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为创造出的梦可真是个美梦啊。


    在梦境的世界里没有太阳和月亮，只有始终雾蒙蒙的天色。也许是为了方便大家区分白天和黑夜，一半的时间天空是灰白的，另一半的时间天空是灰蓝的。


    人们不需要为了口腹之欲奔波，想吃什么都能吃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在半月湖边建立起自己的家，可是梦境里的巨大房子中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尽管房间有点小，但有柔软舒适到只会出现在城市里的床铺。


    居民们在梦境里忽然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安稳日子，甚至什么都不需要付出，每天睡足吃饱就可以在一望无际的半月湖畔散步。


    即使这个梦并不大，沿着湖边走着走着就会触碰到无形的壁障，来到世界的边缘，这也是个无需每天担惊受怕，也不用考虑吃了上顿没下顿问题的世界啊。


    幸福的生活就这样持续下去，日复一日，甚至居民们都已经不太记得在梦里过了多久。


    某一日灰蓝的天空忽然撕开了巨大的伤口，从魔鬼巨口一般露出肃穆的深蓝色无边幕布和镶嵌其上闪闪发亮的光点。


    那是什么东西？天空不应该永远呈现两种固定的色彩吗？


    有湖风自水面上而至，吹得人浑身发冷，吹得人们睁开眼睛。


    “那是天空。”坐在人们中央的男孩说。他被斗篷裹得只露出一张脸，永远无法被记住的面孔上带着疲惫的笑意。


    人们慢慢从湖边的地面上坐起身，他们的身体都僵硬得像多年未曾移动过的人偶，褪色的情感和记忆却猛烈地向他们奔来。


    他们开始回想起夜晚的天空原本的样子，原来深蓝幕布是夜空啊，原来那些明亮的光点是星星啊。


    家人、朋友、过去；悲伤、欢乐、痛苦……


    这些承接着人之所以为人的元素占据了他们的时间，直到黎明的光攀上每个人的肩膀，直到曙光亲吻上先知的额头。


    “强盗团已经被消灭了。”梦境先知平静地告诉所有人，“我的魔法也已经结束了。”


    “我的故事也讲完了。”布朗夫人说。


    约翰“啊？”了一声，似乎还不敢相信故事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这叫腰斩。”爱丽丝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过好歹故事也讲到比较后面的部分了，差不多是在小腿或者脚脖子那里砍断的吧。”


    约翰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爱丽丝小姐……你的比喻有点恐怖了。”


    “但很形象。”赫尔看了约翰一眼，“怕就喝茶，别吞口水，越吞越干。”


    约翰端起隐约还冒着点热气的果茶开始埋头牛饮。


    布朗夫人很高兴看到年轻人有意思的相处，愉快地轻声笑起来。


    “所以后来呢，布朗阿姨？”爱丽丝单手托着下巴，对着布朗夫人眨巴眼睛，“从梦里醒来后呢？这里的居民怎么样了？”


    “后来的事啊……”布朗夫人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你们看外面，这就是故事的后来。”


    直到天色渐晚布朗夫人也没有讲出故事的后续。她的理由很简单，她知道的故事就到这里。


    人们在梦里度过了多久的时间？不知道。梦境先知在那之后就离开了半月湖区域，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


    于是三人各找了一间卧室放置自己的物品，然后一起在赫尔的卧室集合。


    “为什么是在我的房间？”圣女哥冷着脸问。


    “因为你东西少。”这是爱丽丝的回答。


    “因为去爱丽丝小姐的房间怕不太方便……吧？”这是约翰的回答。


    “算了。你们怎么看刚刚的那个故事？”


    爱丽丝摊开双手，用肢体语言表示她不想起这个话头。


    压力就这样来到了约翰头上。顶着圣女的目光约翰就算不想做这个思想汇报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觉得这个故事挺像童话，或者圣书里的传说故事的……”约翰挠着自己后脑勺的头发，“感觉很梦幻，又有一些像是隐喻的东西。”


    好短的思想汇报。


    “你呢？”赫尔看着爱丽丝的眼睛。


    “现在其实没必要把事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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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过分复杂。”爱丽丝说，“因为我们的情报源不一定可信。赫尔先生打听到的东西和布朗夫人说的内容就有出入。晚上我们可以在镇上走走，多听几个人的说法，过节的时候晚上不是最热闹吗？”


    “不是这个意思。”赫尔说，“现在你算是我们之中比较懂魔法的人，你认为她描述的梦境先知做的事可能是魔法吗？”


    “你不要当我是个科班出身的魔法师好吗？”爱丽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接触魔法到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


    “你不是自称魔法天才吗？”赫尔反问道，“既然我们在春歌城没能招到魔法师，现在只能靠魔法天才了。”


    哇，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这种事能记到现在！


    爱丽丝感觉到他话里的揶揄之意，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才继续道：“有可能。虽然我手里的魔法卷轴都是回收的废品……”她在废品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但里面有一两种法术的持续时间非常惊人，能够以年为单位运作。”


    故事里的那个魔法显然存在着一定的副作用。刚好这段时间爱丽丝已经确认，越是存在代价的魔法越可能超乎想象的强大。


    “所以存在梦境先知是个人类，故事里的超凡现象是魔法的可能。故事可能夸大了梦境先知的作用，毕竟在这里已经出现了类似偶像崇拜的现象。”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你觉得呢？”


    “我家里人提起过梦境先知的存在。”爱丽丝回答，“不排除他们提起的和布朗夫人提到的并不是一个人，但我觉得应该是同一个存在。”


    “人类能活那么久吗？”约翰有些不敢相信。他记得教皇大人确实年纪不小了还很年轻，不过那可是得到了神明恩典的教皇大人，世界上哪有第二个教皇？


    只要看一眼，赫尔就知道他想到了谁，“既然有例子，那就代表有可能。”


    “什么例子呀？”爱丽丝好奇道。


    “圣书里的故事。”赫尔随口回答，“今天不探听消息。你们两个今晚得做个简单的训练，然后早点休息，明天打听消息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