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排怎么了？”


    黎厘不懂。


    林吉已经开始扶墙了。


    “这两张门票，可以买我一间屋子。”


    黎厘一愣，同时也觉得这林吉诚实地可怕。他不说，她也不知道。现在说出来，就不怕她后悔把门票拿回去吗？


    但黎厘并没有打算拿回去。


    “答应给你就是你的了。”


    刚才还如珍如宝，现在林吉就觉着自己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对啊，你哪来的钱买这个门票啊？这门票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得到。”


    林吉话里的意思黎厘听明白了。


    “你觉着这是我偷的。”


    林吉摇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偷不至于，说不定是明抢的。


    当然这话，林吉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声。


    黎厘摊手。


    “别人送的，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还给我。”


    林吉把门票紧紧抓在手中。


    “不是，不是这意思。就是问问嘛。谁给的？男的吗？”


    林吉八卦的同时认真打量着黎厘。


    流畅的瓜子脸，殷红的嘴唇，高挺的鼻梁，鼻梁上是一对英气的眉眼。怎么说呢，长的还过得去，但肯定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类型。尤其是那一头狗啃了一样的短发，太拉低颜值了。


    应该不是是图脸。林吉否定了这一种可能。


    黎厘拿门票之前确实不知道这门票值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想杀刘三的人是谁，他又欠了多少钱。才能让他这么舍得下血本。


    但不管是欠钱还是杀人都不关她的事。


    这时候林吉的视线已经从黎厘的脸上挪到她身上了，黎厘勾了勾唇角。


    “林吉……”


    “啊！”


    林吉还没回过神。


    “好看吗？”


    “好看啊……啊……啊……你说什么？”


    林吉猛然醒神。


    黎厘懒得跟他计较，只问。


    “门票你要不要。不要还我。我拿出去卖。”


    林吉跳脚：“要，当然要了。但两张我也要不起，我就要一张。给你抵两年房租行不行。”


    看着林吉递回来的一张门票，黎厘没要。


    “都给你吧。就按说好的一年房租。还有一年，你给隔壁的免了吧。”


    “啊……”


    林吉也没想到黎厘居然会说替隔壁免房租。


    看林吉呆愣愣的，黎厘挑了挑眉。


    “怎么就允许你做好人。”


    林吉涨红了脸。


    “谁，谁是好人了。我脾气很差，很凶的。”


    黎厘点头。


    “是是是。你最凶了。”


    说着话，黎厘推着林吉往门外走。


    “拿着门票快走吧。免得我后悔啊。”


    林吉边走还边反驳：“我不是好人了啊。”


    在这地下城，当好人是要被生吞活剥的。


    “知道了，快回去吧你。”


    关上门后，黎厘轻笑了一声。这地下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糟糕。


    有林吉这样的，也有刘三那样的。


    想起刘三，黎厘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找他一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还是得警告他一番，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想赚介绍费，不如实实在在找份工作。


    黎厘斟酌了半天，把黎莫带上了。


    刘三住在地下城六层，黎厘顺着记忆找到了刘三的家。


    刘三在家，不过不需要黎厘警告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围观的人说是死在讨债人的手里。


    刘三这样的人，死，那是必然的事情。黎厘内心很平静。


    可怜刘三这样的人，那才真是和自己过不去。那一夜，如果她和黎莫没有那样的力气，只怕死了的就是他们了。而她，身为一个女人，只怕更惨。


    刘三死了，那夜的事也就彻底掩埋了。没人知道她和黎莫徒手就杀了两个人。


    黎厘转过身，抓住黎莫的手腕。


    “走吧。”


    *


    已经没人惦记着介绍他们去格斗场工作赚介绍费了。黎厘本以为这事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没过两天拿走门票的林吉就敲开了她的门。


    林吉没进去，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两张门票。黎厘站在门内，睨他。


    “什么事：”


    林吉干笑两声：“和你商量个事呗。”


    黎厘：“什么事？”


    林吉：“我把门票给你一张，你陪我去格斗场呗。”


    黎厘皱眉：“为什么？”


    林吉：“那格斗场我也没去过，听说挺危险的。你不是力气大吗？一起去，有个照应。”


    黎厘上下扫视林吉一圈，细胳膊细腿，看着就没什么力气。黎厘冷嗤一声：


    “怎么，想把我当免费保镖吗？我只是力气大，我可不会打架。我不去。票都给你了，你爱给谁给谁。”


    说完，黎厘就打算关门，林吉眼疾手快把手插进门缝里。


    “不是，就算我求你呗。”


    黎厘打开门，手撑在门上，饶有兴致勾起唇角慢悠悠道：“林吉，你不会没有朋友，找不到人陪你去看吧。”


    没想到会被戳破真相的林吉梗着脖子：“谁说的。你别胡说八道。”


    黎厘摊手：“行，那你找你朋友去吧。”


    黎厘又打算关门，林吉闭了闭眼，堵住门破罐破摔嚷道：“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


    黎厘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答应林吉陪他去看，一是觉着都把林吉逼成这样还不答应，林吉估计得翻脸。二是她已经两点一线的生活很久了，透透气也是不错的选择。


    黎厘把黎莫留在了家里，然后和林吉一起出了地下城。对于这一天，林吉准备了很久，换了一身新衣服不说，最重要的是终于脱下了他那双破拖鞋。


    至于黎厘，很随意。依旧是那一身黑衣配黑靴。


    格斗场似乎在很远的地方，林吉说得坐飞行器。


    黎厘也是第一次坐飞行器，飞行器其实就是没有了轮子的汽车，里面有两排座位，座位两侧是玻璃。没有方向盘，前面只有一块屏幕，配备了人工智能，自动识别路线和驾驶。


    黎厘和林吉坐好后，飞行器突然腾空。飞行器速度很快，黎厘坐在里面感受不到。她只是眼看着飞行器绕过那座矗立在空中的全息投影大佛，又略过一栋栋高耸的建筑，直到周边的环境慢慢荒芜。


    黎厘坐在飞行器张望，这才发现飞行器的飞行目标是远处的一座山体。山体被掏空，远远看去，整座山体被绚烂的霓虹灯包裹，而山体中间，有两个用红色灯光搭出的大字。


    —赤血—


    林吉坐在飞行器难掩自己的兴奋。


    “那就是赤血格斗场，没想到，我这辈子也能进去一趟。”


    飞行器飞进山体，稳稳降落在一个平台上后打开了侧门。黎厘踏着步率先走出飞行器，林吉跟在她身后。


    头顶上飞行器穿梭着，不断落在平台上。从飞行器上下来了各式各样的人，样貌不同，衣着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眼中都燃烧着兴奋。


    几乎所有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人都不急着进格斗场，而是聚集到了一块大屏幕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像，没有名称，没有性别，人像旁只有一个代码。


    林吉眼眸一亮。


    “那可以下注，我们也去下注吧。”


    黎厘并不是很想参与。


    “我没钱。”


    林吉哽了一下。他忘了这回事。


    黎厘：“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林吉点头：“好，那你等我啊。不要乱动不要乱走。”


    黎厘不耐烦摆摆手：“啰嗦死了，快去吧。”


    林吉兴致勃勃走了，留下黎厘站在原地。黎厘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漫无目的转动着眼眸四处乱瞟。


    林吉说这格斗场的门票难买，可看穿着打扮有不少是地下城的人。大多都赤着眼，直冲着押注台去。


    赌徒，在什么世纪都有。


    天灾，可以带走人类的生命，但摧毁不了人类的天性。


    除了直冲押注台的赌徒，倒也是有衣着光鲜看都不看押注台方向一眼，径直往格斗场里面走的人。


    那些人，男人都西装革履，女人都穿着得体的裙装。


    他们从飞行器上下来，格斗场的人都会迎上去，弯着腰，陪着笑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黎厘站在平台中间，像一个人审视者，观察着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又一辆飞行器平稳落下，黎厘本只是扫一眼，没想到看到从里面走出的人时，她定住了。


    飞行器里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人的身后是几个身型健硕的黑衣保镖。


    男人有着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还有一对薄唇，长相妖治。身型纤长，一只手放在一旁的女人腰上，唇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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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而那个女人，一头长发，穿着白裙，皮肤白皙。似乎很习惯不习惯男人的接触，缩着肩膀，轻咬着嘴唇试图远离男人。但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紧紧禁锢着女人，让她逃无可逃。


    霸道的男人，楚楚可怜的女人，这不是黎厘定住的原因。吸引她的是女人那张脸，和小云极其相似的脸。


    刚才女人从飞行器下来时，黎厘整个人一绷，她险些以为是小云死而复生了。可再细看，发现，那女人虽然像，但不是她。


    “看什么？看这么认真？”


    林吉叫了黎厘几声，她都没有反应。便上手拍了她的肩膀，没想到这一拍却对上黎厘冰冷的眼眸。林吉颤颤巍巍收回手。


    “怎么了这是？”


    黎厘转回头：“没事，我们该进去了。”


    林吉挠挠头：“哦。”


    格斗场很大，座位是以一个悬浮圆台为中心划区设计的。黎厘手里的第二排门票离悬浮圆台非常近，近到能看到悬浮圆台下的万丈深渊。


    前面几排的区域，坐的人大多都是衣着光鲜的人。黎厘和林吉穿梭在其中就像两个异类。有一个女人在黎厘和林吉路过时，掩住了口鼻。


    “哪来的下等人。”


    林吉身体一僵，黎厘却置若罔闻，抓着他往他们的位置走去。


    找位置的同时，黎厘一直在关注着那一男一女的落坐处。和他们在一个区域，他们的座位第一排。


    因为那句下等人，林吉的心情本来有点糟糕了，但在落座后看着近在眼前的悬浮圆台，糟糕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甚至掏出了光脑，兴致勃勃开始各种拍照。


    拍四周，拍自己就算了，还想要和黎厘合照，结果被黎厘冷着脸拒绝了。黎厘没心思搭理他。


    第一排，一男一女落座后，男人把女人抱到了腿上。搂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垂撕咬研磨。女人缩着脖子，缩缩瑟瑟，一副抗拒姿态。


    大庭广众之下，男人摆明是把怀里的女人当成了玩物。


    酒吧就在醉梦俱乐部边上，男男女女的事黎厘见多了，对于这种事黎厘应该已经麻木了才是。可偏偏那女人长着那张脸，黎厘不自主就多了些关注。


    随着人群入场，格斗场内几乎座无虚席。而场地里的气氛渐渐开始沸腾了，黎厘猜到这大概是要开始了。林吉也收起光脑，正襟危坐盯着中间的圆台。


    “砰……”


    一声啰声后。空中突然开始燃放烟花。灿烂的烟花中，一个飞行圆盘穿行而过，稳稳悬在了圆台上空。飞行圆盘上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他昂着头，张开双臂，姿态激昂。


    “欢迎大家来到赤血格斗场。”


    “啪啪啪啪！”


    随着男人尾音落下，四周响起了剧烈的鼓掌声。黎厘身旁的林吉也在拼命鼓掌。黎厘为了不显得异类，也敷衍式拍了几下。


    “上个月，我们的赤血之战总决赛刚落下了帷幕。现在新的赛程，新的开始，我们为各位又精心挑选了众多选手。今晚有全躯体化对抗，半躯体化对抗。当然，还有大家最期待的双人对抗。今夜，又有哪些选手会胜出，进入下一场赛事呢。”


    林吉扬着手里的一张卡，大声呼喊：“D8，D8。”


    场地里的观众都在为自己选择的选手呐喊。在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黎厘看到第一排。男人抓住女人的手腕往外走，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不见，隐隐可见怒气。保镖想跟着他，却被他怒斥。


    眼睛盯着那一男一女。黎厘凑到林吉耳边：“我去上个厕所。”


    林吉的心此时都在台上，看都没看黎厘一眼，敷衍应道：“知道了，去吧去吧。”


    格斗场把场地按区域划分了。黎厘所在的这个区域，配置的不只是卫生间，还有休息室。


    黎厘放轻脚步跟在一男一女身后，眼看着男人把女人拽了一间休息室。黎厘贴着墙壁慢慢挪到了休息室门边。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黎厘贴在墙上，放缓了呼吸。


    “你这胆子，可不如你姐姐。我玩了她那么久，她可从来没求过饶。可惜，我还没玩够，她就死了。没办法，我只能委屈自己凑合一下了。为了我，学学你姐姐。别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姐姐给你赚的医药费，可都是我给的，所以乖点，别惹我生气。嗯？”


    姐姐！医药费！那张和小云神似的脸！


    那个女人是小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