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推搡着身前男人的肩膀，他抬起头，黢黑的眼眸皆是情欲，瞳孔深而亮，犹如宇宙深渊，看一眼便被吸引进去。


    “怎么了？”


    男人声音低哑，眉心微拧，抬手拨开她鬓边汗湿凌乱的碎发，将她抱起来，身体不断强劲挞伐。


    宋予初一口气哽在喉间，陡然倾起身子抱住他的脖颈，后者顺手揽上她的腰肢，又重复问：“怎么了？”


    她被刺激咬上他的肩膀，“关……关灯……”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震得她耳骨发麻，呼吸打在肩窝，她忍不住偏了偏头。


    “这不是你开的吗？”他俯首轻吻她泛粉的耳朵，嗓音哑涩透着浓重的情欲气息。


    是她开的，但她后悔了。


    宋予初要被他欺负哭了，抽泣拍他的肩膀喊他：“关灯……”


    “啪”的一声，床边的床头灯一黑，房间内一片漆黑，视觉的蒙蔽之后，身体感知变得愈发敏感。


    他低喘着琢吻她额头，说话时胸腔微震，“关了，别怕，想喊就喊出来。”


    果然最后如裴言行所说的一样，擦药的确是多余了，她都记不清在他后背上留下多少痕迹，也记不清自己哭了多少次。


    明明是她想看裴言行哭的，怎么最后就尽是自己在哭。


    这一点都不公平……


    宋予初瘫软在床上，两团枕头叠在她身侧。裴言行给她洗完澡之后帮她穿好睡衣，放到干净整洁的床上。


    感受过床垫的清新与干净，很明显换过了。


    她撑起困乏的眼皮看向从浴室出来的男人，“你精力真好。”


    弄了这么久还有力气换床铺，而她甚至连说话都困难。


    裴言行知道她在说什么，笑着附身上床，重新将她扯进怀，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漆黑锋利的眉目间透着几分纾解后的餍足之色。


    “毕竟这张床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


    那的确看得出来，宁愿换床铺都不愿意抱她换个房间。


    “它是从小救了你命吗？”宋予初好奇眨眼。


    “伴随我人生两大转则点。”裴言行漫不经心地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把。


    “啊？”她没听懂。


    “第一次是春梦，第二次是拥有你。”裴言行压低眉骨，沉眸注视着她，“都是在这床上。”


    宋予初：“……”


    这人还是依然说话不正经。


    眼看这人眼底不由得浮现一抹深色，她立即觉得不秒，背对这人表示自己累了想睡觉。


    困意像潮水汹涌袭来，宋予初就这么窝在男人炙热健躯上打起瞌睡。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到裴言行附在她耳畔低喃着唤她的小名“阿初”。


    可她眼皮子似有千斤重，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裴言行知道宋予初平生从未有过媾和之事，所以自然会纵容着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知道你现在或许对我谈不上喜欢，但至少现在终于有一件东西能吸引你的注意。”他哑着声音说，语气里透着股极其罕见的缱绻。


    可回应他的，只有少女趋于平稳的清浅呼吸，她已经熟睡。


    微微探头看了她一眼，裴言行无奈失笑，又抬手将她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开。


    从背后将人抱入怀中，双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慢慢摩挲，手臂冷归冷，但还是有一点温度。


    自裴言行知道她手的问题之后，对她手部治疗这方面格外执着。


    接连好几天，裴言行每日一大早就坚持带着人去医院进行康复训练，这不由得把宋予初惹烦了，她本来就不想把多余时间放在自己手臂上，为此她不愿意将这事告诉其他人。


    眼看人越发因她的抗拒而强硬起来，宋予初真觉得现在的他才是真正是裴言行。


    好似下一秒就要跟她打起来。


    “你这是想打我？”宋予初绷着脸，嗓音冰冷。


    “没有。”他的声音也淡。


    宋予初没多问，抬眼看着男人冷峻的脸庞。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平静打量他，他的长相不算温和，脸庞轮廓带有攻击力。


    视线下滑落在他给她戴手套的手上，盯了许久。


    “我今天有事，我让顾时礼陪着你。弄好了直接给司机打电话，你手还没有好，这段时间就不要开车了。想吃什么让家里阿姨做，能吃一点是一点……”


    这些话宋予初已经听了很多遍，耳朵都要起茧了，只觉得他真的啰嗦，出声：“裴言行。”


    “嗯？”他抬起头。


    “你最近真的很啰嗦。”


    裴言行半眯着黑眸，锋利眼尾挑出兴味弧度，捏着她的脸，“主要是你总是听完就忘。”


    所以我只能重复啰嗦。


    她抽回手，后退一步，将手上手套摘下来丢到一旁沙发上，眉眼清冷，看向裴言行的眼神十分不爽，“手没断，再说了，这几年不都这样熬过来了嘛。”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裴言行自知与宋予初辩论不清，与其跟她这样争吵下去，还不如直接送医院去检查。


    这段时间他也摸索出宋予初这人的脾性，总是绷着小脸表示不满，但认真哄几句就不会再拒绝。


    与其你跟她单讲道理，倒不如行动与道理一起讲。到最后她总能在十句话里听进去一句。


    口袋里的手机振个不停。


    在又一次快速且准确地将电话挂断后，宋予初微偏过头，十分不耐将身旁的问诊单捏紧在手中。


    电话再一次打来，宋予初垂眸看向电话屏幕跳动的名字，静默几秒，再次挂断。


    恰逢周一，医院大厅人满为患。


    吵闹的声音伴随着辱骂声响起，宋予初目光略略环视了一圈后，站起身，将遮在鼻尖的口罩向上拉，又把头顶的帽檐向下压了一压，找了个无人角落站着。


    身前几个病人家属大概是特地从外地赶来，看见对方手中拎着外省医院拍好的ct片，便不自觉有些亲近地攀谈了起来。


    看模样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很年轻，长相乖巧可爱，她先是偷瞄了宋予初好几眼。对视之后又迅速转移视线。


    宋予初扫了眼不远处墙上大屏幕的号码，她是27号，现在才轮到23号。


    收回目光，再次与女生对视上，宋予初微挑眉看她。


    片刻之后，女生扭扭捏捏走到她旁边站定，微红着脸低声道：“不好意思姐姐，我就是看你太漂亮就多看了几眼。”


    “没事。”宋予初语气寡淡。


    女生话很多，基本上都是夸她的，说她像哪个哪个网红或者是某个明星。宋予初草草听了几句，注意力便被另一边明显清脆年轻的声音吸引。


    是两个路过的小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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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没想到会转到我们科室，其他科室肯定羡慕死我们了。”


    另一个小护士捂着嘴笑，“对啊，你是没见我们科室主任都笑得合不拢嘴了。高学历、大帅哥、身高一米八，医生里除了顾医生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啊！”


    “看上去像是混血，我听杨医生说，他妈妈是中英混血，算他这里只能是四分之一混血。看你盯着他那痴迷的眼神，要不要主动搭个讪？”


    “哎呀，”先前说话的小护士捏了捏身旁人的手臂，“看破不说破嘛！不过帅哥可不是我们这些人都高攀得上的。”


    “怎么说？”


    “刚刚开会时，我站他身后，他手机屏幕是个女孩子，长得贼漂亮，不过面孔看上去年纪不大，像十七八岁的年纪，轮年纪一看就是高中认识的。”


    “原来帅哥都是有主的，轮十七八岁那年纪，现在都在六七年了吧。按理来说也结婚了吧。”


    ……


    两道声音随着白色身影的离开渐渐淡去，宋予初垂下眼。在周遭乱哄哄的走动和交谈声中，脑袋里忽然不可抑止地想起一个人。


    四分之一的混血的男生……


    她倒是认识一位。


    在裴言行一长串消息以及电话下面淡定回复。


    宋予初：「第一次觉得你这人真啰嗦，都快赶上球儿了。」


    球儿这个称呼还是裴言行叫雪球顺口喊的，喊多了都传染给她了。


    咔的一声锁屏音响起，宋予初抬起头，正好大屏幕上跳动到了自己的号码。拎着门诊单找到对于科室。


    疗伤这段时间她的主治医生都是之前那位五十多的刘医生，他是位性格风趣的人，两人疗程时聊得不错。


    礼貌性在门口敲了下门，没注意看里面情况，“刘医生，我这疗程能不能缓缓，我总不能每天都来吧？”


    科室内没有任何回应。


    宋予初抬头看了眼里面，空无一人。后退一步看向门口号牌——


    神经内科


    5科室


    宋予初蹙眉，的确是这科室啊，怎么就没有人呢？


    宋予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平时这个时间，刘医生不可能不在。将手机撂回包里进去，走到办公桌侧边的椅子上坐下。


    等了好一会没人，抬手取下口罩透气。


    又过去几分钟，宋予初没什么耐心了，刚站起身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稳重的脚步声传来。


    “不好医生，刚刚主任找我有事。”


    熟悉又厚重的声音入千斤重锤稳稳落在她头顶。


    宋予初没转过身，只是顺手将下颌的口罩拉上来，想走，但想到自己万一走了裴言行指定又逮着她往医院薅，沉默几秒闷头继续坐了回去。


    等人坐在位置上，宋予初才想起来自己又拉上口罩就是徒劳。


    问诊单上明晃晃宋予初三个大字，瞎了眼才看不到。


    果不其然，医生看到问诊单上宋予初三个大字，两人都沉默良久。


    宋予初不想继续这么干坐着，故作平静问：“刘医生呢？”


    季青洲掀起眼皮，灰蓝色的眼眸盯着包裹着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语气温和回她：“南理有个交流会，每个科室出一个，刘医生被派去参加了。”


    顿了几秒，解释说：“在刘医生没回来之前，你接下来的疗程都是由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