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冷宫
作品:《登金枝》 冷宫荒凉,里头呆着的都是这深深宫墙里的弃妇怨女,环境自然是与这皇宫里的金碧辉煌全然相反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萧清欢抬步迈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张嬷嬷已经被德妃用尽酷刑逼死,林氏的身边早已经没了人伺候。若是没有猜错,她那个惯会做情深似海的表面功夫的好父皇,留了林氏这么多日,这几日是时候该了结她了。
而她,当然要先来一步,告诉林氏一些她合该知晓的事啊,毕竟,她不是也是苦主吗?
萧清欢走进屋内,隔着昏暗的月光,看向那个曾经金簪玉钗风光无限的女人。
林氏瘫坐在地,手臂伸在椅上,佝偻的背影在一夕之间已仿佛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她听到声响,从一片混沌中稍稍清醒过来,抬起发丝已大片斑白的头,眯着眼看向来人。
过了不知多久,林氏才看清来人,目光露着惊恐,不停撑着手往后退:“你,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顾乐君,你别过来。”
萧清欢自然是能将其母后动作习性学个七八分的,借着这昏暗的夜色,她温柔一笑,却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骇然来:“林氏,这些年你过的很好吧?顾府满门可是总念着你呢。”
林氏愣住,随即更加惊恐地摇头,伸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什么也没干!”
“是你们顾氏贪得无厌,对,贪得无厌,才引得陛下猜忌!对对对,陛下猜忌,猜忌,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林氏说完这话,心中似有了底气一般,神情略稳了下来,恶狠狠盯着萧清欢道:“顾乐君,你从小就生在云端,与太子有婚约,怎知我的苦楚,父亲和我要往上爬,有你们在上头,我们只能如此,何错之有?”
萧清欢冷冷一笑,仿若局外人一样开口:“是啊,何错之有,踩着恩人和恩人满门的尸首向上爬,何错之有。”她眸里满是戾气,出口的声音逐渐拔高,“让十岁的先太子暴毙身亡,何错之有啊?”
林氏一愣,猛然看向萧清欢,这回,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是顾乐君,而是她生的好女儿。
“你不是顾乐君,你不是。”林氏猝然大笑,笑声凄厉癫狂,“哈哈哈哈哈,我说呢,原来是你。”
“顾乐君可是至死都不知先太子暴毙的原因。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也不重要了,你有证据吗?”她是为陛下送的糕点,谁让萧元承吃了呢?回关雎宫的路上毒发,不是理所应当吗?御医都没查出来原因,不是吗?
萧清欢冷漠的眼神里盛满恨意,心中的杀念愈发浓烈。她当然知道,她怎会不知道。皇兄日日被她的好父皇带在身边,怎么会突然中毒,暴毙身亡,怎么会有人把手伸进御书房去,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在她那个好父皇的遮掩下下的手。
萧清欢冷笑,笑意愈发大,比之林氏更加骇人:“你不是觉得顾氏满门死得其所吗?”萧清欢展颜一笑,和煦温柔,如春风一般,连着声音充满了暖意,话里的意思却如粹着毒一般,“我觉得林氏满门也是呢。”
“尤其是你父亲最看重的那个孙子,叫什么来着,哦,林礼……晋,他的血最好看,最鲜亮。”
“亏我心善,让你父亲最后也有幸,细细欣赏过了呢。”
林氏愣住,随即发狂嘶吼:“你个毒妇!你这个毒妇!林氏稚子何辜!”
萧清欢猝然冷下神情,看着她发疯:“顾氏稚子又何其无辜?”顾氏满门忠烈,知鲜花着锦,自阿兄起,连舞枪弄棒都不许了,就是为着急流勇退以表忠心,可是还是抵不过莫须有的猜忌,落得个满门覆灭的下场。
林氏心下不由一阵发慌,惊慌警惕的看着萧清欢:“你……你别想杀我,我若横死冷宫,你你你肯定跑不了。”
萧清欢停下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出口的话却如粹毒般:“知道你次子怎么没的吗?”
林氏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清欢,明白过来萧清欢的意思后,如恶狼般扑向她:“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我儿!是你害了我儿!是你!”
萧清欢冷笑着看她扑过来,迅速抬脚将她踢翻在地。
林氏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胸口的剧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紧接着,一句话落地,又敲的她头脑混沌,一片空白:“怎么能说是我呢?自然是你的另一个儿子,杀了你的儿子啊。”
萧清欢幽幽开口,撕碎最后的遮挡:“还记得一年前那篇字字珠玑的策论么?你也不想想,你能生出什么聪明儿子。”
这话直直扎在林氏心底,让林氏一时痛的无法呼吸一般。
“武姜生二子,偏疼幼子,长子继位之后,还欲令长子让位于幼子。”
“你不若猜猜,你偏疼幼子,忽视长子,你的长子,心里会作何感想呢?”
“映日池的池水可真凉啊,却也比不过你长子的心凉,您说是不是?”
“哦,你还不知道吧?他当时就站映日池旁边,眼睁睁看着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生生溺毙呢。”
林氏越听心中越惊骇,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她实在不想相信萧清欢的话,可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话细细回想,她想起那日元靖虽泣却不悲的神情,心中越发恐惧,四肢甚至开始发抖。
林氏绝望泣喊:“啊!我的儿!我的儿啊!”她的儿子,杀了她的另一个儿子,这叫她如何不恨!这叫她如何恨?!
萧清欢细细欣赏着林氏的绝望神情,宛如看戏台子上的角儿唱戏般,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又在林氏心口扎了一刀:“对了,那篇策论,好像是先太子十岁时所作的。”
聪慧的幼子溺毙后,自己一腔疼爱给了长子,却被告知是自己的长子杀了幼子,聪慧的幼子也并不聪慧,锦绣文章皆出于他人之手。
这些认知震的林氏一片混沌,四肢不断的发颤。
窗外被川乌扔进来一段白绫,落在林氏身旁,在月色的照亮下,显得如此明亮。
萧清欢冷冷的看着林氏,意思不言而喻,在林氏开口之前,萧清欢出声:“你还有个儿子呢。”
林氏眼眶里留下浑浊的泪,神色痛苦的握住那段白绫,喉间只能发出嘶哑的哭喊,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萧清欢根本不如她的母亲一般温柔娴静,她竟手段狠辣至此,只恨她至今才看清。
萧清欢转身出了冷宫,走出一小段路后,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德妃。
德妃见萧清欢走来的方向,眼神微闪,随后笑着上前:“昭华怎还未出宫?”
“闲来无事,四下逛逛。”萧清欢微微一笑,不作他言。
德妃温柔笑道:“虽是初夏,夜间也风紧,昭华当注意才是。”
萧清欢点头,盈盈一笑:“谢德妃娘娘关切,时辰不早了,昭华便先出宫了。”
德妃点点头,目送萧清欢离开,随后转身看了一眼萧清欢来时的方向。
太极宫——
“陛下。”苏广忠弓着腰进了殿内压低声音回话,“奴才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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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庶人已经自缢了。”
萧帝握着奏疏的手一顿,眉头蹙起:“林氏惜命,怎会突然自缢?”林氏在他身旁服侍多年,他还不了解林氏的性子?她还有个儿子被禁足在皇子府,怎会一时间自缢?
苏广忠回想起近日宫中的那些言辞,斟酌着道:“宫中近日流传,靖王被禁足至今,出……府无望,想来是被林庶人知道了。”
萧帝将手中的奏疏一扔:“放肆,下头这些奴才愈发没规矩了。”
苏广忠身子弯的更低了:“陛下息怒,奴才这便派人好好去训诫一番。”
萧帝不置可否,苏广忠觑了眼萧帝的脸色,立时下去办了。
宇王府——
宇王妃孟念已经在厨房里挑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燕窝,她一一将里头的细小绒毛挑出来,随后将挑好的燕窝装入瓷盅里,倒进山泉水,放置在锅中。
厨房里的老嬷嬷不禁感叹这位宇王妃的细致:“王妃,王爷要是知道这是您亲手做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念垂头羞赧,她嫁给萧元宇有段时日了,夜间做这些吃食,一直都是她亲力亲为。
半个时辰后,孟念端着炖好的冰糖燕窝来到萧元宇的书房外。
宇王待她极好,往日她也能将羹汤直接送进去。
今日书房内还坐着几位幕僚,见孟念间来,忙起身拱手行礼。
孟念微微颔首示意,随后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案上,将冰糖燕窝羹端了出来,柔声劝道:“王爷谈公事也要记挂着身子才是。”
萧元宇拍了拍孟念的手,笑道:“本王有你记挂足以。”
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颇有一种举案齐眉的味道。
书房里的幕僚笑着夸道:“王妃贤惠,有顾后之风。”
这话说的孟念颇为忐忑,温柔的眸子看向萧元宇时情意绵绵。
萧元宇闻言却是心中欢喜,随后对孟念道:“你先回房早些歇息吧,不用等本王了。”
孟念盈盈一礼,随后出了书房,走出院子后方才想起方才房食盒时,帕子好似落下了,忙不迭回身去书房,刚到门外,却听到里头的声音传了出来。
“若是能娶北夏公主,对本王来说实在是一桩便利。”
“……只可惜本王已经娶妻了。”
幕僚打着哈哈道:“王妃贤惠持重,不比北夏公主差。”
“本王派了人去探查,那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关系十分好,那大皇子又是北夏一众皇子中最有可能夺嫡的,若是本王能娶那北夏公主,何愁无人为本王助力……她一个户部侍郎之女,如何能与一国公主比?”
接着便是萧元宇一声沉沉的叹气,出口的声音不禁带了两分恼意:“眼下只老五未娶正妻,父皇恐有意让老五娶她,若是老五娶了北夏公主,对本王实在不利。父皇令老五他们领着北夏大皇子和公主在京中游玩,这不就是给老五机会。”
“若能让北夏公主属意本王……”
书房外的孟念脸色惨白,无比明确的知道后面的话,北夏公主贵为一国公主,不可能委身做妾,那就只能是休妻另娶了。
孟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厢房,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妆台前泪流满面,她一直以为她和王爷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却只是建立在父亲是户部侍郎的基础上,一旦有身份更为高贵的女子出现,那么她便毫无价值。
孟念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到一后院的娇妾美侍,心中不由一片荒凉,沉沉闭上眼,任由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