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作品:《又剔银灯

    绍汋彻夜难眠。


    现如今还欠东风,将宗圳吹出上京的东风。待黄经之安排妥当,宗圳从北昌回来不久,估计就要出发去边北了。到了那时,与宗圳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月了。重活一世,步步筹谋,不过是将生离死别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罢了,绍汋恍恍惚惚只觉悲从中来。


    绍汋闭上眼睛平躺着,却控制不住留下眼泪,她睁开眼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枕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空,这一世自醒来之后,忆起前世,日日耿耿于怀。


    软弱一旦开了个头,放任情绪四处流淌了,便像滚雪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噩梦般的往事,总是会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那个噩梦遥远而又真实。


    绍汋爬了起来,自己点上了蜡烛放在镜前,对着摇曳不定的火光,她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泪光点点,眉如翠羽,肌似阳脂。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伸手,好像想把那一缕愁绪抹掉。


    今日,这一世命运的骰子已经被重新投掷了,这一世的路会在哪里,一切才刚刚开始。


    绍汋看着镜子,沉默了一阵,这才慢慢站起了身,对着门外轻声吩咐道:“平绿儿,去煮些清酒来。”


    平绿儿本就看殿内一直没有动静,敲门也无人应,心下不安。一走进来,就见绍汋倚着竹榻后头的小柜,双手抱着膝,眼里含着泪,一动不动。


    “小主,你是怎得了?”平绿儿连忙上前来。


    “无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绍汋哑着声问道。


    “二更天了。”平绿儿看着绍汋,心中着急。


    绍汋摆了摆手,低声说:“我没有事,等下就好了,不用管,你和双红留一个在殿外候着就行,另外一个早点歇着罢。”


    刚刚出屋平绿儿看到双红,就急忙迎了上去,忍不住地向双红说道:“小主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偷偷哭了。没有哭的日子,时常也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刚刚小主又在那边哭,我问小主怎得了,她也不说,就说想起来点往事,但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有想起来小主最近有什么伤心事儿。”


    “小声点儿,你也不怕小主听着。”双红小声说道。


    “哎呀,双红你说到底是怎的一回事啊,我看着小主天天这个模样实在着急。明明前两个月天天还开心得不得了,昨天还见了宗首辅...”


    平绿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双红打断。


    “祸从嘴出,在这宫中,你怎知不会隔墙有耳,你像是生怕人听不到一样,声音还这样大,是怕整个宫中都不知道小主最近心情不好吗。”双红望着打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平绿儿,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日日夜夜的相伴,她早已把平绿儿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


    双红语重心长地规劝道:“小主心思玲珑着呢,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儿的,总是有个由头的。这个由头小主没和咱们说,就代表咱不需要知道,咱们不要多问,按照吩咐做事总是没错的,咱俩人可千万不要给小主添乱。”


    “我知道是知道,可就是担心嘛。”平绿儿从小性子就心直口快,但是对公主的心也是实打实的,双红脸色更加严肃:“从前是从前,以后你要把你的性子改过来,不要遇着事害了小主之后再后悔。”


    平绿这下终于回过了神,也忽然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些话是有些不妥,似乎是直白了些,于是立刻开口:“我不问那个由头还不行吗...”还没说完,就又感觉不对,连忙又改口:“小主什么事都没有,我一点都不好奇。”


    说着平绿儿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看向双红,看她眼中的笑意也藏不住的溢出来,两个人对着头,齐齐地笑了出来。


    “我明白啦,双红姐姐。”平绿儿摇着双红的手,撒娇的说道:“我以后不问便是了。”


    殿内绍汋坐在窗边小榻,竹榻上并未设席面,只放了一个极小巧的小茶几,几上摆放着平绿儿刚刚送来的一壶清酒与一些下酒小食。


    她侧身随意歪倒在了榻子上,醉酒过后,困意紧接着也上来了,她面颊微红,眼中却是带泪,淡淡的月光穿过夜晚的薄雾斜射下来,好似在绍汋的脸上朦朦胧胧的铺了一层银光,更增添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寒气。


    平绿儿透过窗子,见蜡烛已经灭了,殿内已经黑了,便轻手轻脚地到了小榻边上,发现绍汋已经睡熟了过去。怕把她吵醒,便拿了被褥,轻轻盖在了绍汋身上。


    绍汋一觉醒来,还不到五更天儿,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看着身上压着的被褥,一阵短暂的茫然过后,想起了昨个夜里的事儿。


    她虽是醒了,但也不想折腾平绿儿,双红,想来她们也忙活了一大晚上,刚刚歇着。


    索性她便在脑子里,一桩一桩缕着这一世发生的事儿。宗首辅那儿算是妥当了,重生以来最重要的事,已然拉开了帷幕。所谋划之事件件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数天之前,拓南的盐船又翻了,黄经之奉旨已经南下调查。拓南是木材汇集之地,前世宗党官员为讨好宗顺,私用运盐船往上京送木材,导致航道堵塞。在宗圳死后,这事才被捅了出来,父皇大怒,以此为由子又杀了一批宗党的官员。


    这一世她提前告诉了黄经之,想着用这事当作引子,使宗党获罪,从而离开上京。黄经之那边虽一直没有传来什么信,不过想着他是个在官场之上经历过事儿的人,又向来小心谨慎,应当是没问题的,绍汋在心中宽慰自己。


    迷迷糊糊中绍汋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虽外头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但天光已然大亮。


    绍汋起床草草吃了早饭,还是觉得累得慌,便洗洗簌簌换了身衣服又上床躺下了。


    头刚刚拈上枕头,忽然想起今日是宗圳回京的日子,父皇亲设御宴,不曾想,她竟还有机会亲眼在见到宗圳。


    -


    春日暮色里,宗圳这个名字又如烟似雾地在绍汋的心头涌动。


    是夜,皓月当空,月光明澄如水,薄雾缓缓缭绕,宴会如期举行。


    今日圣上大宴群臣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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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殿内群贤毕至,不光光有王公贵胄,就连民间擅长诗道之人也应邀来了不少。


    随着夜幕的降临,宴会进入了高潮,绍汋却觉无趣,随意寻了个借口出来喘口气,沿着小路去到池子旁廊沿上坐了下来。


    月光如水水如天,一池碧水映着月影,波光粼粼。绍汋看着月光怔了片刻,仰头望月,忆起往昔,前世宗圳死后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好像虫蛀的朽木,麻麻木木的,早已没了新婚夜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是这晚风吹过,隐隐约约的有一些酸痛罢了。


    那时绍汋的人生像一枚骰子,被抛了出去,无法改变什么,等她醒来时一切都成了定局。如今重头再来,她要在生中复活,和宗圳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绍汋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望去,透过廊沿的缝隙,看到有人从幽暗的灯光中走来。


    有人来了她便离开,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那人影到像是宗圳。绍汋来了兴趣四处打量了下,便挤到假山巨石后暂且躲一下。


    宗圳平日一向不喜热闹,从北昌回来后,心中更是多了一份郁气。


    回京不过半日,便听说圣上欲为他和那位汝宁公主赐婚,赐婚过后,他便再无机会领军出征。若此次没有出征北昌,没有看到兵凶和战乱,他或许也能同那位公主过安生日子。如今说这,岂不荒唐。


    况且自古君心难测,现如今局势不安,朝堂之上的党争向来不断,各派势力相互牵制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赐婚,说明圣上已经走出了破局的第一步棋。这位公主殿下,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宗圳望着不远处慌张的人影暗自思索。


    待到绍汋在巨石后安顿好,看向外头,眨眼的功夫,那人转眼便消失不见了,低头轻笑了一下,她这是在干什么呢。便一手扶着巨石慢慢往外走,正走着,脚步突然失去了平衡,一股子剧烈的疼痛顿时窜遍全身,她不自觉的弯腰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公主”那个消失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伸手搀扶了一下她,绍汋回过头看宗圳出神,低头闷闷地说道:“你一早便发现我在这里了?”


    宗圳没有回答,却向她身边挪动一下,靠近她耳边:“有人过来了。”


    绍汋后背紧贴着他,浑身处处别扭着,想要推开,却恐被人发现,宗圳似乎对她的不安,没有什么反应。踌躇着,见宗圳渐渐松开了她,她一直僵着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静了一时,待确定那人已经走远,二人才从石头后出来。二人面对面静静站了一会儿,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中间像是隔着湍急的河流。


    绍汋满心的愁绪,却又开口不得,转过头,又转了回来,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如何在这儿。”


    “这园子公主在,我便不能在这儿吗?“宗圳瞥了一眼她,轻笑着反问。见她听到后不乐意地憋了憋嘴,心思竟也没有来的轻松了一些。


    二人回到宴席上,绍汋偷偷去觑宗圳的神色,但却见他漫不经心地游目四顾,目光却从未有一瞬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