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和桓晏并肩踏入幽暗的树林时，瞬间被一股阴寒之气包围。


    树木的枝干开始扭动，像数只漆黑的枯手张牙舞爪。树皮剥落处渗出暗红色的汁液，顺着树干缓缓流淌，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鼓声从树林深处传来，起初只是隐约的震动，随着两人的深入，那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无数只手掌在敲击着人的天灵盖。


    韩舟和桓晏寻着鼓声来到一片林间空地上，那里有数十个黑袍人正围作一圈，脸上戴着刻满兽纹的青铜面具，一手执戈一手扬盾，跳着奇怪的舞蹈。


    黑袍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却又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扭曲感。他们的身体时而前倾，时而后仰，不断抖动着，像在模仿某种猛兽的形态。


    "这是……傩舞？"韩舟低声自语。


    桓晏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那些黑袍人身上："驱疫避邪，祭祀神灵……不知道他们祭祀的是何方神仙。"


    “大概又是哪个邪神吧…”韩舟忍不住撇了撇嘴。


    桓晏目光转向韩舟：“邪神？”


    “嗯…”韩舟将之前在那个诡异村庄的经历告诉了他。


    “竟有这等事，我全然不知……”桓晏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眉头紧锁。


    “那个村庄居然建在一座神像上，还怪猎奇的…”韩舟忍不住吐槽，“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别出心裁。”


    “神像……”桓晏低声重复着，神情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韩舟察觉到桓晏的异样，追问道。


    桓晏微微犹豫了下才开口：“当今圣上曾经下旨建造过一座巨大的神像。但那座神像不该是如此用处。”


    “嚯。”韩舟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那原本是什么用处？”


    “那座神像，原本是为了祈求江山永固，天下太平。”


    “……那神像究竟是什么神？”


    桓晏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此事我未曾参与。”


    韩舟正欲再问，却见那些跳舞的黑袍人停下了动作，缓缓向他们走来。她警觉顿生，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电锯握在手中。


    那些黑袍面具人走到他们面前，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们就是通过了祂考验的人？主动留下来，是想成为祂的信徒与臣民吗？”


    韩舟与桓晏对视一眼，俱是沉默。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如同黑暗中细碎的耳语。


    那些黑袍面具人见二人不答，也不催促，只是低沉开口："祂在宫殿里等你们。"


    “宫殿？”韩舟问，“祂的宫殿在哪？”


    黑袍面具人没有回答，转身走向那些变异的树木。其中一人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漆黑的葫芦，葫芦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那些纹路像一只只眼睛。


    黑袍面具人将葫芦口对准树干汁液流淌的地方，暗红色的液体便如同活物般自动流入葫芦中。


    "那些东西是…"韩舟忍不住道，“好恶心。”


    桓晏神色冷静，手指却微微收紧："是血。"


    韩舟的脊背上涌起一股寒意，她感到那些汁液不仅仅是血，而是某种更为邪恶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混杂着树木腐烂的味道，令人窒息。


    黑袍面具人收集完汁液，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我们跟上去。"韩舟轻声说道，桓晏微微点头，两人跟在黑袍面具人身后。


    那些黑袍面具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树林深处，待韩舟和桓晏跟上去的时候，却见他们消失无踪。


    "唔……不见了。"韩舟无奈地耸了耸肩，目光扫过四周，"看来我们只能自己去寻找那所谓的宫殿了。"


    她的声音刚落，周围的树木发出一阵呻吟，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挤压进树皮中，树枝如同干枯的手臂，疯狂地向韩舟和桓晏抓来。


    桓晏迅速拔出腰间佩剑，剑光一闪，砍断了一只向他们伸来的枯枝。然而树枝断裂的瞬间，又有更多的枯枝从四面八方袭来，无穷无尽。


    “让一让，我来吧。”韩舟举起手中的电锯，“砍树用电锯正合适。”


    桓晏手中的剑微微一顿，侧身让出空间。韩舟大步走向最近的一棵树，手中的电锯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锯齿飞速旋转，带着凌厉的气势切入树干。


    树干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树上的那张人脸痛苦蠕动着，眼中流出血泪，似在哀求。


    韩舟却毫不留情，手中的电锯继续深入。树干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挣扎，试图逃脱。


    “咔嚓”一声，树干终于断裂。那张人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随即化作一团黑烟消散。暗红色的汁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泊。


    韩舟收回电锯，扫视四周。那些树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威胁，枝干微微颤抖，枯手般的树枝缓缓缩回，不敢再轻易靠近。


    桓晏看着地上的血泊，眉头紧锁：“这些树应是被某种邪术侵蚀了。”


    “嗯…应该是被污染了。”韩舟附和道。


    “污染…”桓晏侧头看向她，想起在兰古寺的时候韩舟曾经对他说过这个词。


    韩舟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太安全。”


    “好。”桓晏应了一声，收剑入鞘，和韩舟快步走出树林。


    树林出口处，一棵巨大的槐树伫立在那，一个黑袍面具人静静站在槐树下，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韩舟的目光落在槐树上，心中突然一动。槐树虽被称为"鬼树"，但在不少地方，它却被视为吉祥之树。她记得曾听过一句俗语："门前有槐，升官发财。"更有"槐宸"一词，指的是皇帝的宫殿。


    莫非祂的宫殿就在这槐树里？韩舟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


    韩舟径直跑向那棵巨大的槐树，在树下站定，上下打量这颗树，这树的树干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树皮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


    她思索片刻，转过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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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树下的黑袍面具人说："我们要去祂的宫殿。"


    黑袍面具人缓缓抬起头，动作僵硬，仿佛一尊雕像正在复活，他没有说话，青铜面具泛着森森寒意。


    韩舟这次很有耐心，默默等待他的回复。


    半晌后，黑袍面具人的声音终于响起，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可以，但是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黑袍面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槐树的树干，树干上的纹路扭曲起来，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缓缓张大了嘴，发出一声低吼。


    “童男童女的血。”


    “啊？”韩舟闻言一愣，“童男童女的血？”


    “童男或者童女，都可以。”黑袍面具人语气淡漠，继续说道，“用其血浇灌这槐树，通往宫殿的大门才会打开。”


    桓晏走了过来，恰好听到黑袍人的话，神色微微一凝。


    韩舟思索片刻，拉着桓晏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可是当初那些童男童女都已经沉入海底了，我们上哪儿去找他们的血？”


    桓晏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韩舟一脸疑惑。


    黑袍面具人似乎听到了二人的低语，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槐树要的，是童男童女之身的血。”


    “……”还未等韩舟反应过来，桓晏已经拔出佩剑，一手握住剑尖，他手中的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黑袍面具人见状，怪笑一声：“没错，把你的血浇灌在这槐树上。若是纯正的童男之血，宫殿大门定会打开。”


    桓晏神色平静，一言不发，走到槐树旁，将手上的鲜血滴在树干上那张巨脸上。巨脸缓缓张开嘴，吮吸着滴落的血液。


    那巨脸似乎贪婪无比，吸了很久还不知满足。桓晏的脸渐渐失去血色，手指微微颤抖，鲜血顺着剑刃不断流下，滴落在树干上。


    韩舟看得有点不忍心，走上前去道："要不…"


    桓晏打断了她的话："再等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韩舟感觉到槐树的树干在颤动，枝叶沙沙作响。


    下一瞬，槐树发出一阵呻吟，树干上的纹路亮起暗红色的光芒，那张巨脸缓缓闭上嘴。


    "可以了。"黑袍面具人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宫殿的大门已经打开。


    伴随着一声巨响，槐树的树干猛然撕裂开来。树皮如同腐朽的纸张般剥落，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桓晏松开剑尖，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韩舟快步上前，用了一个伤药在他的手上，他手上的伤口立刻愈合。


    "你没事吧？"


    “没事。”桓晏微微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手上消失的伤口，抬头望向韩舟，“多谢姑娘。”


    韩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黑袍面具人适时开口，“二位可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