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东京体育馆，木制的地板伴随着踩踏发出噶吱噶吱的声响，相对而望的两组人对立在拦网两侧，正等待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枭谷先手，伊达百合正在发球区跃跃欲试。


    力5的全力一击带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凌厉的发球带着要将人手折断的气势，咻的一下落入井闼山的场地。


    “我来。”


    渡边晴子扬声，快速到位接球。


    “铃音。”


    “来了。”


    铃音伸手，动作轻巧的下腰式，排球飞出。


    “来得正好！”


    枭谷副攻手内藤椿姫扬声，手呈伞状下压防御。


    排球砰然砸向枭谷，内藤椿姫轻哼：“抓住了。”


    “骗你的哦~”


    宫崎濑尾笑得好像画报上的牙膏模特，手腕用力，排球夹着缝隙落下。


    “哈？！”


    “怎么样？这可是我最近练的新技能哦。”


    “说什么新技能实际上就是看男排那边都在模仿佐久早所以自己也跟着练了练柔软度呢...”


    长谷玲花默默揭穿。


    “欸？怎么时候的事情？”


    唯独不知情的夏目铃音惊呼出声，也跟着动了动手腕：“我也很想练一练的啊。”


    “是加贺教练说你是二传万一练出什么问题来队伍就完蛋啦。”


    水谷由纪作为当事人之一跟着晃了晃手：“毕竟柔韧度这种东西，果然还是看天赋的。”


    看来是练习失败了。


    颇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铃音看向吹胡子瞪眼的伊达百合无师自通挑衅：“学姐可以吗？”


    “我当然...唔！”


    被队友捂住嘴，堀口佳世子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建议学妹先试一试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啦~


    铃音眼睛一亮，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队友们发射bulingbuling光波，她是不想试吗？她是没理由试啊！


    又一轮发球局，站在前排的铃音转了转手腕，朝着水谷由纪点头。


    水谷由纪：？不知道什么意思，那大概是要托球给她的意思？


    高峰美月发球，同样不容小觑的枭谷自由人小西夏奈经由成长早已进化，将球接起后视线锁定在夏目铃音身上，好像在说，下一个就拦下你。


    好心情的弯起唇角，铃音先一步跑动起来，不出所料的看到小西夏奈的球变成机会球，高高跃起后手腕一翻，扣球——


    “前辈，我做到啦~”


    得意洋洋的猫猫扬手求夸夸，堀口佳世子失笑：“这孩子怎么被带成这样了？”


    “果然是小美月的错呢。”


    伊达百合严肃发声：“所以佳世子，我们把小铃音拐过来吧~”


    这是说拐就能拐的吗？


    堀口佳世子不语，只是回忆起周末看到的井闼山女排正选二传和新一代五大主攻手之一的佐草约会的场景陷入沉思。


    “要拐得让木兔他们也努力吧。”


    “欸？”


    不如说这俩竟然能凑一对才让人吃惊吧...


    堀口佳世子沉思，就像把木兔光太郎和孤爪研磨凑对一样的荒谬。


    嘶——越想越离谱，堀口佳世子疯狂摇头。


    排球高高飞扬在天际，一双双手义无反顾的伸出试图让排球再次高飞。


    “吃我一球！”


    高峰美月跃起扣球。


    “别想过去！”


    枭谷拦网，双方吵吵嚷嚷的夏目铃音的脑瓜子都嗡嗡的。


    不得不说和枭谷，音驹两所学校打比赛就是两个极端啊。


    是极与极的两头捏。


    指尖绷直，再次将球托出，如愿看到水谷由纪在那里扣球，反而被水谷由纪抱住的铃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此时电子记分牌刚好从23:23跳成24:23。


    手指被汗水浸得发亮，哪怕缠绕了绷带依然带着厚重的触感，暂停休息的铃音一边拆着绷带，一边复盘场上的比赛。


    本来昨天还说着要为两场比赛分配好体力，但显然一遇到枭谷想节省体力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下午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难缠的猫咪。


    说丧气话是不可能的，她们的对手也同样觉得她们难缠。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再次上场，夏目铃音持球站在发球区，深吸一口气。


    安静，是为了给发球员绝佳的发球环境而营造出来的安静。


    在那漫长的几秒钟，又或者是在她们都认为应当是卡着时间的发球的那一瞬，她突然屈膝蹬地，整个人如拉满的弓弦般腾空而起，用力的将球发出。


    观众席的呐喊声在顶棚钢架间震荡，枭谷的自由人小西夏奈瞳孔骤缩，心中不免无奈，这样的球不管接几次都感觉很难办啊！


    膝盖擦着塑胶地板划出尖锐的嘶鸣，而声音的主人毫不在意的在地板上翻滚一圈：“抱歉，救一下。”


    “我来。”


    在伊达百合跃起的那一刻，在网对面注视着对方的铃音晕乎乎的脑瓜子不着边际的想着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二传。


    好像是因为从小力气就大，而且打篮球的时候打的也是小前锋。


    就好像撕开细细麻麻的巨网泛着银光的利刃，带着可以撕碎黑暗的无畏。


    咳，收回突然升起的中二，反正当时铃音就是觉得主攻很帅很帅，连带着觉得自己继续打下去也不是不行。


    所以现在看着高高跃起以身化作武器的伊达百合，她唇角勾起，视线和队友相对。


    利刃被越发细密的巨网拦下，换来她朝天伸出的拳头。


    戏耍这样的主攻手，不是更酷吗？


    “哔——”


    随着长哨，第一局结束，井闼山拿下。


    第二局井闼山发球，排球擦过钢架穹顶的聚光灯，在场地上投下飞速移动的阴影。


    小西夏奈后撤半步，绷紧的小腿肌在护膝上缘勒出深痕，汗珠顺着脖颈滑进浸透纯黑色的队服，在枭谷的一众洁白里，她像是掉进天鹅群里的黑乌鸦。


    乌鸦张开翅膀，厚厚的尾羽带起飓风，连带着像是要把那弱小的球一同吹翻。


    “堀口学姐！”


    如同纽带一般绝不停歇的二传手伸出双手，稳稳的将球托出。


    今年换了新的红黑队服的井闼山队伍里，渡边晴子屈膝，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锐响好像要刺破观众席翻涌的声浪。


    “铃音！”


    铃音跃起，马尾辫在顶光里甩出细碎光斑，指尖触球的刹那，对面双人拦网已如铁壁般压来。排球却在即将撞上手掌时诡谲下坠，井闼山副攻踉跄扑救，手肘擦过地板连带着好像把皮肤都拉扯变形。


    “下一球下一球。”


    “我来！”


    尽管嗓音随着不断高喊有些沙哑，仍旧可以从中听出战意和锐意的伊达百合鱼跃时绷直的脚背踢飞边线外的挡板。


    观众席爆发的惊呼被排球砸中手臂的闷响截断，球体旋转着飞向广告牌，却在即将触地时被快速跑到替补席伸出的球鞋尖堪堪挑起。


    “救一下——”


    脱离导致整个人原地倒下，渡边晴子撑着手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边界。


    她就在那里。


    银白的长发如同黑夜里的启明星，在还未止步时单手将球送出。


    “啪！”


    记分牌跳至12:14，井闼山得分领先。


    武田椿奈反复摩挲着手中的排球，实际上作为一年级生去年的比赛她们背大锅，也因此今年她们一年级背地里做了约定。


    一个，谁都不要拖后腿的约定。


    排球，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运动吧。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高高跃起，就像过往练习时无数次那样。


    发球！


    为什么又是大力跳发啊喂！


    渡边晴子一边心中吐槽一边快速跑动，跑动间的疼痛被她强行压下，屈膝，伸臂。


    当排球裹着破风声撕裂空气，眼见着长谷玲花作扣球状，枭谷拦网就位，随着长谷玲花缓缓下落，完美利用视线诱导的后排插上的水谷由纪早已腾空，扬起的衣摆露出腰间贴着的肌效贴。


    超级小斜线！


    落地的水谷由纪揉了揉腰，转身朝夏目铃音比了个大拇指。


    比赛仍在继续，拦网手掌遮蔽灯光的刹那，小西夏奈突然从裁判盲区闪出，她蜷缩成球状滚过中线，左肩胛重重撞上计分台铁架，扬起的右手却将球垫向不可思议的斜角。


    “直接扣！”


    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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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百合和夏目铃音同时蹬地跃起时，手同时触碰到排球。


    手腕收力后一转，排球落入枭谷。


    肩胛现在有些发麻，但排球尚未落地，好在堀口佳世子反应极快的将球救起，临时担任二传的田椿奈将球托高，伊达百合再次进攻。


    排球划出如烈焰燃烧般的轨迹，却在即将洞穿防线时被高峰美月用侧脸顶起。


    排球落到旗杆前，苍白细弱的手毫不犹豫的发力！


    非常漫长的长回合终于结束，来不及看现在的比分，两边的队员都急急忙忙的跑向自己的队友。


    “高峰学姐，你没事吧？”


    “小夏？肩膀怎么样？”


    两边默契的选择暂停，高峰美月艰难的眯了眯眼动了动唇，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应该是破皮了吧...”


    “应该什么应该？为了防止脑震荡，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加贺迭语当机立断，清水优梨把人扶走，井闼山换岸本澄香上场。


    枭谷那边的情况似乎要严重得多，手臂完全抬不起来的小西夏奈遗憾被经理带往医务室，枭谷替补自由人阪本锦子上场。


    阪本锦子，二年级，在小西夏奈之前的枭谷自由人正选。


    任由紧张蔓延，比赛仍在继续。


    当岸本澄香跃至最高点，枭谷反应极快的三人拦网，指尖距球面仅差半枚指纹，暴扣落地的轰鸣震得网柱颤动不休。


    “做得好，澄香！”


    枭谷这边虽然因为自由人的受伤气氛稍微僵硬，但豪强毕竟是豪强，很快反应过来重新组织起进攻。


    伊达百合腾跃的刹那，顶灯将她的影子钉死在边线。


    球裹着劲风穿透拦网，暴扣在枭谷后排的那一刻，因为渡边晴子轮换下场而在后排的长谷玲花踉跄着撞上广告板，有些不甘心的伸手捶了捶地板。


    汗水顺着她绷紧的下颌砸在红黄相间的场地上，炸开细小水花。


    观众的应援与裁判尖锐的哨声绞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团，记分牌再次闪烁，枭谷得分。


    “再来！”


    这是一场好像漫长得谁多吸入一点氧气谁就可以获得胜利的比赛，被场馆开着的空调加工过的空气落入鼻腔，带来火辣辣的疼。


    观众席爆发的声浪掀翻了的空调冷气。渡边晴子蜷在边线外大口喘息，护腕浸透橡胶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迹，只觉得自己眼前都是不断转圈圈的黑团团。


    伊达百合盯着网带颤抖的余波，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唾沫，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凹陷处聚成小片反光，带枭谷特色的眸如同看到猎物的野兽，死死的注视着井闼山发球的那人。


    夏目铃音。


    为什么偏偏是她发球？


    可惜发球人显然听不到她们的腹诽，站在发球区胡乱用衣角擦了擦汗，同样锐利的眸与她不遑多让。


    助跑，起跳，甚至可以说是超常发挥。


    起码第一次面对夏目铃音的阪本锦子可算是理解了小西夏奈的感受，连带着对当初觉得小西夏奈没出息的自己狠狠痛骂。


    就好像被什么大型食肉生物盯上了一样，脚上好像上了钉，如何也动弹不得。


    “锦子！”


    她急急忙忙踏出步伐，猜到汗液一个踉跄，最后是用肩膀接起了球。


    在她的视线里，队友们都在跑着，喊着，好像成为了无声的默片。


    过去啊！


    那一球又一球堆叠起的不止是分数，还有她们无数汗水的积累。


    决胜球在网前划出诡异弧线时，后排两人同时扑倒在地。


    球擦着指尖弹起的瞬间，替补席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高峰美月横摔出去时手肘撞得发麻，却仍死死盯着那颗旋转的蓝黄三色球——它正沿着网带缓缓滚落，在对方界内触地的闷响仿佛惊雷。


    场馆穹顶的射灯忽然暗下，电子屏红光爆闪。高峰美月跪在中央区仰头嘶喊，喉间的血锈味混着橡胶灼烧的气息冲进口腔。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化作实质化的气浪，将记分牌最终定格的猩红数字撞进每个人视网膜。


    28:30，结束了，最终进入决赛的是井闼山。


    就像是同时按下了开始键，两边队伍的人同时倒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