加大的巡察力度，依旧很淡定：“相师大人，北境军跟往年一样加大了巡察力度，我们跟往年一般，花点钱应付便好了。”


    看着茶叶在茶壶中翻滚，相师夷问：“衢州那边有消息了吗？”


    摩格回道：“联络上了，说是这一批信鸽遭遇暴雪迷路，因此耽搁了。”


    “有说货什么时候到吗？”


    “最迟后天下午能到互市，这次他们伪装成茶商前来交易，不会被看出破绽。”


    想到这次互市需要向北境军上报货物信息，相师夷说着：“叫他们不要到互市，直接在川北原等着，我们去拿便好。”


    听到这，摩格说着：“相师大人，川北原是那群孽种待的地方，我们在哪交易，不安全。”


    “带足武器跟人手，那群孽种就不足为奇，而且我再三强调过，要善待黑云、白山两部的人，包括他们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要视如己出，还有不要再俘虏大虞的女人到九部，你们是玩弄兴奋了，留下的孩子总有一日会成为九部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