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木门内悄无声息。


    甚至赫尔连爱丽丝的呼吸声都没听到。


    这有点不同寻常。赫尔挑了挑眉，又向前逼近了两步。


    两步之后，他距离门板只有一步之遥，想推开门不过只需要一个念头。


    “爱丽丝。”赫尔低声开口，“我不想进去抓你，你自己出来。”


    半晌门板后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赫尔先生这是认输啦？”


    声音离门板很近，近得让赫尔勾勒出一个无声的冷笑。就这点距离他拔出腰间那把短剑从门板捅进去就能把她扎个对穿。


    “谁输了？”赫尔反问。


    “那两个魔法卷轴连响都没响一下，赫尔先生一定使用了很厉害的神术吧？这样算我输是不是不太好？”门内又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倒是没错。如果以公平而言，为了应对魔法卷轴而使用出这种水准的神术的赫尔只能说是在欺负人。


    但这本来也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赫尔原本也没必要使用这门为了对付魔女而专门发明的封印神术。他之所选择使用这个等级的圣光神术，理由不过是心疼钱。


    所以赫尔完全没打算口头上服软哄小姑娘出来。


    教皇有没有欺师灭祖的经验他不知道，但从他这一辈开始用实际行动给老师添堵使绊子真是平常事。而如何应对这样的便宜学生赫尔也是深得教皇真传，总结为一句话不过是“打一顿就好了”，完全无视教皇一开始对他循循善诱谆谆告诫，直到忍无可忍才拿起神杖敲他屁股的事实。


    那如果打一顿好不了呢？


    简单，再打一顿。


    “我给你三秒时间，要么你出来我们继续正常的训练，要么你被我抓出来，我们今天加一圈绕城跑。”赫尔冷漠道。


    “那就请赫尔先生来抓我吧。”


    赫尔二话不说，抬脚便蹬开了门板。这回他颇为认真地想要给爱丽丝点颜色看看，掌间甚至覆盖上了几缕圣光。


    旧木门吱呀一声开启，赫尔的手贴着木门就对着声音所在的位置伸了过去。


    然而他捉了个空。


    门后空无一人，只有刚好占据了一块青石地砖的白色魔法阵正在发出少女的声音。


    “赫尔先生，你是不是认为我这种没有战斗经验的小女孩果然天真笨蛋，居然就站在门后对你说话？”


    神圣王国公共卫生间的结构都大同小异，入门后首先能见的是还算宽敞的过道，然后就是蓄水池、洗手池这样必要的构造。


    再往前才是十数个用于使用的隔间。春歌城这样的城市里隔间还有木板充当门板，如果是小镇恐怕连门板都没有。


    即便如此，这个时代的公共卫生间也是不分性别的。


    赫尔目光四下一扫，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克里米街的公共卫生间虽然砌了几扇小窗子，但为了避免被破坏建得又小又高，以爱丽丝目前的身手，如果想要爬墙翻窗，刚刚对话的那点功夫还不足够。


    那么她就在隔间里了。


    “当然啦，我也知道赫尔先生根本没对我认真起来。我利用的就是这一点。”魔法阵里还在继续发出声音。


    又是一个实验卷轴，八成是用于有一定距离的实验的交流。


    她就是用这种莫名其妙但非常有效的小把戏来误导他的。


    魔法师公会那帮家伙果然在实验室里都呆傻了，从来没有把为了实验发明的魔法用在战斗之中。


    赫尔承认自己有点小看她了。


    然而魔法阵不可能凭空开始说话，既然有她的声音，就一定有相应的源头。


    赫尔侧耳认真聆听。


    另一个非常轻、非常低，但还是能够被捕捉的人声是从左侧传来的。


    “我和赫尔先生做这个小游戏也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帮赫尔先生检测一下你的教学成果。”


    她说的有些缓慢，似乎正在一边说一边思考。


    赫尔在这话语声中抬步。他走的很快，但步伐很轻，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似有若无的声音来自左侧最里面那一间。


    但在接近左侧隔间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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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知道赫尔先生不可能答应什么用同样的力量公平对决的条件，你肯定会说‘就算我一点圣光都不使用，这么多年锻炼出的体力也不可能和你一样’吧？但我想赢过全力以赴的赫尔先生又是当然是不可能的。”


    女孩的声音还在继续，赫尔也随着她的诉说慢悠悠地转身。


    一步。


    “所以我决定试着和赫尔先生同归于尽……啊不，试着让赫尔先生退一步。”


    两步。


    “赫尔先生应该还记得吧，我们的魔法卷轴有不止一种。”


    三步。


    “如果你一定要在这里抓我，我会把所有攻击性魔法都在这里释放出来。”


    赫尔停在了右侧靠门第二间的门前。


    门内没有任何声音。


    “我当然知道就算这样赫尔先生也不会死。但我会死，剩下的要赫尔先生自己赔。”


    赫尔伸出右手，拉开了隔间的门。


    爱丽丝正站在蹲位前方。她把一卷展开的魔法卷轴贴在唇边，嘴唇蠕动之间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却有人声从它处传来。


    “所以赫尔先生……嗨，你怎么找到了？”少女抬起脸，有点尴尬地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手摇了摇，权当打招呼。


    “你真以为同样的招数能对付我第二次？”赫尔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伸向她的领子，“留另一个卷轴发出声音来诱导我走错地方，想法不错。”


    少女沉默不语，缩着脖子后退了一步。


    “你非要在这里玩捉迷藏吗？”赫尔有点恼火，干脆地往前踏了一步，身后的立方体也随之飘浮向前。


    虽然有需要他能接受一切恶劣的环境，但是非要在厕所里打架是什么奇怪的嗜好！


    “不，赫尔先生。”爱丽丝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后被拉开的那扇门。


    “我是想说，你确实被我骗了过去。”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暗气息忽然从门板上渗透出来。


    赫尔转头看向隔间的门。


    上面挂着一张已经展开的、黑色火漆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