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张奶奶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也不多话，走近了就是一个大耳光，看得陈希头脑发热、浑身热血沸腾。


    外头那个满嘴脏话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以前没见过，但她上高中后，好几次都看到那糟老婆子和别人骂架，有次她在小区外头的小超市买东西，赶时间走得快了些，赶在糟老婆子前面去结账，就被她扯着手臂嚷嚷说她插队，还是挑老人插队。当时不少不明情况的人看她都是一副鄙夷的神色，脸皮薄嘛，没做错事还被人骂一通，气得她回学校路上一直掉眼泪。


    后来越想越不得劲，脑海里整理出八百句骂回去的措辞，但现在都没用上。


    刚刚有个奶奶说就该大耳光扇回去，她心里特别赞成。但没这个胆量。


    看见平时说话慈祥温和的张奶奶冲出去打了人，陈希就觉得，下次就算不打回去，也得把自己憋在心里那口气给出了，不然她回学校都学不下去！


    这么想着，刚要转身出去，被奶奶拉住了胳膊，挣不开。


    “没你的事，赶紧回家吃饭，待会喊喳喳说要迟到。”


    她眼睛还往后看，只见牛奶奶她们几个已经冲出去帮忙了，张奶奶连着挥了两个巴掌，气都顺了。小姑娘拿着棒棒糖，早止住了眼泪，这会儿正给她外婆——张奶奶呐喊助威......


    电梯一到，她就被奶奶给阻拽进了电梯里。


    家里的房子是她爸妈结婚前买的，买房当年就有了她。


    家里还有套更宽敞的房子在市里的另一头，离家里的大排档更近，但现在为了方便她上学，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这边。


    把她拽了上来，饭菜一摆，奶奶给自己装了个海碗，就又下楼去了。


    “你在家吃，吃完就回学校。桌上的水果记得带上，还有那面包，晚上饿了吃。”


    “哎......”她小跑追出门，趴在门边喊道：“等我回来，你要和我说哇！”


    缓缓关上的电梯传来奶奶嘹亮的嗓门：“小人家家的，少八卦！”


    陈希撇撇嘴，她家祖传八卦基因，她已经很收敛了！


    先去洗澡洗头，再晃出来吃饭，眼睛时不时地要看看墙上的挂钟。


    出门前，再去吹一吹只干了七分的头发，接着就是把切好块装盒里的水果和一小袋面包往书包里塞，顺便把同桌的充电宝也给拔了插头装进去。


    书包里吃的最多，书本是没有。


    下楼时见到有附近派出所的公安在，几乎是一个人对一帮人，张奶奶这边气势很足啊！


    她才挤进去，又被奶奶扯住书包带子拽了出来，屁股挨了一巴掌，“看热闹重要还是上学重要？”


    陈希，一只妄图在瓜田里蹿的猹，被奶奶叉跑了。


    “等我放学回来记得给我讲啊！”


    “倒霉孩子！”陈秀英觉着好气又好笑，盯着她走远了才转头回去挤进包围圈。


    为了早点下楼看热闹，她今天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十分钟不止，一出小区，刚好赶上一辆公交车过来，于是她就跟着公交车一起往前面的公交站跑。


    这要是奶奶看到了，她肯定要被骂。


    医生建议她近期不要剧烈运动，她也很听话。只是刚刚脑子一热就没想起来，跑完了才懊恼地拍了下脑门。


    一抬头，才发现是和梁勋面对面。


    俩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下车前，就把订单便签们拿出来，在校门外的各个店里跑进跑出，书包就鼓了起来。


    进校门时，发现多了个牌子，上面写不准带食物进学校。


    陈希就瞟了一眼，这牌子都摆很久了，反正门卫也没拦着。


    看，有人两只手拎着一堆吃的大摇大摆进学校，门卫也不管的。


    她一个背书包的，更不怕了。


    和梁勋几乎是前后脚上楼梯，到了二楼，就一左一右分开。


    见着她，刘倩婷的眼睛倏地发亮。


    从家里带的水果拿出来和同桌一起分享，一转头，发现自己的水杯已经满了。


    刘倩婷猛吸一口奶茶，满足地哈了一声，这才不到一周啊，她就觉得这个同桌换得好。


    就是吧，现在的陈希和高一时的陈希不太像。也可能是高一时的陈希太没存在感，她没多少印象。


    不算什么大事，这个念头闪过去，她就懒得细究了。


    “数学试卷写完了吗？”


    陈希啊了一声，赶紧把自己的试卷拿出来，“对，差点忘了。”


    写着写着，听到前头有几个人凑一堆说悄悄话，她听到了周思敏和张扬的名字，有点想过去听八卦，但试卷重要。


    刘倩婷已经按耐不住了，小跑过去，“什么啊什么啊？”


    之后就有人发出长长的“哦”、“咦”、“惹”一连串声音。


    刘倩婷心满意足地回来，有点想和同桌分享，但看到她正和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斗智斗勇，决定还是不打扰她了。


    晚自习不一定都是给学生自有安排的，有时候老师会在晚自习课上评讲试卷，也可能会把白天讲到的比较难的知识点再拎出来讲一遍。但多数时候都是自由学习，老师过来坐镇就是维持纪律和答疑的。


    一班的学生学习能力不差，连稳占全班倒数第一的陈希脑子也聪明，老师们都是让他们“自主管理”。


    没人监督是容易放松，但身边都是又聪明又努力的学霸，没人放松得下来，有没有老师在，都不成问题。


    英语老师过来发了张试卷，人就走了，英语课代表就坐到了讲台上。


    英语和语文是陈希的强项，写得贼快。完成后又继续琢磨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小问。


    后脑勺又被砸了一个纸团，没回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想着，等到她毕业了，就拿马桶刷给张扬洗洗脸！


    这个死癫公！发瘟仔！


    刘倩婷拍拍她手背，给她递了一张纸条。安慰她别放在心上。


    和张扬这种人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可能是自己。


    倒不是老师因为他家有钱就偏心，而是张扬这个人，死猪不怕开水烫，天天搞些幺蛾子就能烦死人。他是学习好不好都成，别人可不是。


    第一个学期的时候，班里其实是六十一个人，有个女生被张扬针对，就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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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了回去，闹的动静不小。张扬被喊家长来，又是被他爸揍，又是被全校通报，可一点没改，三天两头地搞小动作干扰那女生学习。


    第一个学期结束，人家就转学了。


    安静了一学期，张扬又开始搞事情了，现在针对的人变成了周思敏。


    说白了，张扬成绩不差，干扰的也不是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一批学生，家里还给学校捐楼捐设备，除非闹得太厉害，学校都不会给他换班级。


    只要不搭理就行了，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就不会继续搞事。


    但周思敏也没搭理他，还天天给人家扔纸团......


    唉。


    新同学真难。


    “陈希，去厕所吗？”


    “去！”写完的英语试卷往上一传，陈希就找纸巾。


    还好她们走得快，不然又得排队。


    女孩子的友谊往往是从“一起上厕所、去小卖部”开始，她和同桌还多了“帮忙外带”这层往来，关系蹭蹭地变得亲密，连和同桌要好的同学，也开始熟悉起来。


    陈希觉得，自己算是才开始融进一班这个集体。


    一回教室，发现班里几个男生正在起哄，周思敏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张扬。


    陈希看过去，张扬高高举起的手里拿着张试卷，正在居高临下地挑衅地看着周思敏。


    刘倩婷嫌恶地啧了声，问关系好的同学，“他又在找什么茬？”


    都不用细问，一听就知道这个“ta”问的是张扬。


    也就他最依依妖妖，事儿逼。


    “周思敏说他暴发户，strong哥。”


    啊？！真勇啊！


    陈希高一住宿时，知道女生宿舍里给张扬起的外号就是“strong哥”，但没人当面喊出来过。


    正说着，周思敏上前要去抢试卷，张扬往后面一闪......把陈希桌上的书给撞倒了。


    陈希顾不上观战了，赶紧过去捡书，免得被踩。


    张扬愣了下，才绕过地上的书，脸就被周思敏的书砸了个正着，火气冒上来，嘶啦嘶啦两下，做好的数学试卷就分成了十几份。


    周思敏拿书砸人、张扬撕试卷，都在是几秒内完成，旁边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陈希顺手把周思敏用来砸人的书也捡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想说给她放桌上。


    周思敏忽然就“嗷”了一声，吓得陈希一抖。


    下一秒，周思敏扭头冲去张扬的位置，手一推，一堆书哗啦啦地全被清掉，桌上的几张试卷，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全都嘶啦嘶啦全成了碎片。


    在全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周思敏撕完试卷又冲了出去。


    陈希提着一口气，不敢去看旁边的张扬是什么表情。


    不到两分钟，走廊里一阵“卧槽卧槽”的惊叹声，急匆匆的噔噔噔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周思敏拿着厕所拖把冲了过来。


    班里又一阵“卧槽”声，拖把就这么水灵灵地糊上了张扬的脸。


    教室里隐约飘着一股厕所的味道。


    陈希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控制不住地yue了一声。