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作品:《蓝蓝蓝蓝调啊

    “之前几次确定剧本主题、选角、改剧本,开大会都是所有人一起的,确实很费时间,但也是想尊重每个人的意见,每个决定都是所有人在场确定下来的,就算有少数异议我也力所能及地尽量满足了。排练期正好赶上月考,每个人时间都紧张,也停了一周让大家自己安排,练不练随你们。”


    “知道有些人对我不满,如果是对课本剧的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商量怎么改;如果是针对我个人的,那不好意思,就忍着,反正我也不会改。但是承诺好要来参与课本剧,又撒手不干,没有这样的事吧?真的决定退出,不想演了,不想做了,那就当面说出来,我再临时找人顶替,大家都普通学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换谁不是换。所以现在,有谁要撤的吗?”


    “没有的话,这周五班会课集体排练,顺便定一下服装。”


    通知完毕后,乔迦茵挥了挥手,表示谈话结束,低头坐下看手机去了。


    等其他人都零零散散离开后,有个声音在头顶评价:“凶得像模像样的。”


    “你还没走?”乔迦茵看他。


    宋玉津说:“等你的最新指导意见,领导。”


    “领导没有指示。”乔迦茵起身,将手机收进口袋,和他一起往教学楼走。


    男生走在她身侧,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又觉得当文艺委员没意思了?”


    这都能看出来,乔迦茵意外地瞥他一眼,说:“……课本剧还好,但对付这种人际关系矛盾真的很没意思,很无聊。要是每次文艺活动都要经历一遍,实在受不了。”


    “你处理起来分明很轻松啊,难不倒你。”


    “他们是怕我向老师打小报告,知道闫倩捧我。”乔迦茵说,“虽然我懒得做这种事,但不得不狐假虎威一下。”


    经过广场时,女生随意看了一眼中心处的铜像,视线忽然在侧前方的走廊拐角顿住。


    “怎么了?”宋玉津跟着看过去,“啊,那不是王佳萱吗?她站在这里干嘛,有事找你?”


    “……”安静了半分钟,乔迦茵说,“不知道。”


    短暂对视过后,王佳萱表情淡淡地移开了视线,转身走了。


    宋玉津莫名道:“什么情况?”


    “你问她啊,问我干嘛。”语气不佳。


    *


    晚自习中途被闫倩敲了窗户,出教室后被她一路领去办公室,一直到闫倩格子工位前面,乔迦茵还一头雾水,怀疑她不想批月考卷了抓她做义工。


    办公室里有细碎的话声,月考刚过,大多数老师都还在阅卷,或者和学生谈话。


    有几个闫倩教的其他班的学生经过,笑逐颜开地向她问好,闫倩也乐呵呵地应了。


    等那几个学生走了,她像变脸一样面色沉下来,严肃地望向乔迦茵。


    乔迦茵看她表情,顿感不妙,接着就听她问道。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和廖明走得很近?”


    乔迦茵被班主任眼底隐藏的厌恶给激了一下。


    “谁说的?”她直接反问。


    闫倩冷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问你真的假的?你知不知道,男生女生相交过于亲密是违反校规的?乔迦茵,你一向很优秀,老师不希望你行差踏错。”


    乔迦茵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短暂地安静下来。


    深秋的夜晚,玻璃上结起霜。墙边的窗户映出两人的影子,相似的纤细、高挑,但身形一眼即望得出成人和学生的区别。


    乔迦茵牵了一下嘴角,抿出一点聊胜于无的笑意。


    “太离谱了。”她说,“怎么不说宋玉津?我和他走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闫倩也笑:“如果是宋玉津反而还好了。”


    她话音未落,乔迦茵踩在她吐息之前就快速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乔迦茵稍微偏了偏头,“因为廖明成绩不好?是差生?宋玉津就没问题,可以付诸信任?”


    她声音落得轻,话尾上扬,像是真心疑惑的问句,但句句紧密接连,凭空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闫倩无端有种被挑衅的错觉,尽可能语气轻柔道:“你和宋玉津都是很靠谱的孩子,老师相信你们不会因为一时的,青春期的躁动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如果我是这样靠得住的孩子——”乔迦茵抢过了话头,平静地问,“如果我是这样靠得住的孩子,不会轻易耽误前途,那我即使和廖明在一起,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所以你和廖明……”闫倩有些惊讶道。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乔迦茵说,“是区别对待吗?”


    闫倩觉得荒唐:“你是说我偏袒宋玉津。”


    “不是。”乔迦茵说,“区别对待廖明和我。您八点就准备走了,但晚自习廖明也在,您早就可以找他来。为什么只找到我,要受教育的只有我?”


    闫倩清清嗓子,常用那几句树立威严的话脱口而出:“老师理解你现在心里可能不太舒服……”


    “是有点火大。”乔迦茵语气淡淡的,反而向后退了一步,垂了下脑袋打断了她的话,“是因为觉得我是好学生,会受用于您的劝导和告诫,自觉地和男同学保持距离;还是觉得我是女生,更容易受到情感上的影响,所以必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我放弃早恋;又或者是先入为主,向您传播流言的那个人讲的故事里面,是我主动挑拨、勾引了男同学,主导着这个关系,而男生是懵懂无知、被诱骗上当的那一方。”说话期间,她隐约听到办公室前门打开,似乎有人进来。但她专心于眼前这场嘴仗,分不了心。


    闫倩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难掩怒火地高声喊了一句:“——够了!”


    乔迦茵静静回视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乔迦茵?女孩子这么自以为是,迟早会吃苦头的。”闫倩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我,还是年级主任、其他老师们,都不会看着你和廖明这样坐视不管,你要么干干净净地给我断掉,要么就自己藏藏好,别让人传出风言风语!”


    乔迦茵还是心平气和的模样,只是笑容里难掩轻蔑:“这你放心。”


    看闫倩气得脸上一贯的和善面具都快碎成千片万片了,乔迦茵说完这话,就心领神会地转身离开,刚绕过隔板随意往办公室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怔住了。


    宋玉津抱着一沓作业本满脸震撼地看着她。


    *


    “早就觉得你和闫倩迟早干架,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男生抱着作业本跟在乔迦茵身后,“来拿个地理作业刚好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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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故意听墙角?”乔迦茵说,“地理老师早就走了。”


    宋玉津无辜:“谁会猜到办公室能有这么精彩的节目?是老师让我下午来拿作业,我给忘了。”


    女生哦一声没说话。


    宋玉津憋了一会儿气,忍不住还是问:“你说的那些真的假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和廖明。”宋玉津语气有点古怪,“完全没跟我说啊!”


    用的词是“完全没跟我说”而不是“我完全不知道”。


    乔迦茵本能地要否认,话到嘴边,不知怎么转过一个念头,为什么非要向他否认?


    她知道自己本来就对廖明有点兴趣,每回撞见都免不了有意去搭几句话,这么长时间,宋玉津是不是多多少少感觉得出来?


    他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她突然笑了一下,笑意很模糊幽微,嘴上轻飘飘地把问题推了回去:“你觉得呢?”


    其实直觉怀疑她在骗自己,但宋玉津表情还是空白了一瞬:“啊?”


    乔迦茵大约觉得这个反应没什么意思,本就心情不好,兴致索然地说起了别的:“好烦啊,不想做英语阅读了。”


    “今天不做阅读,作业是小猫钓鱼。”


    “那个也很烦,不想做。”


    *


    宋玉津今天值日,晚自习后留下来打扫卫生排桌椅,回寝室晚了一些。


    男生寝室向来吵吵嚷嚷的,今夜尤甚。


    明雅寝室是上床下桌,六人寝。市重点中学女多男少,男寝都住不满,他们这间一共才四个人。


    他一推门进去,本该熄灯的寝室里亮着台灯,黎远坐在桌前一手撑着头,闻声向门口望过来。


    黎远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仿佛得救的意味。


    “帮个忙。”黎远招手道,“帮我写个东西,我对这些实在不擅长。”


    “要写什么?”宋玉津拉开自己椅子坐下。


    寝室里另外两位开始大呼小叫,像舞台效果似的,一声声口哨。


    “他要写情书!情书!”


    “写给女生的!”


    “还不肯说是谁!”


    宋玉津轻微地皱了下眉头,在昏暗的夜色中看不分明。黎远已经起身到他身边来,叹了口气。


    “别听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他说,难得有些局促的语气,“就是外联部那个书信活动,我……想写封信,但又措辞不好。”


    宋玉津抬头问:“写给谁?”


    他这问题一出,那两个气氛组又开始一唱一和了。


    “给他心里的那位——”


    “也不知道我们黎远看上了哪位。”


    “绝对是咱们班的。黎远又不social。”


    “平时也没见你和几个女生说话啊——难不成是乔迦茵?”


    “我靠!黎远,你有受虐癖啊?”


    黎远烦躁地转过身去要喝止,宋玉津反倒先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是不是有病?别吵。”


    他在班里从来没这么冷厉地说过话,那两个人竟然一时被吓住,交换了个眼色后声音弱下去。


    静默中,宋玉津微垂了眼睛,低声问黎远。


    “真是乔迦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