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你是小二妹。”王雨没注意到曲池的冷淡，毕竟她以前也这么不爱说话，“你姐姐……”


    “王雨！你又跑哪儿去了！”


    王雨浑身一哆嗦，被她教练叫得像个鹌鹑一样离开。


    曲池完成一套热身运动，教练们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何运通身后跟着另一个陌生教练，看见曲池，这人露出笑容。


    曲池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省队给她安排的400米教练。


    原本那个400米的教练她当然认识，因为400米的省队选手少得可怜，那位教练时常充当体能教练，监督她们的训练，但是难道如今有了400米选手，那位李教练还是在100米项目中吗。


    何运通板着一张脸，介绍道：“这是刘月刘教练，之前男队退役的选手。”


    曲池抿了抿嘴，不说话。


    空气的安静似乎没有被察觉，刘月笑着上前，伸手想要拍她的肩。


    曲池下意识别过身子，让手落了个空。


    刘月尴尬一笑：“没事，运动员有点脾气是好事。”


    曲池攥紧了拳头，没有回话。


    她抬头看着何运通，想要有个合理的说法，但是没有人跟她解释。


    “行了，小刘，你以后就带着曲池一起训练，曲池，好好训练。”


    何运通转身离开，今天周馨文没有来训练场，或许是有别的安排。


    曲池闭了闭眼，平复着心里翻腾的情绪。


    刘月笑着，似乎脾气很好：


    “队里可能也是考量我比较年轻，和小选手更合拍，不是说三岁一代沟吗，李晨飞教练都四十多了，估计是怕你们没有共同话题，再说，他也忙，周馨文选手那边情况复杂一点，发育期不好好观察数据，可能会影响未来职业生涯。”


    曲池连礼貌地笑笑都做不到。


    刘月叉着腰，状似不在意道；“行了，你还没接受过专业的400米训练，今天就先学学怎么在弯道起跑。”


    运动员必须服从教练的安排。


    曲池对自己的教练是刘月这件事感到心烦，却无能为力。


    当然不是年轻教练就一定不好，况且刘月刚刚退役，男运动员的运动周期往往比女运动员更长久。


    或许他今年也快三十了。


    但是，刘月的执教经验约等于零是真的。


    他真的知道怎么教导一个运动员吗？还是曲池这样，对400米没有任何概念的选手。


    在第三次起跑被吹哨叫回后，曲池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缓解内心的不安。


    刘月皱着眉训斥：“你右腿没力吗？弯道起跑也需要爆发力！我完全看不见你的冲劲，把力气拿出来！”


    曲池再次回到起跑器前。


    明明以前也做过千百次的起跑训练，却突然在仅仅三次起跑后就感到疲惫。


    她的起跑有问题吗？她怎么不信呢，昨晚那一次次起跑，明明很流畅，她在找寻那种起跑感觉，却被这个刘月一次次叫停。


    这对吗？


    双手撑地，曲池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弹射而出，然后再次被叫回。


    刘月黑着脸，劈头盖脸指着曲池的鼻子：


    “你学过怎么跑步吗！幼儿园的都比你有力气，软绵绵像什么样子！你能跑就跑不能跑趁早离开短跑项目！”


    曲池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难道她不是省队队员吗？难道她所取得的荣誉不会归于省队吗？


    正因为想不通，所以她甚至在想，也许刘月没错，只是她太固执，对省队的待遇产生了误会。


    或许他们没有不公，是她自己好高骛远，连起跑也学不会。


    曲池昨日的好心情似乎快要消失殆尽。


    刘月一遍又一遍的说她听不懂人话，终于，曲池蹲踞在起点，却在听见哨声之后没有起跑。


    她蹲在原地，没有大吵大闹。


    刘月：“为什么不跑？耳朵聋了吗？不听从教练指挥，你是想消极训练吗？”


    曲池劝自己忍一忍……


    如果真的被省队教练判定消极训练，她大概率会直接被省队开除。


    曲池：“刘教练，我不会弯道起跑，需要示范。”


    刘月冷笑：“运动员训练偷懒，你以前也是这么训练100米的？怪不得成绩差。”


    曲池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不上不下，让她喘不过来气：


    “抱歉教练，我以前没接触……”


    “没接触过就学！教了你几遍了你还学不会，你是想说自己脑子不好使吗？”


    曲池抬手捋了一把头发，训练场不只她在训练，此时，他们谁也不敢说话，却不住的将视线往这边投来。


    那些教练似乎并不觉得这样不对，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


    毕竟教练是运动员的老师，就算老师再严厉地批评，也不过是严师才能出高徒。


    这是如今大部分人的观念。


    曲池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刘月。


    “刘教练，我练不出成绩对你有好处吗？”


    刘月皱眉：“你说什么废话，难道是觉得我会害你？”


    曲池：“刘教练，我没有经过400米的专项训练，但已经被国家队教练指导转项目。您在运动员生涯里，有进过国家队吗？”


    刘月气急：“这是你跟教练说话的态度吗！怎么，被选进国家队很了不起吗！我们省队每年向国家队输送的人才一抓一大把，你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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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教练，我很尊敬您，所以才想更了解教练的成绩。”


    “那些输送的人才里，有您的名字吗？您职业生涯跑出过国家记录吗？或者说，有拿过国家级的竞赛奖牌吗？”


    曲池笑着看他，刘月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没有，没有！


    所以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被分到自己手下，被国家队教练看中？他看是那些人看走眼了，这种不听话的运动员，怎么可能有前途？


    刘月气极反笑：“行，你被国家队选中，你看不起我这个教练，那你就自己练，我看你能练出个什么名堂！”


    他将哨子从脖子上摘下来，狠狠扔进垃圾桶里。


    曲池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恭顺低着头，直到地面上刘月的影子离开视线。


    她刻意挺直的肩膀卸了力气，避开其他人探究的视线，她又回到跑道上。


    没有教练的有效指导，她真的还能入选国家队吗？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她在梦里学的，真的有用吗？


    曲池试了几次，依旧无法将梦里流畅自如的起跑融合到现实，心情烦闷，最后改为进行其他常规训练。


    至少她要保持自己的速度能力，如果每一百米都更快，那她的速度当然也会提升。


    上午的训练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几乎是教练一说休息，爱吃瓜的王雨就凑到了曲池身前。


    “曲池！你教练怎么不教你了？还有，他怎么那么凶啊，感觉对你有意见一样……哎对了，你真的要进国家队啦？我说嘛，怎么100米跑得好好的突然转项目，要能进国家队，我去学撑杆跳也行啊！”


    曲池收拾着东西：“没什么，也没有进国家队，选拔还没开始。”


    王雨看看周围，见没人看这边，才小声道：“你知道这个刘月教练是哪儿来的吗？他以前是省队唯一的400米选手，跑了十年，别说国家队，就连大奖赛分站赛什么的，他也没进过决赛啊。”


    两人一前一后去食堂吃饭，王雨絮絮叨叨讲着她知道的八卦，同时对曲池的未来表示担忧。


    “你说教练组给你安排这么一个教练，是不是想给你穿小鞋啊，那要是到时候选拔赛不给你外卡资格！天哪！”


    王雨被自己想象的惨状吓到了，忍不住抱着曲池晃了两下。


    曲池一脸不适应，她才反应过来道歉松手。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400米成绩的选手，曲池想要参加10月的大奖赛分站赛，只能依靠省队的外卡资格。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这事感到过分担忧，再怎么样，国家队教练知道她的名字，如果连比赛都没法参加，所有人都会知道是省队的责任。


    做得太明显，也是会被问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