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社交其二
作品:《衍生穿越合订本》 2003年,3月30日。
廉直女子学院,即将举行第117届入学仪式。
通知手册上写明:
【正式仪式,将从当日下午三点开始。】
30日清晨,南目那音很早就醒来了。
天才蒙蒙亮时,她就站在了二楼的露台上——
想想自己的人生正按部就班,即将走入被规划好的新阶段,整个人都感觉异常的轻松。
“小南?”
是师母的声音。
南目那音低头,扶着栏杆往下看,半田幸子正站在花园里的小路上,遥遥冲她招手。
“既然已经醒了,就快点去洗漱——”
“时间不等人的,你还要花心思梳头发呢~”
南目那音拖着长音应了一声。
回屋,洗漱完毕,坐好等梳头。
南目那音的脑子不算很乱,但清早起来,免不了杂七杂八的发散着思维,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回神时,师母已经来了,正通过妆台上的镜子,专注的看着她。
见自己回望,她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南目那音:???
半田幸子被这副无辜的疑惑表情看的憋气,嘴上说着“没什么哦”,手上却没忍住,突然捏了捏女孩子柔软的脸颊。
在不久之前——
哦,不对,两三年过去,其实挺久了。
重来。
在很久之前,半田幸子曾经很认真的想要教会这孩子,如何体面的去“微笑”。
孩子练习做的挺好,但一实操吧,就仿佛自带了个开关——
——主要南目那音会看到咒灵,而三年多的习惯早就成了自然,她一看到咒灵,会条件反射的进行一个身体克制,短暂性的面无表情。
但怎么说呢。
一个人,如果两种表情间变化得太突兀,必然会让人怀疑其情绪的真实性,敷衍感爆棚——
感觉还不如一直板着脸呢,最起码单纯板着脸的时候,别人多少还要猜一下好坏。
所以没坚持多久,半田幸子放弃了。
当前社会,对女性的主流审美,大概就是【可爱】,【温柔】和【端庄】这三样。
但其实也有反面。
其一,是【気丈夫】——
翻译成中文,大概就是刚强倔强的意思。
指做事做人都风风火火,常见于各大会社中的女性常务、或女性领导人身上。
其二,是【高贵冷漠】——
这个词语概括的其实不是很准确,大概就是巫女那种感觉的存在,突出一个凛然不可侵犯。
半田幸子当年发愁了很久,最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即南目那音的外在条件),改把她往第三种情况上引导。
结果好嘛。
笑不会好好笑,一说摆冷脸,效果斐然!
但小南又不是真的巫女或公主——
这样的气质形象,并不利于在女校内过集体生活。
想到这里,师母习惯性的用小指绕了绕孩子柔顺的发尾,开始依照提前做好的设计,给她编头发。
首先是头带。
头带,功能性发饰的一种。
一般作用,是束缚住人额前两鬓的碎头发,运动型的呢,会采用偏厚吸水的材质,割绒的工艺,可以防止汗液下滑后,流进眼睛里。
但此时,束好发带之后,幸子女士又慢慢向下拉了些,停在恰好能遮挡住她额头一半的位置。
盖住上庭的留白,弱化了南目那音眉眼轮廓的攻击性。
接着,重新从头带底下,把头发都挑出来,再分别调整刘海、碎发,和鬓角垂发的距离及疏密。
发丝间隙里,偶尔会露出头带浅色的花纹,正好增加头上部整片深灰色中的鲜活感。
此处,头带唯一的功能性,就是它的装饰性。
接着是发带。
南目那音的发质,整体偏细软,风吹就会乱,摩擦中如果出现静电,立刻会在衣物表面粘连成一片。
——虽说这只是秋冬季的常见现象,但观感上就是“邋遢的”。
半田幸子先用皮筋从发尾的最末端将其束住,保证整体不乱。
接着,抽过一条和头带同色的发带,松松的打个花结。
绳结垂下的两端一长一短,比例差不多是三比一。
最后是耳饰。
一对水滴形的,小小的绿宝石耳钉。
半田幸子千辛万苦的扣上了,看看又觉得不行,挑来挑去虽然还是绿色,但换成了一对耳坠。
戴好后,指尖拨拉一下,小小的坠子随之晃动。
一点宝光晕在女孩的脸侧——
这动作显然让她的耳朵有点不舒服,但因为做这事的是师母,所以她也只是稍稍侧头,默默地配合着。
半田幸子隔着镜子,再次感觉自己被包容了——
就,怎么说?
冷淡,克制,没什么表情或波动。
但她包容你。
半田幸子没忍住“哎呀”了一声:“小南越长大越会犯规了。”
说完没等小南本人发送问号,又开始碎碎念着吐槽别的——
“比如这个耳环。”
她再次拨拉了一下。
“虽然早有预料,但好歹是我专门挑的造型,还特意选了偏老气的黄金当底托……”
结果呢。
半田幸子又挑动着它晃了晃。
哪怕在光线下晃动闪烁着,也无法夺走那双眼睛的半点光彩,仿佛一串钻石项链中的副位,安贫乐道(?)起着一些承托物的作用。
“完全没有给我留下嘲笑的机会啊……”
这边,南目那音已经习惯了她的自言自语——
还是那句话:
年纪也不大,皮就皮点吧。
她只是很专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廉直女中需要住校,定下了今天这样的造型,意味着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自己处理一遍头发。
想想就麻烦。
所以当初师母提起这件事时,南目那音是想拒绝的。
但凡事都有性价比的。
三次元和二次元,存在很大差异——
动漫番剧里,人脸大多以作者最擅长的画法为模板,进行一些大同小异的调整,主要,还是以发色、眸色和衣着打扮来区分。
南目那音自己也拨拉了一下耳坠,想说她这样的装扮,入镜时算是有辨识度了吧?
而且……
她慢慢抬手,摸了摸发丝间布料的触感。
而且这个造型,保底遮住了她一半的额头——
目前她的计划一,是作为天内理子的友人A,告别出场一击脱离。
但星浆体事件。
不。
应该说剧情线上的任何事件,都可能出意外。
比如没来得及赶上,老师临时叫走她还不放人,甚至这回天内理子在公寓爆炸的瞬间,就意外死掉了——
总之还是需要预案。
于是预案一:
失败后,想办法以【廉直学姐】的身份,再次小范围返场。
比如询问一下“理子怎么样了啊”,回顾一下过去啊,捅观众刀子,顺口吃个人血馒头什么的。
预案二:
如果返场效果依旧不佳——
那这里,就要试着和不算很烫的角色,发生其他交集了。
考虑到她在观众眼里,属于是TV组自己捏的OC,擅自开感情线容易遭骂,此处直接放弃BG,走百合线。
箭头随意指向个谁——
目前首选是庵歌姬
——搞事后一击脱离,走过路过的观众们礼貌嗑一口,别说800点了,8000都有可能。
预案三,是考虑到人际关系毕竟不可控——
如果她还是阴差阳错牵扯到了烫角色,甚至不得不接触剧情,进而因为一些事情,作为“玛丽苏”被排斥了。
那正好。
南目那音又摸了摸头带。
咒是二次元知名笑话,玛丽苏虽然不太行,但整活儿必然可以。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可以直接用言语台词暗示,假装自己这条头带下面,藏着一道疤。
是的,你没有看错。
南目那音计划里的最后一张底牌,是对着观众假装脑花(笑)。
到时,她敢保证,无论“南目那音”这个OC角色出场多频繁,原作没有还乱加戏的情况多严重,被剧情党疯狂诟病了多久——
疤头一露,都会自动合理化掉。
“南?”
南目那音应声回神。
师母最后顺了顺她的发尾,说:“准备吃早餐吧,等下要出发了。”
入学仪式虽然是下午三点,但早晨开始,校内就有相应的迎新活动了。
廉直有规定,家长不许入内。
于是刚到校门口,就能看到一群一群拍纪念照的人。
南目那音这边肯定也要拍,但比起兴致盎然的其他人,她目标明确,速战速决,一刻钟后完事准备入校。
半田清小小年纪,跟跟打仗似的,几分钟内连续换了七个地方七个姿势拍照片,累是有点累,但见怪不怪。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以师姐的性格,必然要详细踩点,校园这么大,一早上都不一定逛得完。
于是拍完照后,半田家果断告辞。
只是老师上车前突发奇想,顺嘴布置功课道:
“你记得写份感想。”
南目那音:……
老师:“不要这种表情嘛,游记也行啊——”
“发乎情止乎礼,人生节点,总要留下痕迹,一两千字就行,我要求不高的。”
南目那音:……
老师:“那九百吧——不然六百?”
师母:“一口价五百吧。”
她看向丈夫:“用毛笔写字本来就慢,小南还只写汉字,尺幅间构思起来很繁琐的。”
半田清舟想了想,勉强点头。
于是她向右转,接着去看学生。
学生完全不想答应,但三个半田一起看她——
行吧。
南目那音沉着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进入校园。
校园是真的很大。
南目那音拿出招生手册,翻到标注地图页,和校门口的路牌对照。
从起点出发,她先确定了校内咒物的摆放位置。
原作有说:
政府会在公共场合,高校机构,摆放进行过封印处理的强力咒物,威慑其他低等级咒灵不得聚集。
差不多一小时后,确定了:
封印地点后花园的钓鱼活动区,在蓄水池旁的检修箱里。
接着,确定校内的咒力分布变化。
具体哪里怨念重,因为什么,会产生波动吗,存在什么历史原因——
折腾完了这些,她还要大概确定下校内常驻人员的精神情况。
失恋的,工作压力大的,社交焦虑的等等。
期间路过食堂,干脆把午饭也解决了。
到了中午,校园内人更多了。
熙熙攘攘的迎新活动摊位,占据了校园的三条主干道,从前门一直排到竖着女神像的喷泉广场附近。
南目那音原本目标明确,准备踩完了地图,就直接去找校内姊妹会的迎新招募点——
此处的姊妹会,和兄弟会一样,是欧美那边延续过来的,一种俱乐部式的社团组织。
不是运动热血,奋斗冠军的社团,是一种阶级很强的小团体。
算是成年社交场的入场券吧?
方便以后扩展人脉用。
南目那音的计划,是找个等级差不多够用,但逼事少的加入——
不一定要进入核心,那样会被其他人或团体本身的利益需求绑架,但她必须要获得一个“身份”。
就,怎么说?
校园,尤其是贵族学校,会存在非常清晰的生态链,需要人寻找对应自己的生态位。
不然很容易淹没在集体中,无知无觉的变成一种代价,被其他人支付出去——
这不是危言耸听。
学校内组织构架非常完备,学生会,年级长,团体领袖,分分钟代表大家(大家里包括你)的意志,进行发言,争取某些“权益”。
但事件结束后,权益未必属你,风头也不属于你,倒是校规更改,削减福利的时候,轻易就会影响到你。
但现在。
南目那音想:要糊弄掉最少五百字的游记,多少得在人群里逛两步。
迎新活动占了三条街,也有不少真·兴趣社团在招人。
南目那音原本该看看风景,构思如何描写下人群的——
但她下意识就注意起了各种团体的分类方式,人员构成,和大致的校内排名。
首先哦,大家的制服就是有差异的。
廉直有常规生,也有特优生,双方扣子颜色不一样。
——南目那音当初就是想考特优,但怕被挤压名额,才想要以防万一,直接给自己换了个出身。
——现在出身倒是换成功了,但完全没用上,她到底还是靠卷面分,硬生生考进来的。
所以入学没花钱,制服扣子是红色。
乍一看,人群中特优生不算少,比例,嗯,大概十比一吧?
她站在路边数。
常规,常规。
特优。
常规,常规,下一个,哦,还是常规。
数了十分钟后,她默默把比例下调:
十五比一吧。
但很快,数数行动被打断了,南目那音的眼睛,盯住了一位停在转角的红扣子女生。
倒也不是红扣子真的少见到这种程度——
主要是女生被拉住后,顺势在这个摊位上填了张表,南目那音听到收表的那位学姐读了她的资料。
名字是:“不二由美子?”
“是的。”
那女孩好脾气的回答。
南目那音莫名觉得耳熟,习惯性搜索记忆。
——是《网球王子》。
不二由美子,主角团青春学园网球部里,单打选手不二周助的姐姐。
貌似是做记者,还是什么占卜节目主持人,出场时开了辆红色跑车,设定上特意注明过,是她自己写书赚钱买的。
南目那音对这位小姐未来的人生,没什么多余的评价——
她的关注重点,是【这是个其他番剧里的角色】。
久违的,她想起当初哪个假设:
如果,她带其他番剧里的人,进入咒回的故事线,那弹幕会是什么反应?
联动吗?
还是马赛克?
更何况,星浆体事件时,诅咒师进入校园,存在一定危险性。
但不二由美子,是一个在网球王子故事线里,注定能活到十年后的配角——
如果她被卷入了那时的诅咒师战斗中,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可能是她看人看的有点久了,对方不算意外的注意到了她。
不二由美子的视线追过来,倏尔一愣,然后像是斟酌了一会儿,才对她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
南目那音眨了眨眼睛,没动。
对面,女孩子成功接到某种“接纳”的信号,似乎是想过来跟她打招呼——
走到两步开外,她看到了南目那音制服上的红色扣子。
“啊,你也是啊。”
“什么?”
“就是这个啊。”棕色头发的女孩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胸前。
接着,她说:“好奇怪啊。”
之前,在邻里之间,不二家的女儿考上廉直,钱都不用多交的,说出去,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哪怕远在美国的父亲,都会以此为荣。
但入校之后,这种颜色和大家不同的扣子,却像是什么标记——
不,像是衣服上的补丁一样,引得路过的人一直看。
而看的人一多,她就莫名有点想要将它藏起来了。
南目那音想:这个,就属于大环境的取向影响到个人了。
不二由美子:“感觉扣子不一样,说话压力都有点大了,刚才看到你,我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南目那音:十二三岁,青春期前,心理确实容易受环境影响——
不二由美子:“这个算不算手动给学生分门别类啊?”
“我感觉不是很合理的样子——你知道教务处在哪里吗?我觉得可以投诉一下。”
南目那音:……
很好,她根本没受影响。
南目那音原本就有做实验的冲动,这一瞬间,确定了这人不讨厌,顿时决定好好交个朋友。
于是,就在女孩子还在鼓着脸颊碎碎念的时候,她直接道:
“需要我帮你画地图吗?”
“唉?”
“就是去教务处的地图——校内路线我背下来了。”
“背,还需要背这个吗?”
南目那音没回答,反而继续道:“你真的写了抗议倡议书,我也可以帮忙署名签字。”
“不是——”
不二由美子的思路原地一岔,“感觉突然好正式啊,像是七八十年的左翼大学生搞的什么运动……”
“倒也没严肃到那种地步。”
南目那音想:左翼大学生联合抗议,搞不好可是要挨.枪.子的。
不二由美子摆手,说:“我就是说那种感觉啦……小学里有事找老师的就可以了,这里突然提出倡议书——”
“所以做吗?”
不二由美子顿住。
她仔细想了想,说:“我感觉,会有人说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很可笑。”
——比如那些看到她扣子后,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敷衍笑笑就离开的人。
“可能还会有人说,规矩就是这样,校史上百年了,一直这样。”
“但是——”
南目那音跟着重复了一遍:“但是。”
“但是我感觉就是很不对,不对我会不爽,想想还要读最少三年书,怎么都应该想办法把它解决掉!”
说到这里,不二由美子一拍手:“做了!”
说完才想起来问身边这位仿佛很懂的人:
“很难吗?”
南目那音说:“还好。”
一件事情出现异议,必然会推出新的意见领袖。
这不止是出风头,还可以获得切实的威望。
提议本身的核心是“平等”,具有普世价值观下的“先进性”,哪怕有人不屑一顾,也不能直接出言贬损。
做起来正大光明,且有利可图,她只要提出来,必然有人加入。
“那些人不一定出于好心,但肯定有人跟,也一定能做起来。”
“这样啊……”
不二由美子小学时做过学生会长的,一旦开始细想这个事,立刻意识到它需要宣传,也需要写大量的文书。
南目那音:“我帮忙画海报吧,水墨风格可以接受吗?”
尺幅大的字,冲击力还挺强的。
不二由美子顿住。
“突然觉得好忙啊……”
她心想不对。
——我不是来找兴趣社团的吗,为什么突然开始工作了?
顿时表情凝重的去看旁边的人。
对方坦然的看回来
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我感觉我好像被你赶鸭子上架了。”
不二由美子:“但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南目那音。”
“……不二由美子。”
介绍完她有点尴尬,于是低头继续写计划。
写着写着又抬头,“不是,”不二小小声道,“你确实是在赶鸭子上架吧?”
——是南目自己也不爽这件事,所以撺掇我出头来做吗?
南目那音摇头,说:“反了。”
“我对你感兴趣,而想要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是一起奋斗同一件事。”
“目标明确,按部就班,最终达成。”
“有始有终的经历同一件事,可以有效缩短友谊发酵的时间,几个月,就超过几年。”
以上三句,全是谎话。
南目那音真正想拿来打破社交距离的,其实就是这发直球。
是或否,生气或是无措——
结果三秒后,不二由美子露出了一张困惑脸。
就,怎么说?
%不二由美子从小,就是个直觉很强的人,现在,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但套路伴随着剖白。
可她又隐隐觉得,剖白,也是另外一种直球型套路。
于是她遵从直觉,试探性的去看对方的眼睛。
对面,名为南目那音的女孩,再次坦然看了回来。
她瞳色很浅——
是接近于油画里池塘的那种绿色,让人下意识觉得很容易映出人的影子。
而她看人时,似乎习惯了半垂着眼帘,于是显得又专注又收敛。
——本身是个表情不多的人,所以只是这样长久的注视,都会给人点莫名深情的感觉。
不二由美子看着看着,陡然想起自己搜集的杂志上写过:
【研究表明,一旦对视超过十秒,人会产生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
于是她想:这算是第三种套路吗?
说起来有点离谱,但不二由美子确定入学廉直后,从原本的同学那里,听过不少女校的传闻——
比如圣罗贝利亚女子学院。
那也是个教会学校,但校内存在“王子”的职位,还会传承【铃兰君】,【蔷薇君】一类的称号。
廉直说不定也有呢?
短暂的走神时,她发现南目还在注视自己——
冷淡者的耐心,总是更显珍贵,那股子因为长相而存在的浅薄深情,可信度都因此上升了好几倍。
不二由美子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许久,忍不住感叹:“好深不可测啊你这个人。”
南目那音:……
不是。
说好的“是或否,生气或是无措——”。
直球都怼到脸上了,结果你就这个反应吗?
她正想再说什么,一个穿着校内制服的工作人员,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是南目那音小姐吗?”
一位狗狗祟祟的女性小声问,“学号1203?”
南目那音意外一顿。
一刻钟后,她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大礼堂后台的休息室,见到了她们这一届的校内主管老师。
女性,挽着高髻,咖啡色的套装,莫名显得老气。
主管老师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似乎松了口气。
下午入学仪式,有个新生代表发言的环节。
原代表是个什么财阀的大小姐——
结果来学校的路上,人跑了,现在临时需要个顶替的。
她:“……”
懂了。
日本出了名的教育资源不平均,而且阶级固化——
社会问题缩小到校园内,往往会比放大时看更尖锐。
这个落跑的大小姐,应该是家世强到无可争议的类型,所以学校直接定了她代表。
现在她一跑,麻烦了。
代表让谁当?
廉直入学时,笔试面试三轮,操作空间极大,成绩排名的公信力嘛,有,但不多。
给所谓的“第一名”,说实话,像是阶级谄媚,选人不看能力,只看出身。
但好出身,本身就意味着享受过更多的教育资源,只论“个人素质”,就是更出色——
有些特优生至今只学过英语,但相当一部分常规生,可以将英语和法语,都说的像是第二母语。
如果为了所谓公平,让特优生出头,反而是另外一种“评价个人能力”时的不公平。
总结:纯是麻烦。
人丢了多久,主管老师对着名单头疼了多久。
最后,她选中了南目那音。
特优生,但大师弟子,姑且算是一半一半——
她来出头,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也不会所有人都反对。
所以,老师看学生本人,现在的问题就只是:
“你愿意吗?”
南目那音想了想,欣然点头。
对那位跑路的大小姐来说,上什么学校大概都无关紧要——
也许她上廉直,反而是给学校镀金。
但对南目那音来说,能当廉直女子学院某一届的新生代表,也是一份不错的履历。
备胎就备胎吧,赚了就行。
那边厢,老师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拿出一沓稿子来。
“这是过去三届的演讲稿,你可以作为参考。”
“入学仪式下午三点,但一点时就要彩排——”
“如果彩排时人回来了呢?”
老师顿了下,叹气。
“放心吧南目小姐,学校是讲规矩的。”
南目那音点头。
“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但语气里歉意显然有限,说完转头坐下,开始写稿子。
——想想还有份游记要写,感觉没开学呢,尽做功课了。
中午一点。
彩排开始,练习走位。
两点。
彩排结束。
两点半。
大礼堂收整完毕,有人来休息室,给南目那音送了一条绶带。
绶带深蓝色,带白色鸢尾花纹,意为“新生代表”。
肩部用银线绣着她的名字。
——看出来确实讲规矩了。
三点,仪式开始。
南目那音披好绶带,穿过迂回的走廊,到舞台一角待命。
三点十五,演讲开始。
南目那音在一束追光灯下,从容踏上了舞台。
演讲全程近三十五分钟,其中一大半,是每年都必须要宣读一次的《校园荣誉史》,还有《入校须知》。
就——
感觉好无聊啊。
南目那音语调平稳的背稿,感觉说是演讲,但主本质照本宣科,完全不需要演讲者展示什么个人魅力——
所谓新生代表演讲的环节,最难的问题,可能是选出当新生代表的那个人。
三十五分钟后,正正好卡点结束。
接着是致祝福语。
额外计时一分钟——
南目那音按计划说完,卡点收稿:“多谢诸位聆听。”
说着微微鞠躬。
低头的瞬间,她清楚听到乱了一阵七八糟的衣料摩擦声——
期间咚咚两下,似乎是谁身上的什么东西意外掉在了地上。
‘嗯?’
南目那音不动声色的直起身来,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
结果不出意外——
那个方向,肉眼可见的静了一下。
南目那音:嗯?
安静是安静了,但看着真是乱七八糟的——
有人站着有人坐着,还有人鞠躬鞠了一半,大概是在给她还礼。
一眼看去,参差不齐,让人下意识觉得学生素质不行啊。
不对。
南目那音想:集体鞠躬,怎么也该彩排一下,安排个带头喊一二三的人,下午彩排里有这环节吗?
没有。
——那就是行政老师不行了。
南目那音扶正了话筒,拿起稿子下台。
突发意外,不爽。
演讲过程和设想中不一样,不爽。
观众席甚至不整齐——
突然好不爽。
她没忍住啧了一声,但身体到底是九成新的健全身体,除了心情变差,没有其他焦虑反应。
但就是——
不爽。
重回后台时,她意外看到了不少人,可能是校内风纪委员会的,在维持后台秩序。
而在看到她的瞬间,那位学姐——
应该是学姐吧?
个子不高,感觉就一米五。
学姐莫名其妙但非常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侧身让开,顺手为她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她:……
啊。
还以为搞完要回到班级里去排队呢,没想到可以一直在后台歇着吗?
南目那音犹豫都不犹豫的,果断选择休息。
进门,关门——
因为建筑隔音很好,所以完全没听到此起彼伏间,大家一起松了口气的声音。
“压迫感好强啊……”
“是在生气吧,感觉越到后面越生气。”
“听说演讲是临时加塞的,可能是反感工作?”
“我之前遇到过舞台感染力很强的偶像,没遇到过这种类型——这算什么啊,反向感染力吗?”
说话的人发出夸张的惊诧声。
“哇哦——”
惊诧完还配了手势:“就那个‘我在生气’的感觉,好清晰啊,别说前面那些下意识想还礼的人了,我在后台,都莫名其妙就开始心虚了……”
“超冷漠,”又有另一个人说,“感觉是会在被表白后,直接叫对方去死的类型。”
“等等,那种算是人品有问题了吧?”
“但擅自对她表白,想想就很冒犯——都做出那么冒犯的事了,被骂句去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活该哦?”
“就是活该啊!”
“不过能说出口,感觉意外很勇敢,想想都有点佩服。”
“……我说你们差不多一点啊,不要说的好像真的有这么个人,做了这么件事一样!”
此时,侧门那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老师来了吗?”
“等下要开礼拜堂的门,谁跟我去检查座次表?”
“一起去吧,她等下出来了怎么办?”
如此这般悉悉索索一阵子后,所有人都一起消失了。
同一时间,建筑背面,小路口。
三个保镖,结阵一样围成个圈,中间,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
“好了,我放弃了。”
女孩声音有点干哑,“我现在就去参加入学仪式,保证不再跑了,所以你们——”
她抬手指。
“要守去学校大门口守着,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扫视一圈,心里知道这些人是拿钱干活的,但是:“看了就火大啊……”
那边厢,保镖们非常专业。
领头那位抬手示意。
意思是我们得亲眼看着您进去。
女孩,也就是原计划中的新生代表,道明寺家的椿小姐,不爽的啧了一声。
但她到底被抓过,记住了形势比人强,愤愤转身进了侧门。
走廊里没人。
建筑内阴凉的气息,压下了生理上的烦躁,但心理上的不悦反而更甚。
大小姐在一片黑漆漆中抬眼,正看到尽头那扇门上,贴着【新生代表休息室】的门牌。
道明寺椿:……
对了,我是不是就是新生代表来着?
等下要演讲吗?
——算了管他呢。
她气冲冲的推门,接着反身,咣当一声把门合上。
短暂的静默后,道明寺椿开始自言自语。
“……只是一封情书而已。”
她的声音一开始还很小。
“我连那男孩的脸都没记住过——”
只是步入青春期后,一点恋爱好奇心,所以顺手接下来罢了。
“——结果直接送我上女校?”
女孩子的声音开始失控,夹杂一些张牙舞爪的动作。
“是为了杜绝商品折旧吗?”
道明寺椿想:“我,难道是个什么必须第一手交付出去,才能换出最高价的商品吗,我——”
“我觉得一手二手的,跟女校也没关系吧。”
突如其来的女声,直接打断了她的碎碎念。
“恋爱这种东西,其实很随意的,你要想谈,女校照样可以谈。”
——快进到20年后,美利坚加载的最新版本里,光性别就127种,你和武装直升机都能谈。
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我不喜欢女的,我是在讽刺,我有机会的话,肯定马上谈十个八个的报复老太婆!”
说完觉得不对。
这屋里怎么有个人?
对面。
背对着门的沙发后,那道女声音平平无奇的唉了一声——
“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你母亲……那在她送你来的女校里,谈同校的女生,效果不是更好?”
道明寺椿呵呵。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也挺有趣的,那正好,就由你来和我谈恋爱吧。”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正想说什么玩意儿,阴阳怪气你听不懂吗?
接着看到了一道同样披着蓝色绶带的身影。
啊,落跑的原·新生代表啊。
那倒是不算无故闯入。
至于名字……
肉眼看不清,但系统提取十秒钟前的记忆,影像截图,局部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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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褶皱间的银线刺绣:
【道明寺椿】。
——是熟悉的名字。
南目那音搜索了记忆资料。
道明寺椿,《花样男子》片场出身,那个出生就送马尔代夫十日游的道明寺司的姐姐。
原作里的人物定位是助攻和对照组。
——她很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身份差异很大的男同学,被母亲以非常惨烈的方式拆散,最终联姻,嫁给了纽约的富商。
因为淋过雨,所以执着要为弟弟和平民少女的恋情撑伞,算是最早承认他们的亲友之一。
南目那音有点意外的想:又是一个姐姐呢。
这个甚至是第一男主角的姐姐。
她忍不住再次想:
道明寺椿也是个注定活到十年,甚至二十年后的角色。
更有甚者——
如果和当姐姐的搞好了关系,有没有可能在星浆体事件那天,把道明寺司送到诅咒师的攻击范围内?
系统是什么反应,直播弹幕看到的是什么场景?
话又说回来。
她思绪一岔:剧情线间的战斗力,是怎么排序的啊?
《网球王子》,戏称杀人网球,技能虽然携带大量特效,但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弱。
举例最强高中生平等院凤凰:
他一网球打出去,可以直接打塌一座水塔,蓄水50吨朝上的水箱,直接往地上砸。
——如果这样的战斗力是写实的,南目那音想,那咒术回战感觉也不是很危险?
咒术回战原作,涉谷事变是2018年的万圣节。
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发动钞能力,组织个国际网球表演赛什么的——
让德国队打法国队,打希腊队,再打瑞士队。
届时,能出场能力包括超级巨大化(60米以上),时间循环,奥林匹亚的白银之光,随机封印对方一项技能——
——两面宿傩原型是日本古事记中的鬼神,但希腊队全员皆神,领头的大名直接就叫宙斯,感觉也不是不能打。
等等。
南目那音把发散的思维拉回来。
网球王子的角色们,最起码在作者的设定里。确实都是“普通人”——
套在当前这个世界,大概是五维数值中的精神力,直接对应普通人可以调动的咒力?
这样看,特效大概率是真的肉眼能看见,但指望他们打诅咒之王也不现实。
但怎么说呢。
南目那音看道明寺椿,想:
打诅咒之王不可能,但拉个其他故事线的男主角做实验,倒是很有可能。
就这几秒钟的时候,道明寺椿已经从门口绕过来了。
“怎么不说话?”
大小姐气势汹汹的拍了下沙发背。
她满以为这人也只是说的厉害,被怼一下就怂了,直想冷笑——
是,确实存在先来后到,但她开始时又不知道。
人进来时,你立刻示意一下这里有人,那她道个歉就退出去了,根本就不会乱说话。
偷听到一半才发声的,都是什么恶趣味啊!
但转过来后,道明寺椿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对上了一道打量的视线。
就,怎么说?
道明寺椿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人的眼神,是有重量的。
她下意识眼神飘忽了一下,无意间扫到了角落里的镜子——
好嘛,自己因为被保镖扛了一路,头发乱的跟狮子狗似的,转头都挡视线,根本看不清人全脸。
但对面。
南目那音还在思索
所以——
她想:我要借坡这个下驴吗?
感觉“交往”是个不错的契机,以道明寺们的性格,只普普通通做三年的同学,关系不一定好到能使唤动她弟弟。
于是。
就在道明寺椿整理好头发,鼓足了气势重新看过来的时候,那个眼神很有重量的陌生女孩,突然对她笑了一下。
道明寺椿:……
说来有点离谱,但她有那么一瞬间,被笑的简直心惊肉跳,下意识了咽了口唾沫,想跑。
但对面,那个人又很快收敛了笑容,开始说话。
道明寺椿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半晌后才稍微缓过来点,意识到她在说:
“谈恋爱哪有这么草率的,你好歹告个白吧?”
大小姐脑子蒙蒙的,心说什么鬼啊,“突然张嘴就告白——”
“不止是告白。”
对方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可离谱的是,一意识到她在说话,道明寺椿下意识就会噤声,并且立刻回视对方的眼睛。
我最起码要保持礼貌吧,她不自觉的这样想。
接着,她听到那人继续说:“还有花呢,礼物呢,玫瑰没有也去花房摘几朵月季吧。”
“月季怎么能代替玫瑰!”
“也对。”
沙发上的人坐直了些,不知从哪抽出了便签纸和水笔。
“喏。”
她在纸上唰唰的画了什么,接着递过来。
“这是花房的地址,这是温室的。”
“校内活动会提供反季节花卉,大概率有新鲜的玫瑰。”
然后她说:“通讯地址呢,和我交换一下。”
她靠近的瞬间,道明寺椿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佛手柑夹杂着苔藓类的香气——
不浓烈,但清新的她鼻子好像都莫名的通畅了一下。
“你香水哪里买的……”
“先换通讯地址。”
“哦?哦。”
换完地址后她飞速的改了备注,道明寺椿这才知道,她的名字,是南目那音。
“对了,直接告诉我香水牌子不行,要说具体型号。”
南目那音专心打字:“你等我写完要求的。”
半分钟后,叮咚。
手机显示信息接收。
大小姐打开一看,头一行写的就是:[准备足够的玫瑰花……]
对面,南目那音还在说:“等你准备好了花,就在天台或者喷泉,嗯,天台吧,漫画里流行天台告白。”
说着,她重新拿起笔,在地图便签上加了一笔。
“管理员办公室在这里,记得预约有玻璃温室的那个天台,约到了通知我,我来听你告白。”
说完低头,突然靠近,轻微但异常明显的,嗅闻了道明寺椿的后颈一下。
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原地哆嗦了一下,瞬间感觉冷汗都要出来了——
“你做什么!?”
那个人淡定的退开。
“生物大都具有信息素。”她解释到,“人类信息素系统虽然退化了,但只要是闻起来不觉得特别讨厌的人,相处起来就不难。”
她又说:“我现在确定你很喜欢我——”
“我喜欢的是香水!”
“我没用香水。”
“什么?”
南目那音从容的无视了她的惊异和追问,按照自己的节奏道:
“你喜欢我的味道,我也不怎么讨厌你的味道,所以搞正式点吧。”
她起身,拍了拍大小姐的肩膀,“搞得足够正式,我会答应你的。”
说完就走了。
只留道明寺椿怔怔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的空房间,怀疑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梦——
怎么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连告白计划都被安排好了?
这种习惯性在语言间挤占他人思考空间的家伙,怎么想都很可疑啊喂!
大小姐这样想着,顺手将便签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什么天台,什么玫瑰花。
她才不会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呢!
结果下一秒,手机响了。
道明寺椿低头看:
啊,是老妖婆。
抬手接通。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连说“喂”的机会都没留给女儿,道明寺枫显然有事。
隔着通讯,能听到秘书跟随的急促脚步声,还有人在报时。
“我很失望。”
“椿,”母亲格外缓慢的重复了一遍,“我对你很失望。”
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的心里,明明全是怒火,但在这样的语气下,整个人却不自觉的僵住了。
可惜。
这句之后,电话那边,就没有更多的指责了。
因为做母亲的没有时间——
“夫人,”秘书小声说,“会议还有三分钟可以正式开始,最后一位理事已经到楼下了。”
夫人于是拨冗对电话这边沉默的女儿说:“好了,我还有事要忙。”
女性以平缓端庄但有力度的声音,下了新的指标。
“去加入一个姊妹会,然后成为会长。”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椿——”
“夫人,理事出电梯了!”
秘书的声音足够急促,于是连“再见”都没有,电话被切断了。
道明寺椿站在原地,觉得自己今天脑子可能是真的浆糊了——
短短几分钟内,她居然一连做了两场梦!
但通话记录不会骗人。
计时:56秒。
明明还有三分钟才开会,但道明寺枫夫人跟女儿通电话的时间,却不会超过一分钟——
因为她还要留出一分半的余裕,去电梯口接那位理事,和他保持着亲近友好的姿态,一起走进会议室。
走给列位股东看。
所以……
道明寺椿想:所以我在期待什么呢?
别说吵架吵赢她了——
道明寺枫夫人,大概率都没那个闲工夫跟我吵吧?
身形高挑的女孩子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近一刻钟后,突然将其砸在了地上。
“滚吧!”
是怒吼,但没有主语,完全不知道在说谁。
说完,她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道明寺椿又站起身,将手机捡了回来。
她是日本人,但用的不是索尼,是诺基亚,非常的耐摔。
翻开手机的邮件箱,依旧能看到那新鲜的张告白条件表。
【想要报复的话,在她送你来的女校,谈校内的女生,不是更好?】
明明是讽刺的话,这时想来,居然是那么的有道理!
道明寺椿恨恨的捏了一下画着地图的便签纸,决定立刻就去告白——
鉴于她在生气,连带着也迁怒了学校,于是哪怕花房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接待了她,大小姐依旧毫不客气的,拔光了所有她觉得好看的香槟玫瑰。
搞定花后找天台,全找完,开始她苦大仇深的开始发邮件。
【你人在哪呢?】
【来天台。】
【莫西莫西,人在吗,我要告白了!】
信息提示一连响了三次。
南目那音:“嗯?”
此时,她正在廉直的食堂,或者说,餐厅里。
和不二由美子坐同一张桌子,结伴吃甜点,准备从校内茫茫多的社团中,筛选一个符合标准的姊妹会,一起加入。
当然,这种姊妹会,都是有“入会仪式”的。
“我看看,这个的要求是……刺绣?”
“不,是珠绣。”
南目那音想:刺绣是“封建技能”,但珠绣属于法国宫廷风——
意外很符合对日本给人的刻板印象呢(笑)。
这样想着,她顺手打开了收件箱。
开局就是一连三通告白催促信。
南目那音:……
有点意外了。
她还以为最少要等到明天呢——
道明寺椿又不是傻子,被话赶话了总能反应过来。
设想中,她晚上回家跟家长吵一架,逆反心理指数到顶,甚至家长在国外,可能下个月才能吵上架。
后续,两人可以次第接触两到三次——
告白就是个由头,不一定会执行,但她可以以此为契机,和那位大小姐聊起家里的糟心事。
同仇敌忾,弱点狙击。
不止是“打破社交距离”,这属于是心灵密友一步到位了。
但现在……
也行吧。
南目那音转头便对同桌的不二小姐说:“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下。”
不二由美子点头:“那入会仪式怎么办?我我先替你报名吗?”
南目那音想了想,说:“不急。”
不二由美子下意识想问为什么——
毕竟一开始,是南目告诉她姊妹会很重要的,加入条件也很苛刻,甚至限时报名,过时不候。
结果还没开口呢,她眼睛就扫到了南目手机屏幕上,“告白”的字样。
等等。
不二由美子震惊:“你是被恶作剧了吗?”
“还是说,这是什么霸凌的前兆——那是约你去天台打架的吗?”
南目那音一顿。
“……”
想想道明寺家打人的优良传统,她突然也不是很确定了。
她这一犹豫,不二由美子就更担心了——
女孩子想了想,大义凛然道,“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吧!”
南目那音:……
也行。
然而半小时后——
推开那扇不确定的天台门,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丛一丛叠在一起的香槟玫瑰。
天台一角,道明寺椿跟上战场似的,用抄武器的姿势,抄着一把玫瑰花。
她仿佛正在虚空索敌,时不时就会随机将其挥舞两下。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大小姐回神,恨恨的一转身,说正好。
她把花往前一怼。
“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南目那音眼神扫了下周围——
说话虽然像吵架,但布置的还挺像样。
所以:“好啊。”
她若无其事的就答应了,淡定接过那把玫瑰花。
道明寺椿成功交到一个“女朋友”,好像成功报复了亲妈一点,松了口粗气的同时,终于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不二由美子。
她一愣,像是这才发现天台上还有第三个人——
“这是谁?”
她下意识问。
“朋友罢了。”
南目那音若无其事的答。
反而是不二由美子自己,手忙脚乱道:“抱歉,你好,我是不二——”
“姓什么不重要。”
道明寺椿大方的一挥手:“来都来了,花还有剩。”
说罢从旁边薅起一束新的,往不二由美子面前一怼。
“我喜欢你,你也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满头雾水的“唉”了一声——
但玫瑰花太重,举久了手软,道明寺椿手臂一歪,她下意识去扶,接过了花后,仿佛就是接受了。
世界,宇宙,猫猫头。
三合一.jpg
五秒后,不二由美子从怔忪中回神,先手忙脚乱的这束花放下,接着又手忙脚乱的薅了束新花,反过来怼到了道明寺椿的眼前。
“那个,我不确定喜不喜欢你,但也想和你告个白——”
南目那音:“……你什么毛病。”
不二由美子一顿,“我就是觉得,天台三个人,我们两个都被告白送花了,留下椿小姐一个人,感觉不太好。”
所以那是人道主义告白。
——不出意外,这位从小学起,应该就是那种情人节义理巧克力送全班的类型。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微妙的有点不爽。
互相告白仿佛两情相悦,我在中间跟夹带似的——
“明明我才是最初的目标吧?”
不二由美子瞬间不不好意思了,好脾气的说:“那我来补偿你好了。”
说完就顺手拿了把新的玫瑰花。
“是告白哦,南目小姐,我很喜欢你呢。”
南目小姐“啧”了一声。
道明寺椿说:“不对,都乱了——”
“不需要计数吗?我们一共三个人,按照规矩,每人告白两次,被告白两次,现在分别都几次了?”
南目那音:不是,这哪里来的规矩?”
结果不二由美子还回答了!
她用仿佛祺贵人告发熹贵妃一样的语气,果断道:“只有南目!南目到现在,还一次白都没告!”
南目那音:……
突然觉得你俩好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