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就是跪太久，生根了。”


    韦开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咆哮而愤怒。


    “你习惯了跪着的生活，所以害怕站起来，更害怕那些站起来的人对你指指点点。你要为自己跪下找理由，为自己的怯懦找原因，把一切问题归结于外部，从来没想过是你习惯跪下……”


    “你就是懦夫，连荒原里的野人都不如。”


    “……”


    一番话，把黑发张说的沉默了。


    他死死地看着韦开，双手握拳，捏的咯吱作响，恨不得冲上去跟他同归于尽。


    然而，他做不到……


    无论心底里多么愤怒，他都做不到一起去死！


    看到对方如此表现，韦开不由得有些失望。


    “算了，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要掀开帐篷门离开。


    “站住！”


    就在这时，黑发张终于开口，声音略带嘶哑道：“我带你去。”


    “你是带我去见张白梅，还是骗我去杀了？”韦开笑着反问。


    黑发张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


    “带你去见龙头。”


    “那就好。”


    片刻后，两人走出帐篷。


    黑发张已经恢复冷静，朝旁边的护卫招了招手。


    “叫上几个兄弟，把老三带上。”


    “是。”


    护卫应声而去，很快便带来了几个人，还有一只……体型健硕的麋鹿。


    “鹿？”韦开有些惊讶，这玩意在龙国可不常见。


    “拉车的。”


    黑发张解释道：“在荒原上，没有鹿车哪里都去不了。在这里，我是老大，猎狗是老二，它是老三……”


    “这，好吧。”韦开无语摊手。


    荒原上自有其生存之道。


    作为外人，他也不好评价。


    片刻后，众人来到鹿车前，依次上了车。


    坐到车上，韦开都还在打量这个鹿车，看起来像是前世的雪橇车，但更加宽大，也更加粗犷。


    “怎么样？我做的。”


    发现他在看车，黑发张笑呵呵地介绍道：“别看它傻大粗，但很结实，跑几百公里都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当初老大就是拉着鹿车，把我们从荒原里救出来的。”


    一旁的护卫搭话道：“从那以后，我们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老大。”


    “哦？看来你人不坏。”韦开颇为意外。


    本以为黑发张能成为老大，靠的是个人武力，没想到还有如此一面。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


    “好不好，坏不坏，其实不重要。”


    黑发张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在荒原这种地方，能活下来就不容易……”


    “你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这些年龙裔的生存有多么艰难。”


    “能在荒原里苟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


    韦开一阵沉默，心中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游戏降临现实之前，全世界有数千万龙裔，分散在世界的各个国家。


    但十八年以后，只有北美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龙裔，其他国家的，要么逃跑，要么死光。


    或者干脆假装当地人，融入到当地去了。


    整个世界范围内，只有北美这一支还敢声称自己是龙裔。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现实的压迫，让他们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选择苟活。


    所有敢于反抗的，早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中。


    东南亚那一片，曾经辉煌的龙裔国家，如今早已变成废墟。


    并且被湿婆国所吞并，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发张的选择，或许并没有错。


    “你们害怕吗？”韦开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身边的护卫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条路我们都走过几百遍了，有什么好怕的。”


    黑发张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面色沉着道。


    “害怕，但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就不担心别人的决定，把你们拖入深渊？”


    “那不是别人的决定！”


    黑发张摇头反驳道：“那是龙头的决定，是我们所有龙裔的决定！”


    龙头代表着所有龙裔。


    只要是她发布的命令，所有龙裔都要无条件执行，这是北美龙裔经过十几年惨痛教训得出来的经验。


    要是不愿意听从命令，那就滚出去，自生自灭。


    “看来你们的觉悟很高。”


    韦开不禁感慨，没想到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北美的龙裔依旧这么团结。


    看来玉兔的理论是对的。


    越是生存艰难，人类就越团结。


    日子过得好了，反而容易生出许多心思，开始搞内斗。


    “有什么高不高的，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黑发张自嘲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


    如果每个龙裔的生活都能得到保障，谁会愿意去拼命呢？


    “出发，驾！”


    在黑发张的指挥下，鹿车缓缓出发，很快驶离聚居区。


    远处的石堆上，红毛男子跟黑皮女远远看着离去的鹿车，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是个好机会！”


    “你想夺权？别忘了，他们的老二可没离开。”


    “一条狗罢了，还能比我们厉害？”


    “呵，你忘了上次是怎么被它咬了一块屁股肉下来？”


    “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我很烦！”


    红毛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一只狗？”


    “你去试试。”黑皮妹不屑道。


    “……”


    红毛男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动。


    他确实想试试，但就怕试试就逝世！


    那只狗……虽然所有人都瞧不起，但它却是七十级的一只顶尖猎狗。


    不是他们这些五十多级的小咔拉米能碰瓷的。


    “再去找点人。”


    红毛男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机会难得，只要干翻了那条狗，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找谁？”黑皮妹问道。


    “湿婆国那些疯子。”红毛男一下子想到了那群人：“他们一直在跟龙裔作对，肯定不会吝啬的。”


    “不错，看来你的脑子没有被咬坏。”


    黑皮妹哈哈一笑，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暧昧一笑：“成功之后，你来当老大……”


    “那你呢？”


    “我是你的奴隶！”


    “哈哈哈哈！”


    红毛笑得十分开心，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半个小时后，一群湿婆人忽然出现在聚居点外面，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