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西亚看着枝枝和窗外梧桐几乎一模一样的叶片，眨了眨眼。


    史书上说，燕氏皇族的精神体凤凰是古地球传说中的神话生物，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伊莉西亚看着已经停落在梧桐树枝上的小啾，心想：原来如此。


    伊莉西亚将枝枝轻轻放下，靠坐在窗台边，仰头看向凌空皓月，细细梳理目前已知的线索。


    几千年前，燕亭大帝带着第一个精神体出现，人类突然迎来了全体进化，而这么多年来，除了皇室，并没有哪个家族的精神体可以稳定遗传。父母的精神体是虎豹，儿女的精神体却可能是兔子小猫，只有皇室每一代精神体都是凤凰，从无例外。


    洛萨特千年王朝史上，出过许多明君，稍平庸一些的也有，但从未有过暴君。而三代前，为了平息虫族带来的创伤，皇帝降下微雨，此后三任君主一个比一个暴戾疯狂。


    那些雨水究竟是什么？


    是如民间所猜测的，皇室用理智做交易换得良药，还是......


    从一开始，精神体的出现，就是一场交易呢？


    传言凤凰是百鸟之长，能够浴火重生，具有焚尽一切的火焰，但皇室的精神体从未表现出任何与火相关的特质。


    伊莉西亚透过婆娑的树影看向天空，如果那些火，是烧在精神域里的呢？


    翻涌滔天的巨浪，精神域里的刺痛，像极了沸腾的水面，只能不断的靠枝枝安抚平息。


    也许，从凤凰出现时起，这场火就代代相传，只能靠着“微雨”时不时降温平息，而为了治愈帝国被虫族创伤的子民，皇室用尽了雨水，此后的就备受翻涌不息的精神力困扰，因而逐渐暴躁易怒......


    小啾玩够了，飞回伊莉西亚身边，继续和枝枝贴在一起。


    伊莉西亚回过神来，看着两道贴在一起的小身影，无声地笑了笑。


    但还有许多地方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两个精神体，枝枝是如何出现的，到底有什么作用，又为什么会是梧桐的模样...


    伊莉西亚垂眼捏捏小鸟团子，又摸了摸小树枝新生的叶片，慢慢盘算着，大概只有等到她更强一些的时候，才有机会窥见皇族的秘密吧。


    今夜窗外没有八声杜鹃，小啾趴在伊莉西亚准备的小小窝里，贴着营养液的瓶子安静睡去。


    *


    军校的时间不像艺术学院那样自由，伊莉西亚早早的起来上课，困得不想说话。


    庄越清和伊莉西亚不同班，不过预订早饭时帮伊莉西亚也订了一份，留在桌上。


    伊莉西亚闭着眼全部吃掉，出门上课。


    早上第一节是文化课，伊莉西亚到得不算晚，教室里才坐了一半人。


    左看右看，没有找到芬尼安，看来是起得更晚，伊莉西亚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节课讲的是星舰的驾驶以及各种操作，要求每一个学生都能在驾驶员无法操纵星舰时及时接管控制室，保障安全返航。


    旁边有人落座，是布兰温。


    伊莉西亚还是有些困，没心思搭理，低头翻看光脑上的教材。


    黑色的手套被摘下放在桌上，一只苍白的手伸过来点了一下伊莉西亚的光脑，“今天的课要讲这节，主系统的操控。”


    光脑自动翻页，伊莉西亚终于抬头看向布兰温，其他同学警觉地嗅到有瓜的味道，悄悄投来目光。


    “谢谢，”伊莉西亚顿了顿，太困了，笑不出来，“早上好，布兰温同学。”


    “早上好。”布兰温倒是笑了出来。


    伊莉西亚转回去继续看书，其他人也重新低下脑袋。


    一大早，论坛就格外热闹。


    “报——新同学已经走进教室了，首席不在，她自己坐下了。”


    “——布兰温坐到她身边了”


    “哦哦哦哦有瓜？！”


    “无瓜。两人说了句早上好就没了，毫无交流啊。”


    “急急急，某叶姓同学也即将走进教室！”


    “他进来了！他看见伊莉西亚了！他走了过去！”


    “嗯？他就这么走过了？随便找了个座位坐着了，两位前联姻对象全程没有任何眼神交汇啊。”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今天又能看到妹妹暴打渣男的名场面呢。”


    “首席也来了，嗯？怎么坐在妹妹身后？这个分布很奇怪啊，我分析一下...哎呦哎呦上课了不说了不说了”


    “楼上？留下你的分析再走啊喂！”


    教这门课的易教授曾是军中最优秀的驾驶员，退役后被聘请到第一军校继续教授驾驶技术。


    伊莉西亚仔细听着，之前芬尼安有教过一些，她自己也有对着教材学过，所以虽然落下了一些课程，听起来倒也不算困难。


    屏幕上，一段星舰穿行与炮火间的视频正在播放，是早年间易教授驾驶T-117号星舰参与某次远征战役的录像。


    在驾驶舱的视角里，耀目的炮火与各类武器朝星舰极速袭来，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但在易教授的操纵下，庞大的星舰以极其灵活的姿态穿行在炮火之间，及时升起的屏障抵挡住了零星的攻击，最终在合适的角度打开了跃迁通道，甩掉了穷追不舍的敌人。


    “在此次战役中，敌方在小行星带之间隐藏埋伏，好在我们的侦查部队十分谨慎，及时发现了对方踪迹，给母舰争取到了足够的转向时间......”


    “......由此我们发现，在这三秒内，躲过正面的炮火，及时抬升舰体仰角，是最适合打开跃迁通道的，这就是此次经典战役给我们带来的最宝贵的经验......”


    “课程结束，最后，”易教授收起工具，正面所有人，“愿帝国的光辉不灭，烈日长存。”


    伊莉西亚被布兰温轻轻拉了一下，跟着其他人一起站了起来，向教室正上方挂着的旗帜俯身效忠：“愿帝国的光辉不灭，烈日长存。”


    *


    伊莉西亚走在芬尼安身边，跟着他去下一节课的场地。


    第二节是精神体的运用，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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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安站在门口，有些担忧地看着伊莉西亚，“小啾现在能配合你作战了吗？”


    伊莉西亚摇摇头。


    芬尼安更忧虑了：“其实一门成绩低些也无所谓，要不你申请暂缓课程？等之后小啾长大一点再参加考试？哦不，小啾不能长大，长大了就不好了，那怎么办......”


    伊莉西亚拍拍他的手，“不用担心。”


    芬尼安不说话了，但眼神里依旧写满了忧愁。


    场地是露天的，很大，足够容纳四十多个学生和他们奇形怪状的精神体，芬尼安的风鸦飞起来也不觉拥挤。


    伊莉西亚放出小啾，毛茸茸的一团黄色粘在她肩上。


    一只手伸过来，托着小啾仔细看了看。


    伊莉西亚侧身看着肖怡瑞，对方丝毫不觉心虚，把毛团团的小黄鸟放到自己头顶，完美融入他的一头金发里。


    他伸出手，指尖立着的一只黑色的奚玉蝶就飞到伊莉西亚脸侧，停在发间。


    “呐，小黄鸟借我玩玩，我的蝴蝶换给你，”肖怡瑞晃了晃脑袋，小鸟就脚朝天歪倒下来，“正好，你黑发，我金发，多完美。”


    伊莉西亚没有说话，默许了他暂时的交换。


    很巧，这节课的老师就是入学测试时考核伊莉西亚的女老师艾琳诺。


    只见她一抬手，一只巨大的长蛇出现，在她身后蜿蜒盘绕。


    “好了，上了这么多次课，你们应该已经逐渐熟悉了和精神体的配合作战，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和你们的精神体一起攻击，抢夺到蛇信上的布条就算过关。”艾琳诺笑盈盈地挥挥手，“按顺序来。”


    芬尼安招手，巨大的风鸦盘旋而下，和他一起冲向巨蛇。


    ......


    虽然艾琳诺并未用出全力，但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通过考核。


    伊莉西亚是新转来的，排在最后一个。她看着前方的长蛇，明显感受到许多目光，打量的、质疑的、审视的......


    肖怡瑞把小啾从头上拿下递过来，伊莉西亚听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传来一阵笑声。她微微侧过脸，是叶庭轩的那一伙好兄弟，她记得很清楚。


    目光回到前方，伊莉西亚一步一步走向那条庞然大物。


    下一秒，伊莉西亚迅速跃起，躲过抽过来的蛇尾，顺着长而滑腻的蛇身敏捷冲向蛇头。


    巨大的长蛇扭动着，粗壮有力的蛇尾不断向伊莉西亚抽来，扭曲的蛇身完全无法让人站稳。


    终于，在快靠近蛇头时，伊莉西亚躲过蛇尾，从蛇身上掉落下来。


    “嘶——”接二连三的抽气声响起。


    几乎就在一瞬间，伊莉西亚硬生生扭转身形，抬手抛出小啾，黄叽叽的小鸟拍着翅膀从蛇信前飞过，叼住那截布条。


    伊莉西亚平稳落地，抬手接住飞得有些吃力的小鸟，平静地看向之前发出笑声的那几个。


    “我通过了是吗，艾琳诺老师。”


    艾琳诺笑着鼓掌，“是的，你如我料想得一样优秀，伊莉西亚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