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神佛是有眼的

作品:《少年帝后老两口

    何幸原还有个妹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被两个哥哥宠着护着。


    那个时候何遇还不是个瞎子,他和何幸俩轮换着照顾小妹妹,一家四口也过得平安顺遂。


    可小孩子顽劣,对世界缺乏敬畏,对危险更是一无所知。何幸一个不留神,她就站在街道中央兴奋地看马儿飞驰而来。


    那是当时有名富家子弟的马车,位高权重,根本不会将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马夫驾着车就碾了过去。


    小女孩当场毙命。


    而换来的回应仅仅是几叠银票和毫无诚心的歉意。


    命如蝼蚁,无论在战乱还是平和年代,他们这种人不会有区别。


    所以之后何幸才会杀红了眼在战场上误伤昭然。


    因为她身后站着那人不巧正是当年肇事马车的主人。


    与其说何幸是战场上牺牲丧命的众多将士之一,不如说他是被整个不公平无王道的社会给生吞活剥了的。


    曹相见叹了口气,“后来啊,城郊有难民涌入,何幸又在外征战,家里就剩这个小儿子了。”


    “我们都知道何幸为什么非要上战场,我们也恨啊。那人平日都是前呼后拥,只有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们劝不住他,只能祈求他平安。”


    所幸何遇从小就随他哥,听话,懂事。见哥哥迟迟未归,主动坐上家中主位,扛起了这根摇摇欲坠的房梁。


    但先帝后开城门的命令未停,每日每日涌入的百姓就越多。


    随着流离人口的增加,疫病顺畅地感染了大半个城池。


    “而那个时候,他又生病了,发了很重的烧,迟迟退不下去。”曹相见想到这里,面上疲色又添了几分。


    “那时候城中大夫不堪疫病所扰,有的索性闭馆不出,唯一一两家还开着门的,压根没有心思管我们的死活。”


    曹相见的手是土黄色,皱纹很深,像干枯的龟裂土地。她抬起手背揩了揩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就这样拖下去,眼睛看不见了,但好歹命硬,他自己挺过来了。可能也是放心不下我吧。”


    说完她又长叹一口气。


    “娘,我回来了,看今天带回来了什么?”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声音,盲杖敲打轻快而急切。


    何遇另一只手里抱着一堆布匹兴冲冲地往屋内走。


    但刚进门,他就感受到不对劲,脚步停在原地,爽朗的笑收敛成礼貌微笑,他不紧不慢道:“家中来客了?”


    曹相见过去搀他,“是你哥以前的朋友,来看我们的。这布料哪儿来的,摸着好软啊。”


    何遇仍旧笑着,“是刚发的工钱买的,你拿去做两件好看的衣服,他们都说你这个年纪的人喜欢这个色,你看看。”


    昭然和闻启不便再打扰,道声再见便把时间留给母子两人。


    “他们过得还不错,有闲钱买新衣服了。有你大半功劳呢。”昭然装作毫不在意,站在水边。


    闻启俯身捏了块扁平石子横切着飞出去,溅起片片涟漪。


    “嗯。”


    “何幸对我们挺好的,以后多来看看他们。”


    “嗯。”闻启又应道,“诶嘿,飞了八个圈,你挑战不挑战?”


    昭然直接一块重石头飞出,咕咚一声沉入河底,还撒气似得溅起巨大的水花。


    闻启此时才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家虽说得了救济,但吃穿用度光靠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瞎子,怎么能过得这么富裕?”


    “奇怪啊。”闻启说,“你要不再扔一个看看能不能飞出两个圈?”


    昭然抬脚就要去踢他。


    “哎哎哎,附近林子里有暗卫呢,给我留点面子。”闻启护着屁股就跑,“我知道你肯定看出来了,等你分析呢嘛。”


    昭然停下,没好气盯着他,“你分析。”


    “好好好,我分析。”闻启笑着坐在一块巨石上,拍了拍旁边座位,示意她也坐下,“我觉得……”


    “嗯。”昭然也坐下来看着他能憋出什么屁。


    “我觉得,背后是沈家兄弟的问题,他俩一直照顾难民,品行颇受赞赏,在朝中关系也好着呢。”


    闻启笑着揽过她的肩膀,这个时间和当时他们离开何幸家的黄昏一样。


    “之前不也见过他们之间有联系嘛。”


    太阳河水面反射鱼鳞金光,日头光晕渐柔和,太阳藏了一半在远山后面,远处的山阴都是黑乎乎的连成片。


    日光刺眼,好像只能看清眼前的人。


    “对。”昭然答得义正词严。


    昭然虽然被他揽在怀里,眼睛还是保持着瞪圆的姿势看着他。


    灵动的光点闪烁在她眼里,像一尾生动的鱼,似乎随时会从手中滑落。


    “嗯。”


    闻启也应道。


    闻启微微垂眸,看着她红润唇角,倾身吻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黄昏的氛围总带着离别的感伤,也许是同样的时间地点让他想起了往日的分离。这个吻他吻得格外深,格外用力。


    像野兽独享美食,怜爱至极,又凶狠至极。


    昭然虚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大片明黄色的光晕,还有闻启低垂的睫羽,微皱的眉头。


    她伸手替他抚平,半强迫半回应着他不讲理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闻启这回吻得如此凶狠,甚至带着点点悲伤。


    但她愿意全部承受。


    昭然重新闭上眼睛,眼前便只有血红一片。


    林子里,一暗卫眼神不好,见两人抱在一起,以为亲爱的陛下受伤了,犹豫着上前两步。


    想要看清楚。


    忽然被另一人拉住。


    拉他的人面色发红,眼睛尽力聚焦在他脸上,一脸无辜又严肃地看他。


    “你要干什么?”


    “我凑近点看看。”


    “这样合适吗?”


    “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嘛,这叫尽忠职守。”


    拉他的人恍然大悟,“你,你是觉得昭然有问题!”


    “啊,这,倒是也有可能。”那人认真回他。


    “那走。”


    就在两人手拉着手,一人真诚探索,一人脸红心跳,就要上前的时候,终于被忽然出现的老苗给拦住了。


    “你你,你们干什么的,分不清好歹吗?快跟我走。”


    老苗算是宫里老熟人,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后,都心知肚明跟着他离开。只那眼神不好的,还疑云密布,觉得这是玩忽职守的体现。


    于是回皇宫的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手牵着手,像普通人家的任何一对夫妻,在落日集市闲逛玩乐。


    照例的,昭然对任何打扮装饰品并无兴趣,于是两人一人买了一根烤红薯,糯米糍,荷叶鸡,吃得满嘴香甜油腻,毫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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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忌形象。


    “你真的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昭然真诚发问,她已经离开这座城很久了,认识她的人要么记不清,要么都老了。


    但闻启不同,他是不久前才上任的新君啊。


    “我这两年都不露面的,不然你以为埋首穷经,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什么夸张吗?不这样,能进步这么快?”


    闻启做作地整理了下衣领。


    昭然听这一连串自夸,笑着挽他胳膊,“是是是,还是你行。”


    走了一截,路上抱着鸡鸭果盘的人多了起来。


    今日也并非什么节日庆典,人人手里却都像捧了一碗供品,行色自如。


    昭然觉得新奇,随手拉住一妇人,问:“请问是有什么祭祀活动吗?我看人人手里都拿着像是要去上供的东西。”


    “哪有什么祭祀啊。”那妇人小心护着手里的果盘,“你小心点,我这是开过光了的,就是皇帝小儿也赔不起的。”


    闻启闻言挑了下眉,按照他的脾气,此时说不定真的会上手直接抓两个,啃上两口,然后啐掉。最后嫌弃地补上一句:“也不怎么样嘛。”


    好在昭然足够了解他,即使背对着闻启,还是精准地抓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腕。


    她连忙和那妇人拉开一段距离,恭敬地问:“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今早就不信神佛,怎么还有人在搞神神鬼鬼这一套?”


    “嘘!”妇人皱眉严肃地看她,“不兴说,不兴说,你想知道跟着他们去就行了。别乱说话啊!”


    这都大张旗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兴说。难道非要点名批评这些人装神弄鬼吗?


    “走,去看看。”闻启将扇子往手里一收,兴致冲冲迈步就要跟上,“我倒要看看我赔不起的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的苹果。”


    昭然笑着两步跟上他,“那你小心点,别一不留神倾家荡产,欠下国债了。”


    越走情况越诡异。


    这条路便是当年曹相见他们被暂时安排居住的地方。


    昏暗逼仄的巷道,抬头只能在屋檐缝隙间看见半个晦暗不明的月亮。


    整条小路上烟火气弥漫,香火的气味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再往前走,就是当时何幸妈妈和弟弟住的地方了。”


    昭然转头对闻启说。


    闻启也意识到不太对劲,沉默地点了点头。伸手护住昭然不让后面的人挤上来。


    人群中混杂着各种奇怪的气息,有香烟的辣,有多日未清洗的腥,有阴沟里腐蚀的臭。


    包裹着排成一列伸长脖子的人群,慢慢往前移动。


    这里已经开始排队,阴暗小路上只能并排站两人。一边是排队慢吞吞移动着要进去的人,另一边则是神情舒展,小心翼翼护着怀里贡品往外走的人。


    “奇怪,既然是个庙或者观,来去的人都抱着贡品,并未上交。那这里是靠什么存活下去的呢?”


    前面的人好心转过来凑热闹赞道:“所以说这才是真神下凡,不计回报。据说在财运这块是灵得很呢。但如果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千万不能进去的,之前有人要害人,去许愿,第二天就没命啦。”


    “神佛是有眼的。”


    她盯得昭然后背发凉。


    终于,转个弯,快看到队伍的尽头了。


    只见这队伍直直拐了个弯。


    进了曹相见他们以前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