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欲壑

作品:《女帝师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把她包围。


    她握紧了手中的火把,她眼前是年轻的、无疑带着醉意的皇帝。


    她问:“陛下,这是你想要的吗?”


    高大的、蛮狠的皇帝箍住了她的手腕,他锋利的眉头挑起,似乎感到困惑,他从她的手中把熊熊燃烧的火把拿走。


    虞思无声地翘了翘唇角,她踮起脚,仰着头,轻轻碰了碰他温热的嘴唇。


    “这是陛下想要的吗?”她看着他。


    他的眼眸变得幽深。


    他道:“是,朕想要你。”


    虞思凝望着眼前的皇帝,他无疑有一张俊朗无双的面庞,他如此熟悉又那样陌生。


    她被拦腰抱起,昏黄的灯火在她眼前摇晃。


    树上那两只雕鸮终是扑棱着翅膀飞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这是欲壑难填贪得无厌的夜晚。


    放纵与交缠,快意与痛楚,层层叠叠的情与欲在黑暗中将一切包裹。


    但天总是会亮。


    .


    虞思推开腰上沉重的胳膊,从柔软的被褥里坐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随手抓了一件外裳裹在身上。


    外间内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灯光一起靠近了。


    他们不敢进来也不敢出声,只安静停在了门口。


    虞思强撑着站起身,披散着头发,赤足朝外走去。


    安静得似乎没有一个人,但偏偏外面整整齐齐两排内侍候立。


    他们见到虞思,恭恭敬敬低下了头。


    “太傅,热水备好了。”萧烈身边的内侍总管雷昭上前来,低声说道。


    虞思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引路。


    “方才奴婢差人去太傅那边取了干净衣裳,请太傅恕罪。”雷昭一面走,一面躬身低头。


    虞思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穿过寝殿后面的一道门,倒是看到了一座相当奢豪的温泉汤池——这行宫前身是祁应的王宫,改做行宫后,她只在外面一圈走过,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玄机。


    雷昭停下脚步,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恭敬道:“奴婢们就在外面。”


    虞思漫不经心点了头,伸手掀了帘子进去了热气腾腾的汤池中。


    水是温热的,水汽氤氲中有一阵一阵的幽香。


    身上残留的气味与痕迹在水中散尽。


    擦干身体,换上了整齐干净的衣裳,踏着晨光,虞思离开了。


    .


    尽管一切都是在夜色中发生,但却传得迅猛。


    虞思回到自己院子时候,看到青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便有数了。


    青豫心中有猜测,但不敢问,支支吾吾了一会,只好说起了府中的事情。


    他道:“卫夫人带着惠公子回了城外庄子上,夫人倒是比之前要平静了些许,不再吵闹了。”


    虞思便道:“不吵闹倒是好事,随她吧!”一边说着,她一边朝着内室走,口中淡淡道,“我再略睡一会,一刻钟后叫我起来。”


    青豫忙应下来,目送了虞思进去内室,自己就在门口随地坐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心里一时间乱七八糟竟然都理不出头绪。


    若放在前朝,虞氏的女儿做皇后都使得,但现在又已经不是前朝,他们虞氏的女儿还破天荒做了太傅当了帝师,这……她和皇帝发生点关系,那最后要怎么算?


    揉了揉脸,他回头看了眼内室。


    门帘后面没有动静传来。


    虞思应当是休息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若是老虞公还在,或者虞郎尚在便好了。


    .


    天光大亮时候,萧烈醒过来。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身边没有人。


    他分明记得……


    缓慢坐起来,他看到床榻周围散乱丢弃的衣物,属于太傅的那件红色衣袍与其余衣饰一起凌乱散在床边。


    迷离又放纵的记忆归束回到脑海。


    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样情愫抓挠着他的心,他贪恋地抓起了那件属于虞思的衣袍,缓缓重新卧入了被衾里面。


    外间的内侍们听到里面的动响,并不敢进到内殿中来。


    雷昭小心地在门口悄声道:“陛下,该起身了,大将军还有太傅和诸位大臣都在前殿候应。”


    内殿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一般,雷昭就快要以为萧烈其实还睡着没醒来时候,才听到一声含糊的疑问:“太傅在前殿?”


    “是。”雷昭忙道。


    “进来伺候更衣。”这回萧烈声音清晰了许多。


    雷昭应了一声,便推开门,带着内侍宫人们鱼贯而入。


    萧烈懒洋洋从床榻上坐起来,他一手拿着一支长长的金簪,另一只手还搂着那件红色的官袍。他将官袍丢给了雷昭,又拿着那支金簪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道:“今天不戴冠了,就用这支簪子吧!”


    雷昭先手忙脚乱接了衣服,又恭敬上前去把那支金簪捧在手里,他不敢多问这簪子从哪里来——哪怕这一眼看去便就是女子才用的样式。


    “先沐浴一番。”萧烈站起来,随手从内侍手里接了件袍子披在身上,他一面走一面看向旁边的雷昭,“上回西域进贡的香膏带着么?”


    “已经放在浴池中了。”雷昭忙跟了上去。


    萧烈听着这话,显而易见高兴起来,他朝着汤池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向雷昭道:“去看看太傅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雷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下来,命身后的内侍去前殿探看。


    .


    萧烈心满意足躺进了汤池中,他靠在莲花壁上,温热的池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闭上眼睛,想起他将她抱在怀中时候的餍足。


    他必定是要给太傅名分的,除了皇后之外不作他想。


    太后倒是好说服,他的母亲向来不计较这许多,虞思处处无可挑剔,太后必定赞成。


    他的那些大臣便有些难办,他封虞思做太傅时候他们便有许多风言风语,还有些话闹到他跟前来,这番她从太傅变皇后,那些多嘴多舌的臣子又不知要闹出多少屁话。


    他倒是不怕他们废话连天,反正只当是放屁,但他却不想虞思因为这些话烦恼。


    这事情还得缓缓来。


    正想着这些,去前殿的内侍回来了,他在雷昭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退到了门口。


    “今日太傅穿的青紫色常服。”雷昭上前来回禀,“戴了进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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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烈想起昨夜在湖边见到的虞思,那时她没有戴冠,头发只是随随便便挽着——那应当是夜晚准备休息,所以把这些头面上的东西都摘下来了的缘故吧!


    “朕也有件青紫色的常服,就穿那件吧!”萧烈这么说道,“朕今日不戴冠,便就用刚那只金簪来束发便好了。”


    雷昭立刻应下,叫人去寻了衣服过来让萧烈过目。


    .


    女子的发簪比较男子更加华丽,也更加纤长。


    萧烈细细看过了这只金簪,上头是刻画着草花的纹样,簪头还镂空雕了一只燕子,十分生动精巧。


    他不太记得这发簪在虞思头上是如何模样,但此刻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只觉得十二分的花哨俏皮。正端着镜子左右打量,雷昭小心翼翼地拿着粉扑蹭到跟前来了。


    “陛下,您脖子上面还有耳朵后头有痕迹,拿粉遮一遮吧?”雷昭硬着头皮开口问。


    萧烈动作顿了顿,他拿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脖子,虽说有痕迹,但显然没到需要用粉遮盖的地步,于是他只摆了摆手让雷昭走开:“这有什么,用粉遮盖反而是欲盖弥彰。”


    雷昭不敢吭声,默默站到旁边去了。


    满意把镜子放下,萧烈站起身来,向左右道:“现在往前殿去,不要通传,朕悄悄儿过去。”


    .


    前殿中,文臣武将齐聚一堂。


    虞思安然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养神。


    大将军楼铭则坐在了她对面,皱着眉头听着一旁的小将说话。


    窦甯几番想上前去找虞思说话又被旁边的同僚拦住,两人压着声音争吵瞪眼谁也说服不了谁。


    末了,却是一个年轻的将军模样的武将冲到了虞思面前去。


    “你既受陛下临幸,便不应再坐在这里。”他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却能叫整个前殿一下子寂静无声。


    虞思淡漠地掀起眼皮看向了站在面前的人,她仔细辨认了一番才认出来这是此番立功不少的小将荀演,她无声翘了翘嘴角,缓缓开口:“临幸之说从何而来?”


    “昨夜之事,大家俱看在眼中!”他口中说着话,眼神却到处乱晃,不敢与虞思对视。


    “昨夜我为北地胜局欢喜,故而有所放纵。”虞思含笑看着他,“今日你亦可自荐枕席,或者我看在荀小将能言善辩的份上,也愿意叫你做一回入幕之宾。”


    “你!你你——!”荀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完全。


    “荀演,给太傅道歉!”对面的大将军楼铭起了身,皱着眉头斥道,“太傅虽为女子,但位列三公,此番北地用兵,若没有太傅在后方运筹帷幄,此战哪里能打得这样轻松!你这样无礼,实在不堪为将!”


    荀演张口结舌面红耳赤,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虞思慢慢理了理自己长长的衣袖,复又闭上了眼睛,口中只道:“荀小将若是想,今夜便可前来。我喜欢安静娇弱些的,若是能哭一哭,我便更喜欢了。”


    “你——!”荀演不甘受辱,一跺脚就冲出了前殿。


    殿中鸦雀无声,没人敢接话。


    屏风后面,萧烈面色莫测,他抚着自己长长的衣袖,透过那百鸟朝凤的屏风看他的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