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银铃藏魂攸归山

作品:《恶妖前夫只想和我做恨

    后面的黎火熏怒极,全然不顾平日里装出的城主威严,暴跳如雷地准备追上前去,却被鹿冥玄一把拉住,劝道:“城主,城主,您冷静。神女许是伤心过了头,她本没有冲撞您的意思……”


    众人的议论声又起。


    “这神女怎么出去了一段日子变成这个样子了,城主大人为了她连都不舍得吃,可她呢,只会顶撞城主大人。”


    一位梧伤族老者捋着胡须,摇头叹道:“神女年纪还小,不懂事,不懂长辈的良苦用心,等她长大就懂了。”


    “那她还能带我们去到地表吗?”


    黎火熏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胸有成竹道:“大家且放心好了,她我还不了解么?神女的职责,她是摆脱不掉的。”


    黎攸甫一出了山洞就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地表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新鲜。


    其实,也不怪仝浅栗和落黛紫嫌恶她的族人,今日的她自己都已然适应不了这般生活。


    可这些晚上有错么,或许他们也没有错,只是现在他们和她的认知不同了……


    *


    须臾,一个气喘吁吁的黑纱身影紧跟着追了出来,黎攸以余光看了看背后的身影,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鹿冥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就这么喜欢那只食物吗?”


    黎攸启口,淡声陈述道:“它不是食物。”


    鹿冥玄似是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面上微露尴尬道:“不是食物。那…我再给你雕个等身大小的可好?你就当它是……”


    黎攸淡声打断她的话,道:“不必。”


    鹿冥玄似是才喘匀了气,跟了上来,边跑边叫着:“阿攸,等等我。”


    黎攸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道:“草药和衣物我会在后天送到洞口来,到时你取了拿给城中人罢,我不会再回来了。”


    言罢,黎攸望了望天,东边的旭晟山已然镀上了一层浅粉色,太阳就要出来了。


    黎攸终是停住了脚步,但她依旧没有回头,道:“莫要跟了,快黎明了。”


    鹿冥玄嘴唇翕动,对着黎攸的背影,半晌终于颤声道:“阿攸——你,痛吗?你……在痛吗?”


    黎攸转过头来看她,扯了扯唇,道:“我……可以痛吗?”


    这是黎攸第一次如此“任性”,但或许她也不该责怪她的族人,甚至是柏草霜。


    黎攸在地表生活太久了,不同的生长环境带给了她不同的认知。


    地表人或许将猫当做是宠物,而在资源匮乏,没见过天空,太阳的梧伤地下城来说,它就是一只可口的食物。


    今日之事发生,一半责任也在她自己的疏忽……


    *


    “神女大人!”


    又行出去几步,黎攸回头,目之所见的是一个身穿斗篷,斗篷帽子扣在了头顶的男子。


    那斗篷是黎攸最开始买给梧伤人的,那时的她想要实验一下,如果让梧伤人穿上这种斗篷,隔绝阳光的话,还会不会被太阳灼伤。


    结果显而易见,会的。后来她便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梧伤人不单单只是惧怕太阳光线,还怕太阳所带来的阳气。所以她的血阳珠形成的灵气罩不单单只是帮梧伤人挡光,更多的还有挡阳气。


    黎攸站住脚步,转身道:“何事?”


    那斗篷青年显得有些扭捏,挠了挠头道:“之前上报给城主殿下的草药,我报少了,能不能麻烦神女多购置些草药回来呢?我母亲她本来好好的,可前些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被独目虫寄生了……整个人痛到死去活来……”


    每年梧伤人需要多少草药,都要先上报给黎火熏,由黎火熏身边的侍从将其汇总后,再将单子交给黎攸进行购置,最后买回来的东西都是按着单子分的。


    斗篷青年目光真诚,黎攸也明白梧伤人一旦被独目虫寄,痛起来当真要命,于是便点头应了:“好。”


    斗篷青年肉眼可见地兴奋道:“多谢神女。”


    而后他便欢欣雀跃地自包袱中掏出了数十个小白石子递给黎攸,道:“神女,银钱。”


    黎攸看着躺在男子手心的石子,心头一阵堵塞。


    她其实撒了谎,又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一开始,那些梧伤人俱都捧着小白石头过来请求她,让她帮自己被关节病折磨的亲人买上一些草药。


    她看着这些为了家人分外担忧,甚至不惜下跪恳求她的族人,一咬牙便收下了这些白石头,而后她也依诺带了许多的草药和衣物回来。一开始她本不想收这些石子的,因为外面的地表人根本就不用这种物什作为货币。


    但,那时的梧伤人见她不收,以为她不想帮忙购置草药,俱都露出了一副哀伤失望的表情。


    那时的黎火熏也鼓励她说,收了罢,黎攸静默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些梧伤人表情也一下子转了晴。


    那时的黎攸暗想:收就收了吧,就当是买梧伤人一个安心也好。


    后来,登记所需草药和收白石头的事情,都是黎火熏在做了。


    每次黎攸回到地下城都是拿一堆草药衣物回来,再带上一堆分外沉重的白石头走。


    这白石头虽然买了梧伤人的一个安心,却无形中为她自己套上了枷锁。


    黎攸盯着那石头久久的无言。


    那斗篷男一张笑脸僵住,以为她反悔了,于是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神女?”


    黎攸回神,将他展开的掌心推了回去,直接道:“我不要。”


    那斗篷男脸色更为苍白了,道:“神女,您这……我们并不想欠您的,所以您还是……”


    黎攸摆手拒绝,而后抬脚便走,她的声音幽幽传入了斗篷男的耳朵:“草药我会带来的。”


    从前,她是买了族人的安心,可又有哪个族人体恤她,哪怕一点呢?


    现在,她忽然就不想继续这种善意的谎言了。


    *


    绛姨染坊门前的血彻底干涸在了地上,变得暗红发黑。


    现在已是黎明,但却不见素日里热闹的烟火气,应是之前的行尸给绘鸢城带来的打击太大,人们好几日都不敢外出。


    小窃蓝被莹缟羽带回旭晟山了,临走前这位染坊的小主人主动说:“这里,黎姐姐可以随便住。”


    黎攸摸了摸她的头,道了谢。


    气恼归气恼,可她与地下城与旭晟山都有了斩不断了联系,所以为了这两个地方,这银钱必须赚,这血阳珠也必须炼。


    将小白的尸体好好安葬在了染坊柴房后方的一处角落,黎攸拿了一块破布条走出大门,淡淡看了一眼对面肉包老头家禁闭的大门后,便跪在地上仔细擦了起来。


    绛姨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她虽然日日都在和草叶染料打交道,但她的裙摆和她的绛色头巾总是干干净净的。所以,她也一定不会希望自己家门口有如此一大滩污渍的罢。


    清理完地面的黎攸又来到了她之前所住的柴房后方角落,那里满堆着梧伤人给她的白石子。


    黎攸怔怔地望了它们半晌,而后将其尽数搬移到了院中,顺便又找了些泥土来。


    她在用这些白石子做一个小水池,水池里可以简单养一些鱼。


    绛姨、窃蓝和小白定会喜欢的,不过倒是可还得再叮嘱小白不要偷鱼吃才好。


    做完这些,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黎攸伸手扯掉了斗笠,连带着扯掉了包裹在左眼上的白布条,在一片黑暗中仰头望向天空。


    繁星点点,月朗风清。


    只不过,这般美景,现在只她一人独赏了。


    黎攸住回了从前的柴房,那里空间小,给她安心之感。


    不过,要在一大堆杂物中寻一个安身之处也并没有那么容易,终于腾开了一处地方准备睡去,又是意外频发。


    不是扫帚倒了,就是装着铜矿石的篮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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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砸在了她的身旁,不过她也不气不恼,只是默默将其收拢好,稳稳地放回了原处。


    绛姨染坊由黎攸继续开了起来,坊中还有些存货可卖。


    黎攸手生不太会染布,但制染料还是会的。


    某日,她又从染坊中翻出了些纸笔,心血来潮下,她画起了画。


    就是这无心的一举,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她发现,自己在执笔之时,心灵会得到片刻的宁静。


    黎攸以极尽精微的笔法,描绘了一副她想象的水乡一隅图,画中是邻水而建的房屋,远处架起的小桥,水中房屋的倒影,还有几位路上的行人。


    她的画作极尽细致逼真,就连那行人头上的发丝也清晰可见,线条流动自然,内容极具诗意。


    黎攸将自己的身心完全交给了想象中的天地和画笔。她仿佛是那河面上的一缕清风,欢快地徜徉跳跃在每一座屋檐,每一处水面,在飞檐翘角上坐个滑梯,借着岸边的垂柳荡一荡秋千,而后在回到自己的纸前,将方才的所见所感通通倾注。


    又是一个无意间,黎攸将自己的画挂在了绛姨店中,有位富商当时便看中了她的画作,花了一锭银子买了下来,这是黎攸第一次赚取那般多的银钱……


    *


    自那天后,黎攸便再也没见过易藕丝易秋半祖孙了。不止他一家,这一整条街的其他店铺都像是倒闭了一般,未曾开过张了。


    绛姨染坊,不现在应该叫字画店,就这样独显着一整条街的热闹。


    黎攸白天画画,晚上制作血阳珠,


    一个月过去,黎攸卖画赚的半数银钱便已足够支撑梧伤地下城的开销,而另一半她准备都留给小窃蓝,而这一个月呢,她的血阳珠也做了有上百个。


    若是说之前的她面上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那现在的她就活脱脱地变身成了一具干尸一样。


    虽然每一颗血阳珠都只需一两滴的血,但是架不住她一次次划开自己手腕,架不住这些珠子她已然做了上百颗。


    将药草和杂七杂八的物什送至地下城回来后,黎攸便将自己扔在了床上,这些日子她实在累得厉害,甫一挨上枕头便睡了去。


    她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这股痛意登时让她跳了起来,在跃起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只灰耗子“吱吱”地慌乱逃窜走了。


    黎攸不顾自己还在嚯嚯冒血的脖颈,怒而跳到了那老鼠洞的前面,抽出丹青,发疯似地刺向那洞中。


    可那些老鼠早就不知从那四通八达的洞逃到了何处去。


    黎攸不死心地趴在地上往那洞里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落灰的小泥盘,盘子里还放有一些干巴巴的东西。


    拿开那小盘,只见洞中几只明显的老鼠骨架。


    黎攸将那小盘放在鼻下略略一闻,这干巴的,是面饼一类的食物,还掺着毒。


    老鼠药。


    黎攸的脑子顿时一炸,想起之前绛姨总是端着这小盘从她的小柴房走进走出的,那时她并未在意。


    现在的她才明白了过来,那是绛姨怕她遭了老鼠咬,所以这才帮时时她准备并且更换老鼠药啊。


    不仅如此,黎攸还想到,好像之前小白也很喜欢在这个地方睡觉。


    那时的她叫小白过来同她一起睡,小白死活不肯过来,当时的她还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睡相不好,会打呼打猫之类的,所以小白才不肯过来。但是自她搬到那厢房后,小白便愿意睡在她身边了,当时的她实在没想明白个中缘由,只是将原因归结在,“小白可能喜欢柴房的那块地方”。


    现在想来,竟是小白在默默守护着她。


    脖颈的血早淌进了黎攸的衣衫上,她一个人坐在漆黑一片的柴房中,晶莹泪水糊满了带笑的脸。


    他们当初是那般爱她啊,可现在,他们都不见了……


    许是屋房太黑,许是泪水模糊了黎攸的脸,总之,她并没有看到,枕边沾染了她血的银铃正在嗡嗡震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