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也感到莫名其妙，大热天坐在长椅上盯着人看了这么长时间，不嫌热也就罢了，居然也把白蔚棠这个娇贵难哄的小傲娇也给抛到脑后，要知道，那位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周梨打了个激灵，窜出去马上给白蔚棠打电话，半天才接通被噼里啪啦骂了一顿，她正在公园附近的洗手间里。挂了电话，周梨再次盯着齐言刚刚离开的街道。


    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落灰，周梨深吸一口气，像是如释负重般前行，一路走到那个花店前，环顾好久。


    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满天星、深红色康乃馨、巴洛克玫瑰、黄色洋桔梗……


    各种各样的鲜切花香味萦绕在鼻前，浓郁的百合香最为特别，不过周梨还是顺着眼睛余光瞥到的仅剩的一枝碎冰蓝玫瑰，还是半开的状态。


    在绚丽的花丛中毫不起眼，可偏偏还是一眼选中它。


    一眼认定。


    周梨付了钱便揣着这枝玫瑰回去找白蔚棠，后者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后知后觉摸了摸周梨的额头，“不烧啊，买玫瑰干嘛？今天又不是七夕节，我也不记得你谈恋爱啊。”


    周梨懒得解释鬼使神差买下来的碎冰蓝玫瑰，只好随便糊弄个理由，“路过嘛，看着好看就买下来了，回家插到花瓶里，或者做干花也行。”


    “咦，平时也没见你品性这么好啊，怎么不给我买一枝？”白蔚棠说起来便叉腰，“光想着给你自己买，亏我顶着这么毒辣的太阳陪你跑一趟，原来我还不不值一枝玫瑰花！”


    “行啦行啦！”周梨一把牵住白蔚棠，“票拿好了没？冷饮我帮你点一杯，爆米花一人一份，满足你，大小姐！”


    “哼！区区一杯冷饮和爆米花就想收买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白蔚棠一脸嫌弃。


    “那行，你看着我喝吧！”周梨笑笑。


    “别别别！”


    大小姐闹的开心，也不计较周梨今天办的事情，转头就忘，和周梨一起去寻乐子。这个时间点刚好挤到下班，路上人满为患，红绿灯时不时闪烁，周梨思绪飘到千里之外，漫不经心盯着手里捧着的碎冰蓝玫瑰。


    啧。


    这枝玫瑰跟齐言一样讨厌，总是会想到他。


    以及半天前发生的事情。


    要说也是秦婉曦的错，错就错在她先抢占名额在先，齐言吧，要说也有错。


    但是钱财方面的事情，跟这个又是两码事。


    毁人桃花，会不会不太好呀？


    周梨脸色浮现从不会出现的忧虑神情，这让白蔚棠吓了一大跳，后者开口道：“怎么回事啊哭丧着一副脸？任务不是大功告成吗？马上快去看电影了，你这个样子进场，我可不奉陪。”


    “没有，我就是想着……”周梨咬咬唇，似乎也在探究忧虑的源头，“我这次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呀？齐言人好像也不错，但是赶走他的桃花总感觉有点愧疚，听网上说都有因果报应什么的。”


    “什么因果报应，秦婉曦做了那么多腌臜事，这就是她的报应。你不用想太多，啊。”白蔚棠掏出一片薯片，塞进周梨嘴里。


    周梨着急忙慌道：“不行不行——”我这心里的愧疚感越来越强了。


    “行吧，随便你怎么折腾。”白蔚棠瞄了周梨一眼。


    深思熟虑后，周梨掏出手机在路上打了一大串文字，在文字屏上删删减减，纠结症又开始犯了，要不要发，发出来后怎么应对齐言的回复，又是个问题。


    于是，经过花坛时，花瓣最多的浅粉色小野花便惨遭周梨毒手。


    白蔚棠感觉简直没眼看，也不管周梨到底要干嘛。


    周梨蹙紧眉头，一瓣花瓣一瓣花瓣摘着，口中喃喃自语。


    解释。


    不解释。


    解释。


    不解释。


    ……


    花枝在手里打了个旋儿，残缺不全的花瓣被拈下之后一瓣时，周梨刚好说到不解释。


    很显然，只是心里不安求个安慰罢了。真正想要干什么，还是由自己说了算。


    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不安稳，齐言这人喜怒不形于色，从脸上瞧根本瞧不出什么来，鬼知道会不会记仇在心里，从而对小橘不好。


    算了算了，还试着说明一下。


    就连周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聊天框，大脑的思绪杂乱如麻，却在此时捋成了一段话，一股脑打上去，确认语气没有问题，便发送。


    确认发送成功。


    齐言并没有回复。


    返回联系人界面时，备注“妈妈”的人恰好发来新消息。


    妈妈：【马上国庆节了，放假了一起回老家一趟啊，不住多长时间，待一天就走。】


    周梨扯了扯唇角，打出两个字“收到”。


    老家。


    周梨老家在京南省和北河省的交界处，还是扎根在南边的深浅小巷，一日复一日，年年复一年，巷子还是这条巷子，墙皮落灰，曾经的人也许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子孙后辈们仍然生活在水岸镇。每到夏季，火红的凌霄花爬满墙头，几个孩童们成堆打闹，绕着街边跑窜。


    巷子口的尽头有一家便利店，屋檐上的塑料纸破落不堪，铁皮生锈，墙皮泛黄剥落，简直比齐言打工的小卖部还要破旧，可屋内却是半点蜘蛛网的影子都没。货架上擦得锃亮，烟酒零食纯奶摆放整齐。


    周梨小时候纯纯是个路痴，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十几年前，那个少年就是在这家便利店给她买零食吃的。


    光阴似箭，也不知道便利店老板换了个人没有，更何况这么久远的事情，换作谁谁也记不清。


    只是国庆节假期再回去一趟，回到最初的起点，还是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世界之大，相遇何曾之难。


    但周梨坚信，一定会遇到。


    关掉手机后，白蔚棠继续给周梨塞薯片，拎拎零食袋子，已经吃得一点都不剩。周梨反手夺过袋子扔进垃圾桶，“下周放假我要回一趟老家，估计下周不能跟你出去玩了。”


    “行吧，那这周尽兴玩！”


    两个人踩着从树梢跌落的光影快步向前，枝桠交错，嫩芽浮上一层金黄光泽。


    奥特电影城刚好位于京南省最繁华的街上，隔壁就是商场，偶尔有卖气球的老太太路过。


    奥特电影城一进门拐角处有电梯，周梨和白蔚棠两个人乘电梯到四楼，一楼本没有多少人，电梯门一开人头攒动，还有小孩的玩闹嬉笑声不绝于耳，工作人员在前台售票。


    “你可真行啊，这方法我都想不出来。”白蔚棠回想起发传单那件事，不禁感叹道。


    “哈哈哈哈临时来的小灵感，虽然有点损吧，但好歹任务完成了！”周梨说着眼睛似乎在发光，“洲洲不是在你身边吗？她人呢？”


    “老早就走了，临走前还嘱托我向你道谢，不然你以为谁都一样跟你有闲心？”白蔚棠翻了个白眼。


    “哦行吧，大小姐慢走，我自己一个人看电影得了。”周梨瞪着杏眼，语气温和，但不知是哪里戳了白蔚棠的痛处，后者跺脚，恶狠狠说道。


    ——“不行！你别故意气我，哪、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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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看电影的说法？多孤单啊。”


    逗一逗白蔚棠，看她气急败坏又找借口的模样真是有趣。周梨心道。


    “那好，一起走吧！”周梨顺便给了她一个台阶下，白蔚棠脸色瞬间变得好看起来。


    两人走向饮品厅，幸亏这时间段队伍人少，周梨排在最前面，说：“要两中杯冰可乐。”


    大厅里人声鼎沸，好在两个人时间赶得快，身后排满了长长的队伍。五彩的霓虹灯放射/出绚丽光芒，周梨略微感到刺眼，不自禁换了个角度看手机回复消息。余光瞥到饮品店员忙碌的很，取纸杯拿吸管，动作略微生疏但能看出来用心。


    视线继续往上移，面前的店员年轻清瘦，手腕纤细，拿纸杯，接果汁，盖上杯盖，抽出吸管，整个动作行如流水，看不出一丝慌乱，甚至移动的过程中，满满果汁没有随着动作溢出来。


    由于戴着帽子低着头，看不见相貌，约莫学生年龄，举止言谈彬彬有礼，转过身去背影瘦削。周梨还听见一句“欢迎下次光临”的嗓音。


    像是羽毛浮上的孤傲霜雪。


    她没多想，继续看手机。


    大厅人确实多，排在周梨前面的中年女性在和人打电话，眼睛时不时向门口瞅，似乎在等什么人，前面有小孩子跑过来，嚷嚷喊着妈妈。


    “好。”店员没时间抬头，一直在忙，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


    暖黄色灯光为他的黑色鸭舌帽投下一片阴影，恰好照在五官上，周梨看不大清。


    只是身上散发的气质略微熟悉，像是雪天挂满松散冰晶的松枝。


    年轻店员把盛满冰可乐的杯子放在前台上，右手取杯盖。装好递给周梨时，店员明显被什么撞到，身子不自觉向前猛地一倾——


    未盖紧的杯子撒出来大片液体，泼在周梨衣袖上。


    周梨：“！！！”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凉好冰啊！


    冰冷的温度渗透衣袖，娇嫩的皮肤渐渐感受到凉意，她吓得一个激灵，提起一大片湿迹的袖子，“我去！”


    白蔚棠在这一旁急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话还没说完，温度顺着皮肤里面钻，电影院外还是炙热的温度，一进来便吹着空调，冷热交替下皮肤对温度感知格外敏感，寒意像针尖无孔不入，生生钻进骨头缝里。


    周梨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抱歉，您没事吧？还好吗？”年轻店员快速从工作台走出来，吐字快速却清晰分明，“十分抱歉，打扰了您愉快的观影时间，这杯饮料钱我会赔给您，弄脏的衣服费用我也会照常赔款。”


    周梨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


    店员低沉的声音在周梨耳畔回响：“这次的电影票费用我帮您承担，如果您不满意，可以加我微信进一步沟通。”


    “唉。”周梨打断他说的话，重重叹了口气。


    以前周梨一家来奥特电影城时，并没有看到过这个年轻店员，倒像是最近新来的。


    新来的估计是个早年步入社会打工赚钱的可怜人，为生活所困，看起来和她们年龄差不多大。


    既然如此，没必要深追究，毕竟泼洒的只是一杯冰可乐，又不是什么能烫伤人的热饮品。


    唉，就这样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梨打算就此放过，就当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


    鸭舌帽似乎戴在他头上并不适合，店员摘下来放到收银台的桌面上。


    目光再次转移到他身上，周梨愣在原地。


    这不是，齐言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